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劉霆獷抓起她胸前的布料,當她是小雞似地拎起來,與她面對面。
蘇奕瑄此刻真的想死了算了,她堂堂一個淑女居然做出這麼丟臉的事,以後要怎麼見人呢?
她尷尬地露齒而笑。「我在練習新的絕招,這叫通天滾,厲害吧?」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劉霆獷莫可奈何地放開她。「要滾去外面滾。」
咄!他還真的相信!蘇奕瑄翻個白眼。
「放開啦!」她拍拍他握住她前襟的大手,他這種姿勢很沒水準耶,尤其是對她這個氣質出眾的淑女而言。
劉霆獷的目光透過領口,落在她雪白的胸脯上。偷窺的快感佔據了他,他艱難地強迫自己別開眼。
劉霆獷轉而向跌坐在地上的劉安安。「你可以走了,走得愈遠愈好,最好以後都不要再出現了。」
「不要!求求你……」劉安安聲淚俱下地拉著他的褲管,有如低下百姓面對九五之尊般卑微。
蘇奕瑄忿忿不平地叫著。「對了,我差點都忘了,你這個沒天良的男人,不讓她見小文也就算了,居然還動手打她,真是不可理喻。」扶起了涕淚縱橫的劉安安,替她擦淨臉上的淚痕。
「你不明瞭的事就少插嘴,少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劉霆獷一臉不悅。這個蘇奕瑄真的很愛管閒事,居然想管到他頭上來。
「怎麼不明瞭?這件事我清楚得很,不過就她想探望自己的女兒,可是你鐵石心腸,不但拒絕她還打她。」使用暴力的男人罪無可恕,死罪一條。
劉霆獷懶得再跟蘇奕瑄廢話,他決定先把劉安安轟出去,再關起門來好好教訓蘇奕瑄。「我一言盡於此,你走吧,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否則我不保證我不會搞垮王志宇。」
「你真的……」劉安安的話未竟便叫他打斷。
「蘇奕瑄,你還杵在這做什麼?送客。」執起報紙,他不再看她一眼。
「我還會再來的,希望你到時候能讓我見小文一眼。」知道哀求沒用,劉安安疲憊地離開。
「劉太太,你不用傷心,我會替你說服他,讓你見小文。」門口,蘇奕瑄保證道。
劉霆獷白天要上班,不在家,她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偷偷帶小文去跟她見面。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他不會答應的。」劉安安看了屋內一眼,快步地走了出去。
送走了劉安安,蘇奕瑄一進門便沒給劉霆獷好臉色看,她板著臉越過他,想到廚房去拿枝冰吃。
「等一下。」劉霆獷叫住她,她心不甘情不願,臉色難看至極地轉過身。
「幹麼?」
「可以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滾下樓來嗎?」算總帳的時間到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在練一種新招式,叫通天滾。」她的眼盯著地面,他穿著室內拖鞋的腳掌上,寧願看他腳盤上的腳毛也不願看他的臉。
「可以露一手來看看嗎?」
「那有什麼問題。」為了圓謊,就算叫她吃便便她也得做呀!
「通、天、滾。」她架起馬步,雙手令人眼花繚亂地亂比劃一通。「登登登登登登登……」然後翻躺在地板上,滾前滾後,滾左滾右。
滾了約莫十分鐘之後,她衣衫凌亂,頭髮像一個月沒梳理似地從地上爬起來。「高興了吧。」
「你還真是個白癡。」他撇撇嘴,下了評論。
「敢說我是白癡,等我練成以後就有你好看。」沒關係,不必在意他人的嫉妒之語,天才,尤其是氣質好的天才,總是寂寞的。
他勾起了抹性感的笑痕,嘲諷她的愚蠢。「以後她要再來,記得把她趕出去,別讓我看見她,知道嗎?」
「不知道,以後她來,我一定請她進來坐,而且還倒上好的咖啡請她喝。」她就是忍不住想跟他作對,誰叫他那麼壞,欺負前妻。
「你要是真的那麼做,我馬上開除你。」他恫嚇道。
「開除?我才不怕咧!」她趾高氣揚地一哼。
她這個人什麼都沒有,就是氣質和志氣最多。「反正你早上已經開除我了,你忘了嗎?」
她不說他真的忘了。「好,只要你照著我的話做,我就不開除你,如何?」他有把握她一定會答應,而且是欣喜若狂地答應。
很可惜他猜錯了,她不但沒有半點喜色,反而露出嫌惡的表情,彷彿受雇於他是一件叫她痛苦難當的事。「不必了,我已經做好走路的準備了,多謝你的美意。」經過那件事之後,她沒有臉、沒有立場再在這個家待下去。
他話已經說得這麼難聽了。
「真的不願意?」要她走是他說的,他卻沒由來地想收回成命。為什麼?為什麼他會隱約不希望她走?
「嗯。」她堅定地點頭。「快喝湯,都涼了。」與劉安安周旋許久,藥湯早已涼如冰。
他喝了一口,皺起眉。
「我能請問你一件事嗎?為什麼這只烏骨雞在褪色?」他死瞪著湯碗,彷彿見到了什麼怪物。
死啊!蘇奕瑄心下一驚,仍盡力維持鎮定。「怎麼可能?愛說笑。」
「真的,它在褪色。」他以湯匙舀起一塊雞肉,以湯代水地漂洗它,果不其然,雞肉竟然退化至完全的白淨。
這是怎麼回事?頭一次看見黑雞會褪色的,難不成……
「站住!」喝住想溜的她,他心底有所頓悟。「是不是你想省錢,所以用次等的雞偽造成烏骨雞給我吃?」
「我哪有!你別誣賴我!」見他不信,她更強力地為自己辯駁。
「我真的沒有用食用色素把雞染成黑色,真的。」她還用力地連點幾下頭增加她的誠信度。
「我相信你沒有用食用色素。」這個呆子,已經在此地無銀三百兩了猶不自知。
「你相信就好。」她放心地點頭,繼而又感到不對勁。「你怎麼知道食用色素?」
「你自己說的啊,『你沒有用食用色素把雞染成黑色的嘛』,不是嗎?」他笑得詭異,她看得心慌。
「對對對,我沒有。」
「沒有才怪!」
「真的沒有!」
「才怪!」
「啊——」
第八章
「呃。」蘇奕瑄打個飽嗝,眼神哀怨地瞪著他,而他則不以為意地將空空的湯碗放下。
「你很過分耶,有病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怎麼可以強灌我喝藥呢?萬一我肚子痛或是就此一命嗚呼了怎麼辦?」她好想吐,這碗藥還真苦。
「活該,自作自受。」劉霆獷根本不覺有愧,幸災樂禍的嘴臉讓蘇奕瑄恨不得一拳打扁他。
吃了那麼多黑色素,明天一覺醒來她會不會變黑人啊?想到就怕呢。
看她吃得滿嘴油光,他輕笑出聲,抽了一張面紙替她擦拭嘴角的油光,手勁很輕很柔,就像對待情人一樣。
「我自己來。」她有些慌亂地接過他手上的面紙,兩隻手不期然地微微擦碰。
他的手很大,讓人有一股安心可靠的感覺,這雙手曾經撫摸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但是……
蘇奕瑄甩甩頭,要自己不要再想了,她都已經收了他的錢,就不應該再眷戀他。
如果可以,她並不想要那些錢,就算他不想娶她,但至少也說句「喜歡你才這麼做的」。可是他沒有,而且態度還很惡劣,她好傷心。
第一次喜歡一個男人就被人家這麼糟蹋,她好可憐。
劉霆獷也不語,只是注視著她低垂的螓首。
「爸爸,」不知不覺已到正午時分,背著書包的劉靖文一蹦一跳地跑進來。「你今天不用上班嗎?」好意外喔,大忙人的爸爸竟然在家耶,等一下要叫他陪她一起玩,劉靖文興奮地想著。
「爸爸受傷了,請假幾天。」劉靖文一屁股往劉霆獷的大腿坐下,後者則寵溺地替她解開圍兜。
「那點小傷死不了人的,藉故偷懶。」蘇奕瑄涼涼地插話。
「奕瑄,我肚子餓了,午飯好了嗎?」劉靖文的肚子適時地在她說完話後響了起來。
「冰箱裡有早上剩的三明治,自己拿去微波加熱。」
「我才不要,我想吃豬排飯。」
「好啊,自己去生啊!」蘇奕瑄惡毒地笑著,逕自拿出神眉來看,不再搭理她。
「爸爸……」劉靖文可憐地嗚嗚叫。
「乖,中午先吃三明治,晚上爸爸再帶你去吃牛排。」
「好耶!」劉靖文像顆氣球似地飄到廚房去。
劉霆獷打開電視,欣賞午間新聞。
十二點半一到,蘇奕瑄和劉靖文不約而同搶過他手中的遙控器。
「快點快點,神眉……」
「神眉老師……」兩人的眼睛又不約而同地變成愛心形,看得劉霆獷目瞪口呆。
「我……」
「閉嘴!」他才說了一個字就被兩人斥喝住了。
可憐的他在這半個小時裡如坐針氈,話不敢說一句,大氣不敢喘一下。他不明白,卡通裡那個既貧窮又白癡,眉毛分又得像枝掃把的男人有什麼好?瞧這一大一小竟為他如癡如醉,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裡。
好不容易終於劇終了,他正想發表一下意見,她們卻仍身陷在劇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