不過,他相貌堂堂,年齡比侯爵要大一些。
他說:「早上好,沃林頓小姐。我知道,您在等爵爺,但是,他有一次重要約會,因此,他派我來了。我是爵爺的秘書。」
娜達問道:「您……是來……通知我,他不肯帶我一塊去非斯嗎?」
阿什利少校微笑了一下。
「相反地,我奉命要把您送到他的遊艇上。遊艇就停泊在泰晤士河上離漢普頓宮不遠的地方。」
娜達的眼睛一下亮起來,她高興地叫起來。
她口叫喊道:「我可以……跟他……一塊走?這可……太好了!我一直擔心他叫我走陸路。我拿不準……我一個人……行不行。」
少校說:「當然不行啦。像你這樣年輕的女人根本不能單身外出旅行。」
娜達直率地說:「可是,沒有人可以陪我去。非斯,我是非去不可的。我想,其中的原因,您已經知道了吧。」
少校承認道:「我是爵爺的私人秘書。他對我常常無話不談。不過,我可以向您保證,沃林頓小姐,我決不會向外人談到您的困境。」
娜達憂鬱地說:「您說得很對。我的處境真是太糟糕了。如果我不把項鏈找回來,我的哥哥會非常非常生氣。」
阿什利少校說:「我不知道您用什麼辦法能把項鏈找回來,不過,要是您請爵爺幫助您的話,他可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娜達沉默了一會,沒有回答。
接著,她小聲說:「我……我怕他不十分……樂意幫助我。」
少校說:「在去海豚號的路上,我再跟您談這件事。您的行李捆好了嗎?」
娜達隨口回答說:「當然捆好了。我只要戴上帽子,披上外衣,就行了。」
事實上,少校在進屋的時候,已經注意到大廳裡堆著一大堆箱子。
沃林頓小姐顯然想在旅途中把自己隨時都打扮得嫵媚動人。
少校記得,他還有一項任務,那就是告訴她要盡可能溫順一些,而這可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任務。
在娜達從內室裡跑出來的時候,他覺得她確是十分美麗,舉止優雅。
或許,侯爵終究會發現這次旅行並不像他原來設想的那樣枯燥無味,叫人心煩。
接著,少校又在內心裡把娜達和侯爵原來結識的赫斯特夫人一類老於世故的女人比較了一下。
少校知道,只有讓爵爺盡量少見到沃林頓小姐,他才會高興。
很明顯,侯爵不需要年輕的姑娘。
事實上,少校認為,侯爵從來沒有跟初入社交界的少女談過話,更不要說屈尊同一位少女跳舞了。
少校心裡想:「我要盡最大努力,不過,我想,到這次航行結束的時候,那位可憐的姑娘就會因為受到冷遇而沉默下來。如果她因此感到不痛快的話,那要怪她自己!」
他回到大廳裡,又走到大門口,叫男僕把娜達的行李放在馬車的後部。
他這次所乘坐的馬車是一輛旅遊車,是為了運行李專門定做的。
但是,還有兩個袋子和一件梳妝箱需要放在車箱內背對著馬匹的座位上。
娜達很快就從樓上下來了,比少校預計的要快一些,她戴著一頂小小的漂亮別緻的帽子,好像給她的漂亮的金髮增添了一輪光環。
她臂上披著一件用毛皮做襯裡的斗篷。
少校心裡想,在比斯開灣可能遇到寒風,帶這樣一件御寒的衣著,倒是明智之舉。
她說,「我準備好了。不過,我怕我隨身帶的錢不多。我本來應該到銀行去一趟。」
少校回答說:「這次去摩洛哥,您倒不必付車船費。 如果到了摩洛哥,您需要什麼東西,我相信,只要您開出支票,爵爺可以給您換成現錢。「
娜達回答說:「我就等著您這句話啦。不過,叫爵爺負擔車船費,太不好意思啦。他可能為此生氣。」
少校心裡想,由於不能不帶她走,侯爵已經夠生氣的了,這一下可要更生氣了。
他高聲喊道:「要是您準備奸了,我想我們該動身了。這樣,您可以有充分時間,在遊艇到達公海以前打開行李,取出必要的用品。」
娜達回答說:「您的意思是說我會暈船嗎?我可以告訴您,我是不怕風浪的!」
她一邊說,一邊走下台階,來到馬車跟前。
少校跟在她後面。在馬車驅車而去的時候,娜達說:「我希望伊迪絲姑姑沒有聽見我剛才說的話。」
少校問道:「為什麼呢?」
「因為我給她留下一封短信,說我要到鄉下朋友家住幾天。我當然沒有提到我要到國外去。」
少校說:「希望她不至於刨根問底!」他覺得這是一件不重要的小事。
娜達接著說:「我哥哥在兩三個星期內不會回來,因此,沒有人為我擔心,當然啦,除非伊迪絲姑姑給他寫信。而姑姑是不大可能給他寫信的。」
少校回答說,「不管怎麼樣,這是令人滿意的。現在,我想給您談談這次旅行。」
他的聲音帶有一種嚴肅的腔調。因此,娜達警覺地看了他一眼。
她說:「我知道您要說什麼。您要說,因為我非要跟侯爵同行不可,他很生氣,因此,最好盡可能離他遠一些。」
少校打量著她,心裡很是驚奇。
他從來沒有見到一個女人想離侯爵遠一些。
事實上,大多數女人似乎都下定決心,要採取一切可能的手段來引起他的注意。
他說:「您怎麼知道我要說的話就是這些呢?」
娜達說:「我可以看出您的想法。這並不難。您看,在我堅持要跟他同行的時候,爵爺是多生氣。」
少校沒有回答。她又接著說下去:「您一定明白,我這樣做,自有我的理由。即令他看到了那副項鏈,他怎麼認得出來呢?此外,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那個教長。」
少校回答說:「請允許冒味地說一句,我認為,找到教長容易,找回項鏈可不那麼容易。」
娜達堅持自己意見說:「我總得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找回項鏈吧。除此以外,他還用非常卑鄙的詭計對付我。他用麻醉藥使我昏迷,就不見了。」
少校回答說:「我同意您的意見。不過,您當初就不該參加那個舞會,當然,這是照爵爺對我說的情況來看。」
娜達帶著悔恨的心情表示同意。她說:「我知道我犯了很大錯誤。但是,正因為這樣,把我哥哥的項鏈找回來就更加重要。您一定明白,我總不能馴服地坐在家裡,甘心讓項鏈不翼而飛吧?」
少校開始對她有點同情。
在這段時間內,他並沒有忘記侯爵對他的指示。
他說:「爵爺很能幹。我對您的勸告是,把一切都交給爵爺全權處理吧。在判斷人們的品格方面,他很有經驗,對阿拉伯世界也異常熟悉。」
少校所使用的字眼都經過仔細推敲,但是,娜達卻莽莽撞撞地說道:「既然爵爺到過那麼多地方,我相信,他以前有過一些奇怪而危險的經歷。」
少校望著她,心裡感到詫異。
他問道:「您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娜達回答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他是這樣的人。他對我說過,只要辦得到,他願意幫助我。當時,我就知道,這不只是一般人所許下的那種無法兌現的諾言。」
少校心裡想,她的感覺確實極其敏銳。
再不然,她就是聽到了有關侯爵的秘密使命的流言蜚語。不過,他卻始終相信,他們的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少校自己也參加了這種秘密使命,因此,他早有準備,隨時都可以回答有關侯爵的秘密活動的問題。
不過,他早巳發現,人們喜歡談論的只是爵爺的風流韻事。對此,他並不感到意外。
追求過侯爵的女人們通常都要向阿什利少校吐露自己內心的秘密。
她們都向他十分清楚地道出過自己的希望。
這同娜達所指的那種經歷當然毫無關係。
他大聲地說:「您只要在爵爺要求您協助的時候提供協助就行了。在別的方面,您完全可以依賴他那十分精明的頭腦。」
娜達大笑起來。
她說:「您實際上是說,我應該離爵爺遠一點,像低能兒一樣呆在—邊。」
少校反駁道:「我可沒有那樣說。」
她堅持說:「可是,您是那樣想的。」
在馬車前進的過程中,他們有一段時間一直保持沉默。
後來,娜達說道:「我會設法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不過,到了那兒,我一定要找到教長,要回項鏈。」
少校煞費苦心地說:「我相信,把一切都交給爵爺。」
帶來這個消息的那位官員深表歉意地說:」爵爺,恐怕我們對這位教長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他深得女性的歡心!」
德比勳爵說:「很多人都是這樣!」
在那位官員走了以後,他對侯爵說:「這點情況對您有幫助嗎?」
侯爵說:「我原來疑心就是這樣。我想,我不要費很大勁就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