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幫我看看溫小姐到底在裡頭做啥?」他不耐煩的要求著,但隨即又想想後說道,「算了,我自己進去看比較快。」他話一說完便站起身,大跨步的走進裡頭的更衣室中。
「溫小姐在這間。」服務小姐笑盈盈的指著其中一間布簾緊閉的更衣室說道,她當他是個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愛人的癡情男子。
「你到底在搞……該死的。」本想大罵的他在見到溫昱瑩正蹲坐在小圓凳上哭泣時,意忘了想要咒罵出口的衝動。
溫昱瑩驚慌的忘記了要快點擦掉眼角的淚珠,她向後靠了一大步後,雙手抓緊胸前開敞的衣服瞪著他。
「怎麼了?」左光平的語氣是少有的關心與溫柔,他彎下身去,小心的替她抹掉還懸在眼角的淚水。
他的大拇指粗糙,一點都不像是個律師,反倒像個做粗活的建築工人,指尖的觸感讓她怔了怔。
溫昱瑩還不習慣如此溫柔體貼的他,所以她只是一直真的搖頭,卻無法順利的開口說話。
重重的歎了口氣,他心想也許是自己剛才的不配合讓她受委屈了,可他真不習慣哄人,所以兩人也只能這樣的對望。
「還想再試其他的禮服嗎?」他盡可能的柔聲問道。
她的回答依舊是搖頭,弄得他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那——今天就到此為止,我們去吃飯好嗎?」他耐性十足的尋求答案,希望這不會還是一個搖頭。
但他錯了,溫昱瑩活像只受驚的小兔子,只會縮在自己的角落裡死命的搖頭。
「那你想做什麼呢?我都配合你。」俊朗的臉上是無比的耐心,他知道她真的是嚇壞了。
但他到底哪裡可怕了?他只不過不喜歡她穿那些暴露自己身子的衣服罷了,其餘的,他發誓他的態度沒有哪裡不好的啊!
不說話就是不說話,她只拿她那雙晶亮的大眼,惶恐的瞪著她。
無奈之餘,左光平氣自己從宴會那天開始就逼迫她做她不喜歡的事,害得她刁蠻的脾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小媳婦般的畏畏縮縮。
他實在心疼她,更氣自己前些時候的惡質態度,他緩緩的舉起手想幫她拉攏前襟,可是溫昱瑩卻在此時找到聲音。
「別…不要打我……」她更往裡頭縮了縮,整個人都快要埋入蓬起的裙子中。
見狀,左光平霎時停住手,她的模樣像他曾見過的受虐兒,而且是該死的像極了,她渾身發顫,彷彿他是那個曾經動粗打過她的傢伙。
「乖,我只是要幫你把衣服拉好穿上。」他再把聲音放柔些,他此時的心情不是只有心疼她足見形容。
溫昱瑩聞言不再發抖,她眼神潰乏的往左光平的手上瞧了瞧。
片刻後。她發現眼前的男人並不是那個毆打她的人,所以才信任的放開手,乖巧的讓他合上她的衣襟,並且扣上成排的背扣。
「我們回家好嗎?」他再度的問道。
「不要。」她用力的咬住下唇,然後想起鄭韻如要她到工作室去。「我要到韻如那裡。」
「韻如?」左光平斂起眉頭,他想到丘雯菱曾告訴過他,她有個閨中密友,也是她唯一的好友叫韻如的。
「嗯,她那兒有我想要的禮服,」溫昱瑩小小聲的請求著,好似生怕他會拒絕她。「我想到她那兒去。」
「那你先把衣服換好,」左光平想都沒想的就同意她的話。「我在外頭等你。」他說完便傾身親親她蒼白的臉頰後才起身離開。
溫昱瑩沒有預警的抓住他的手臂,他立即停下離開的動作看著她。
「謝謝你。」出乎兩人意料之外的,她梨花帶淚的臉上出現一抹羞怯的淺笑。
「別客氣,你是我的老婆。」很簡單的一句話,他再度的讓她愣了愣。
那是真實面的他嗎?她不知道,可她知道有一股暖流偷偷的灌入她的心中。
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怔忡的想著,如果結婚後他還是如此待她的話,那或許結婚對她來講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那可能會是她另一段生命的開始吧!
第六章
溫家與左氏的聯姻在商界是件不得了的大事,所有人都莫不期待其中的好戲上場,尤其是那日親眼目睹過溫銘當場發飆的人都在傳言,左光平是被打鴨子上架,而被迫迎娶溫家小姐的,所以他們的婚姻普遍的不被看好,甚至還出現賭盤,幾乎所有人都預測這段婚姻將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畫下句點。
溫昱瑩身上穿著一款充滿古典優雅的白紗是鄭韻如為她所精心設計的,為了要符合左光平不喜歡小妻子多暴露半點肌膚讓他人眼睛吃了冰淇淋,鄭韻如可說是費盡心思,才能討好新郎官,又不讓美麗嬌俏的新娘失去原有的韻味。
她技巧性的利用細針刺繡玫瑰,密織在領口與袖口上,讓溫昱瑩若隱若現的豐滿胸脯得以遮掩,在性感中又不失保守,而背後則以柔軟線條拖長的蝴蝶結做收尾,刻意強調溫昱瑩盈盈可握的纖腰,整件禮服最講究的地方從裙擺上同樣繡滿令人醉心的玫瑰便可看出,而說出去任誰也不會相信,這件美麗的白紗禮服是在短短的七天內,她不眠不休趕工完成的。
頭紗也是鄭韻如的經典之作,她捨棄傳統的白色頭紗改讓溫昱瑩戴上與手上捧花相同花材編織而成的小桂冠,白、綠、黃三色協調搭配的桂冠與捧花,讓溫昱瑩變成猶如森林出走的小精靈。當鄭韻如這位稱職的伴娘得到許多人的讚賞及訂單時,她對自己的巧手更是得意得不得了。
「瑩瑩,你看這樣好嗎?」鄭韻如幫她補好最後一筆彩妝,滿意的看著鏡中嬌艷的好友時不禁熱淚盈眶。
「謝謝。」小聲的說著,溫昱瑩反手握住她的手,為好友的傾心幫忙不知該如何回報。
「傻瓜,只要你喜歡就好了,誰教我們是好朋友。」偷敲了她一記,鄭韻如也感動的說道。
過了好一會鄭韻如又有感而發的歎了聲,「沒想到你居然比我早嫁掉。」
「拜託,我也是逼不得已的。」要是她曉得自己是被逼出嫁的話,也講韻如就不會欣羨自己了。
「我想,你老公應該很愛你才對。」鄭韻如又發表意見的說。
「是嗎?」溫昱瑩兀自苦笑的搖頭否認。「有些事,並非表面上可見的。」若要說光平會愛她,那倒不如說他愛的是她的身子吧!
「嗯,才不呢,你們家左先生吶在見過我後的那天晚上又來找我了,而且還問了很多有關你的事情呢!」鄭韻如實話實說,畢竟在看過那麼多不幸的婚姻後,她見到好友的另一半是如此關心自己未來的老婆時,她的心裡著實感動萬分。
「你——沒有對他說些什麼吧?」她們是打小到大的好友,所以許多秘密都是交換知道的,包括家中所發生過的事情也是一樣。
「該說的我都告訴他了。」鄭韻如一點都不感抱歉的告訴她。「包括你曾經被綁架,然後發生車禍的事。」
「韻如!」溫昱瑩低叫聲,不愉快的皺起眉頭。
「我也是被他逼的,」鄭韻如輕晃她的手說道,「那天他跑來問我,你為何很怕人家打你,我一時間以為他毆打過你,所以氣不過的罵他是畜生,跟那些壞人沒兩樣,但沒想到他先是告訴我你誤解他時的反應,然後才問我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我才忍不住的告訴他。」
「那其他的呢?」她輕聲的問。
「沒有,我不該講的半個字都沒說。」鄭韻如曉得她指的是哪件事。
當年年僅十歲的溫昱瑩曾被財迷心竅的匪類綁票勒贖新台幣一千萬元,雖事後警方很順利的在溫家付贖款前救出了溫昱瑩,但卻也造成一場不小的車禍,當時重傷且昏迷不醒的她根本就忘記在被綁票期間發生過何事。而溫銘卻一直認為十歲的女兒有可能遭到不潔的污辱,所以當左光平和她發生事情後,溫銘他便直接要求左光平娶他女兒走。
這也是溫昱瑩心中的陰影所在的原因之一,所以當溫銘一句要她嫁的話說出,她沒有,更不敢激烈的反彈。
「韻如,你相信我還是純潔的嗎?」沒來由得,溫昱瑩忽然好想知道別人對她的看法。
「當然,我知道的瑩瑩一向都是純潔的小天使。」鄭韻如知道她深埋在心頭的陰影又浮現糾纏她。
「可是,要是他知道我可能不乾淨的話,他還會這麼愛我嗎?」說這話的同時,溫昱瑩好想哭,因為她所知道的左光平根本就不愛她。
「沒那回事,」鄭韻如啐她一口的說道;「我相信左光平不會憑藉著那張小小的處女膜來找你麻煩的。」
「要是他會呢?」在她的腦袋裡浮現的全是對新婚夜的恐懼與莫名的不安。
「相信我,他不會的。」鄭韻如十分有耐性的安撫她。
只是她們都沒想到門外的左光平會聽到她們好姐妹間的對話,更要命的是,他只聽見溫昱瑩說自己不乾淨的那段話,而她無心說出的話,竟會造成他們夫妻間未來矛盾的癥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