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地一聲,郝俊女由樓梯間站了出來,臉色慌張。
「俊俊!」男人又想進入;但卻被一隻強力的手臂拉住,才眨眼,他人已經被甩出門外。穩住腳步,才不至於在濕漉漉的地板上跌個狗吃屎,但昂貴的西裝已經沾上一些泥水。「Shit!你這個王八蛋,管這麼多做什麼?」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站了出來。
「她是我的女人!」
「她說過了,她是她自己的。」
「你!」怒氣勃發,卻忍在牙間,他開始猜忌:「你管這麼多……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你說呢?」三個字,空間很大,大到足以讓一個男人的雄性嗜斗性格展露。「原來!」哼了一聲,發怒的眼看向鐵門內的人。「俊俊,原米你就是跟了他,所以才不回來,呵!無下的女人都是一個樣,水性……」他的話來不及說完,就被一記拳頭揮退了好幾步,嘴唇破了,流出血。
「美男!」郝俊女沒想到他會出手,嚇得叫著,但眼前男人與男人的對話,顯然沒她能插得上嘴的餘地。
「別把所有的人都想成跟你一樣,有了一個不珍惜,還要另外一個,等沒辦法享齊人之福,再來鬼叫!」他明顯不爽。
像是被說中了什麼,男人呆一下,但仍是因為丟不了面子,最後又將拳頭揮了回去。
「去你的,我輪不到你來教訓!」
轉眼,兩個男人扭打成一團,他們跌在馬路中間,你一拳我一拳,你一句我一句,看得郝俊女提心吊膽。
實在好諷刺,幾個月前她才喊著沒人要,現在居然會有人因為她而大打出手?
嘖嘖!真是熬出頭了,只是,時間不對!
抱著醬油,她急,但卻想不出辦法來。如果摻一腳,到時候送醫院的可能是她;在一邊喊,可能喊到破聲,都沒人理,那麼……
忽然,她看見門邊的那一桶水。
想都沒想,她提起水,對準兩隻野獸,「嘩啦」一聲就給潑了下去,而想當然,兩人因為突來的冰水澆身,便靜了下來。
巷子裡,眨眼間靜悄悄,有的只剩狂喘,坐在地上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鐵門前的人。
她放下水桶,然後又捧起走了一段長路買回來的醬油:
「你們……打夠了沒?」她的手是抖著的。「如果打夠了,恕我不奉陪。」轉過身,她往公寓裡頭跑去。
又好長一段時間,才交鋒完的兩個男人沒再出聲,等天空再飄起薄薄的小雨,尚美男這才先開口:
「與其一直追著不可能再回來的心,不如好好把握眼前,回去吧!別錯過了在家裡等著你的人。送你一句話,男人給男人的話——想要女人愛你就別太貪心,一個就夠了。」
俊女出門後,他的玫瑰曾來了通電話,但他以有事為由,沒多談,只知道她正在眼前這個男人的家中,準備再談孩子的事。
只是,她的男人卻還在這裡……
☆ ☆ ☆
公寓內,郝俊女跑上樓,原本想回自己屋裡,卻在三、四樓樓梯間停下來,她回跨了幾階,在梯上坐了下來。
兩隻眼睛盯著三樓沒關上的門,異常晶亮。
此刻,她的心是激動的,是狂跳不已的!因為對一個男人的絕望、氣憤;也因為對另一個男人的期望與驚喜,只是驚喜明顯大於失望。
剛剛,他是單純為她打抱不平,還是別有意思呢?
如此的對比,在她看來是意義非常。
因為雖然他們兩個接過吻、牽過手也擁抱過,但那些肢體上的接觸,卻遠遠比不上這種被人保護著的實在感呀!
只要是人,都會經過喜歡作夢的年齡,很沒創意地,她小時候的夢想就是希望某年某月某一天,會出現一個騎著白馬嗟嗟而來的王子,拯救正被衰星纏上的她。
不過,很可惜,夢想總是隨真時間而淡化、斑駁;年紀一大,那一籮筐的玫麗遐想,就也成了偶爾想起時的那一聲噗味呆笑。
但是,大概是衰星今天放假,剛剛那種情況下,她居然有種夢想成真的感覺!
試問,有人是這樣怪胎的嗎?不該高興卻興奮地跟什麼一樣,這出英雄救美的戲碼,扮演壞人的是自己的前男友那!該要難過的,不是嗎?
抱緊胸前的醬油瓶,她彷彿將它當成了激流中的浮木,渴望能從它那裡獲得一些讓自己釐清情緒的助力。
整理思緒的過程中,十幾分鐘悄悄溜過,她忘了樓下被自己拋下的兩個人,直到樓下的鐵門被關上,而尚美男出現在三樓門口。狼狽的他沒立即進門,只是下意識抬頭往上瞅,自然,他發現她,可是在四目交接的一刻,他又馬上將臉轉回他家的褐色鐵門。
像在彆扭什麼,他把手插進濕透的口袋,久久,說了:「人走了,我想短時間不會再來找你,你……」
在階梯上猛然站起,她像個在司令台上準備朗誦比賽的菜鳥學生,生硬念了:「他罵我,我已經不難過了。倒是你,謝謝你,為了聊表謝意,我要拿著這瓶新買的醬油鹵白菜去了。」
說完,她下了樓梯,大步大步從他眼前晃過,只是人才進了門,就被他從身後一把摟住。
「啊!」嚇掉了手中的醬油,她被他扳過身,背抵著牆。
「砰」地一聲,鐵門在他長腳的襲擊下,哀嚎合上。
「你……」劇情好像又倒回她還沒出門的那一刻,氣氛雖然曖昧不清,但她的心卻踏實了好多。
她順著心底的感覺,緩緩閉上眼。
「噓!你仔細地……感覺我……」愛語呢噥,話聲落,唇瓣緊緊相貼,他給了她一個深入卻草率的吻,跟著放開她。
腦袋中浮現一個大問號,她立即睜開眼,開始懷疑是自己先前的拒絕對他造成了影響,只是一切的懷疑,僅止於尚美男的一個大噴嚏。
「怎麼回了?是剛才打傷哪裡?」她忐忑,上前一扶,竟發現事實和自己所想的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原來他是在笑,而且是捧腹悶笑。
「哈哈!剛剛那桶水可冰死我了,我感冒了,你怎麼可以沒事,吃吃口水,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啊!尚美男——」
瞬時,追殺聲四起。
☆ ☆ ☆
就是經過那一夜保護欲強烈的經驗,他才肯定,他是真的愛上她了。而也是從那天,他和她才真正進入交往期,順順利利至今五個多月。雖然之間穿插了一些情侶常有的小彆扭,但都只是錦上添花,增加情趣。
說實在,一般人談戀愛,哪來那麼多誤會呀?
今天午餐時間,尚美男破例沒和公司其他職員出去吃,他作在公司的樓梯間,享受溫習著愛情的甜蜜。
呵!他總覺得她很有意思,表面上看起來很大而化之,內心卻細膩如發,他對她說過的話,她總能咀嚼再三,而後放在心底。
比如他的過去,他的家庭背景,和一些想法……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長得很像角頭老大,知不知道我到公寓的第一天為什麼拿行李扁你?……因為你實在很有威脅感,不玩電腦,或許你可以考慮當演員或討債的,哈哈哈……」
這句話,是她在他說完他少年時代輝煌戰績後,所給的評語。很無厘頭,卻入木三分。不過,他還是咬了她脖子一口,以示薄懲,因為這樣椰愉他的,她是第一人。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背景固然不是自己所能決定,但前景卻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像我爸,當初從軍全是因為家裡環境太差,不過我也從沒聽過他抱怨過當軍人不自由什麼的,呃……不過有一句倒常聽他說,他常嘮叨我媽,要將女兒養得像女兒,這樣黑乾瘦加脾氣壞,丟給非洲土著人家也不要!哈……他很愛面子的,但是仍以有我們一家子為傲。」
調侃自己,是她安慰人的方法,這招果然很有效。
因為在他向她提起他是非婚生子,身份證上的母親其實是他姨媽時,他的心情是那麼地苦澀;但就在她呱啦一串之後,他的抑鬱也就消散了一半。
與她一起,他常有一種被太陽光包圍的溫暖感,很想緊緊抱著,永遠不放。但或許是心底有個淵藪,他偶爾會出現一種跟不上她的感覺。
「喂!不要跟我說你大姨媽來了,臉色不太好喔!我幫你買杯熱巧克力去……」某夫,她這麼對著正想心事的他說。
巧克力,一種可以讓人心愉悅的玩意,她當真買來,他也就仰頭喝了。
只是,她卻忘了這種味道濃郁的食物,也可以是種催情劑。
「我……我媽告訴我,女孩子最好將初……晤……要不然這樣好了,我的腰部以上可以……呃……當我沒說。」
他怎會不知道她對這件事的想法,愛她,就是不要勉強她,不過他信得過自己,他絕對可以撐到新婚之夜。
而說到結婚,曾幾何時,一直習慣獨身的他,居然有了想結婚的念頭。雖然他們兩個在一起算算也不過才幾個月,但如同一般交往中的男女,如果對眼,便可帶給雙方家長「過目」、「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