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天晚上出來看電影……沒關係?」
「還好,不是多困難的考試。」
「所以你現在要回家唸書了?」
凌詠航點點頭。「而且我答應回家後要打電話給承恩的,現在有點晚了,我怕他擔心。」
焦承佑遲疑了一下。「我送你。」
「謝謝。」
坐在焦承佑的機車後座,沒事做的凌詠航又開始胡思亂想。
她當然知道剛剛焦承佑的遲疑是為了什麼,可是他怎麼能期待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會提到「焦承恩」這個名字呢?
她也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很不好,利用焦承佑對她的好感就放肆地撒嬌,把兩個人的關係弄得曖昧不清的,要是讓他愈陷愈深的話怎麼辦?
可是她又討厭必需自己面對所有煩人的問題,她真的需要抓住任何一個可以提供她力量的救星。
所以她還是繼續和焦承佑在一起,然後再繼續暗中責備自己的貪心。
她知道焦承佑也發現這樣的情形了,從他看著她那種熱切卻又無奈的眼神、從他每一個欲言又止的淺淺笑容裡、從他聽到她提到「承恩」時無意流露出的落寞。
凌詠航清清楚楚地知道:焦承佑也察覺到他們兩個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裡。
要是有誰先做了什麼,或是先說破什麼,那現在這種「表面上」的純友情就要破碎了,所以他們兩個都很努力地維持現今的和諧氣氛。
千萬不能讓私底下的暗潮洶湧浮至檯面上,這是他們從沒有說出來,但一直都有的默契。
但,比較可憐的還是焦承佑吧?他付出那麼多那麼多的關心、關愛,到頭來卻是什麼都得不到……勉強要說的話,也就是「崇高的友情」。
相較之下,凌詠航就顯得備受呵護了。
她就這麼亂七八糟地想著,直到家門口。
凌詠航跳下摩托車。「謝謝。」順手把安全帽解下還給焦承佑。
「祝你明天考試順利。」
「謝謝。」實在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凌詠航又吶吶地道了一次謝。「拜拜。」
「拜拜。」焦承佑看著凌詠航走進大樓的門口,才重新戴上安全帽騎車回家。
自己一個人騎車的時候就沒有載人時的那般小心翼翼了,焦承佑一路風馳電掣地回到家。
剛進家門,就看到焦承恩正在講電話。「嗯,那你快點去唸書吧,既然回來比較晚的話。明天早上八點?好,八點去接你。」
焦承佑回到房間把背包放下後,回到客廳坐到電視機前無聊地選著台。
「吃過了沒?」焦承恩已經把電話放下,看到弟弟剛回家就隨口問了一句。
「吃過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頻道選來選去,卻選不到一個真正想看的。
突然,焦承恩站起來經過弟弟的身邊。「我要去拿點喝的,你要不要?」
「好啊。」
剛跨出一兩步,焦承恩卻想到什麼似的遲疑了。「你有沒有聞到?」
「什麼?」
「一個味道……我好像在哪裡也聞到相同的味道。」
「什麼樣的味道?」雖然不知道哥哥指的到底是什麼,但焦承佑心裡卻隱隱有一股不太妙的感覺。
「我應該常聞到才對,怎麼現在想不起來……」焦承恩還在苦苦思索到底是什麼。
「大概是什麼樣子的?你形容一下。」
「清香……像綠茶……」突然,他靈光一閃!「綠茶!有一種綠茶香水就很像這種味道,詠航生日的時候繫上同學就是送她這個香水。而且……好像是從你回來之後才有這種味道的,你現在用古龍水嗎?」
焦承佑在心中暗暗苦笑著,原來剛才不好的預感成真了,他鎮定一下心神。「沒有啊,你知道我不用什麼古龍水的。」
「喔。」焦承恩也不再追問。「大概是沾到別人的香水味吧。」他轉身走進廚房裡。
突然,焦承佑不知哪裡來的「靈感」,沒頭沒腦地就說了句:「應該是跟詠航在一起的時候沾到的吧。」
焦承恩正拿了一罐可樂打開喝了一口,聽到這句話時差點被滿嘴的可樂嗆到。「啊?」
焦承佑當然知道講出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但是話總是講了,也只得硬著頭皮把它講清楚。
「我剛剛跟詠航在一起。」
「可是,她跟我說要跟高中同學吃晚餐。」
「我們去看電影,看完電影後我送她回家,香水味……應該是我載她的時候沾上的。」
焦承恩放下手中的可樂,表情、聲音都嚴肅了起來。
「什麼時候開始的?」
「什麼意思?」
「就是……你跟她之間的關係。」
「我跟她之間沒什麼。」
「沒什麼的話她有必要騙我?」
「她應該只是不想你不高興。」
焦承恩點點頭,看得出他滿腔的憤怒卻不知道要怎麼發洩。
「好啊,不想我不高興,那為什麼你又要告訴我?還是你覺得她自己講的話我就會生氣,可是要是你告訴我的話我就會高興到要死掉?」
「你先冷靜一點,我還有別的事要跟你說。」
「冷靜?對呀,你一向都最冷靜,連被我揍的時候都還是一樣冷靜!」冷不防,焦承恩已經在焦承佑的臉頰上狠K了一拳。
正要再補上一拳,焦承佑硬是把拳頭擋住了。「我說真的,你聽我講完,要打架再打。」
焦承恩仍是憤憤不平!「說啊!」
「我跟她真的沒什麼,只是她最近心情不好,我有的時候會陪她一下。」
焦承恩覺得莫名其妙。「詠航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幹嘛不跟我講?跟你講是什麼意思?」
「因為她是為了媛媛的事。」
一句話就讓空氣凍結了,氣氛僵在冰點。
沉默了很久,焦承恩才又重新開口:「她……一定是你告訴她的吧?」
「因為你不告訴她。」
「我又不是不說,」焦承恩又開始激動了。「我只是……只是現在還沒處理好,所以不想告訴她,一旦把事情解決之後我一定會講的,你在這邊雞婆什麼啊!?」
「你要怎麼樣本來就跟我沒關係,我也一點都不想管你的事情,可是你的態度實在太爛了,所以媛媛寫信找我商量。」
「她?寫信給你?」
焦承佑點點頭。「你甚至連喜歡上別的女生都不肯說,總是曖昧不清地說些不著邊際的理由要跟她分手,她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找我問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有這件事?反而去告訴詠航?」
這個問題倒是讓焦承佑沉默了。「我承認,這樣的處理是因為我有私心。」
「因為你也喜歡詠航?」
焦承佑輕點了下頭。
「所以你打算趁這個機會向她示好?你猜想要是她知道我還沒把媛媛的問題解決的話,她一定會很傷心,你就可以趁虛而入?」
面對焦承恩嚴厲言詞的逼問,焦承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沒有……你講的那麼不堪。」
「但你不否認有這樣的心態?」
「應該……是吧。」
「所以呢?你現在『趁虛而入』到了什麼樣的地步了?」
焦承佑看著眼前因為盛怒而逐漸失去理智的哥哥,緩慢而清楚地說:
「我,吻過她了。」他想起那次在圖書館裡的錯吻,但心一橫,決定把話講一半就是歪曲事實。
「她……沒有反抗?什麼也沒說?」
焦承佑無所謂地聳肩。「沒。她是有點嚇到,不過我解釋一下,她好像就比較平靜了。」
「你解釋什麼?」
「我說我喜歡她。」
「她的回答呢?」焦承恩急切地想要知道。
「她猶豫了,所以她漸漸跟我走得比較近,直到我給她看了那封信之後,她的立場更向我這邊靠了。」
焦承恩點點頭,突然不由分說地就朝他身上撲去,接著,就是一陣亂拳招呼!
本來焦承佑還有點自覺理虧,所以就由著他打,但很快地,他發覺承恩似乎是玩真的,一副要拚命的架勢,逼得他不得不出手抵抗。
兄弟倆就這樣在地板上扭打成一團,直到筋疲力竭才漸漸緩和下來。
焦承恩氣喘吁吁地躺在地板上。
「以後,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不用你操心!還有,你這樣趁人之危的行為太卑劣了,好歹她現在還是我女朋友,你想打她的主意就等我先掛了再說!」
「我才懶得理你!要不是看到詠航被蒙在鼓裡,你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才懶得理你!我只是不想她傷心。」
「你倒講得出那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幫自己的行為合理化!你以為我想讓她傷心嗎?我也為了這件事很煩惱!」
「那就拿出一點誠意來啊!有種就跟媛媛說清楚所有的事情!然後好好跟詠航在一起。」
「對!反正你最有道理!你永遠都是站在正義的那邊!不然你去叫『懲罰負心漢協會』把我抓去處以極刑啊!」
「要是真有的話,我一定會這樣做!」
躺在地上喘了許久,兩人都平靜一點了,焦承恩起身把剛剛喝了一半的可樂拿來又灌了一大口。「現在……詠航怎麼樣?」順手把手中的可樂遞給焦承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