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老巫風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我還到西元一九九六年做什麼?」謎樣難得失控的大吼出來。
既然他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那他到西元一九九六年幹嘛?忘了他的雀兒,他還怎麼找她?老天!他該不會連找她的事都會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這倒是!」老巫風恍然大悟的皺起眉頭思索半晌,「除非你不喝投陽快車裡的忘魂水,但是……」
「但是什麼?」謎樣皺起逍眉。
「除非你願意當個啞巴!」老巫風挑了挑眉。
啞巴?!謎樣想也不想便答:「難道沒有其他方法保留我的記憶?」
「有是有,不過……沒有人成功過。」老巫風皺起白眉,明白自己已經勾起了謎樣的好勝心,「投陽快車有十二個車廂,每一個車廂都有專人伺候忘魂水,而每一個投陽的靈魂都要依照自己的冤孽級數,分別喝下每一節車廂的忘魂水。」
「什麼意思?」謎樣不解的追問。
「所謂冤孽級數,意思是你這輩子所欠下的情債、仇債,愛怨憎癡愈沒個了結的人,喝的忘魂水份量就愈少,也許只走過三個車廂,喝過三杯忘魂水,前世的記憶依舊模糊殘存,來世還要死纏不休。」
謎樣理解的點了點頭:「你所講的沒有人成功過,是……」
「不管你在第幾節車廂,」老巫風截口,「除非你能力闖到第一節都沒沾到半滴忘魂水,那麼你才能不忘記萬年朝的一切事物。」
力闖到第一節?!謎樣質疑的挑起眉毛:「真的沒有人成功過?」
「沒有!」老巫風信誓旦旦的保證,言下之意,大概也不相信他這個傻徒能完成這項壯舉。
「力闖之後呢?」謎樣沉聲問道。
「跳車啊!」老巫風理所當然的口吻,「難不成你還等著被捉進去重灌十二大杯啊?」
聞言,謎樣深思的點了點頭,「開始吧!」
老巫風微微一笑,突地唸咒,永生羅盤飛快的轉出一團光球……
「唉呀!排隊!排隊啊!擠什麼擠啊?趕投股也不是這麼擠法嘛?」
「唉呀!你踩到我了呀!你是第幾節車廂的啊?第五節?在前面啊!你瞎啦!那麼大的五你沒看見啊?」
一陣陣刺耳的吆喝,喚醒謎樣自沉的意識。
「兄弟!喂!輪到你啦!」一隻大手拚命似的敲打他的肩膀。
「這是哪裡?」謎樣頭痛欲裂,勉強睜開眼,環視前排一列又一列的黑色長方盒。
「投陽車站啊!」敲他的人一臉不耐的遞給他一張紅票,「你是第四節車廂,快排隊去,車子要開了啊!」
第四節?!謎樣吃力的站起身,望著前頭一大堆裝扮各異的人群,怔怔的憶起老巫風的交代。
第四節?!那表示他得闖過四節車廂,應該……不難才是!
謎樣緩緩舉步,最後一個走上車廂,望著最後的空位,下意識的坐了下來。
「快喝!快喝!」一個打扮怪異的大漢,自一旁傳過一杯一杯的黃水,命令眾人喝下。
一杯黃水傳到謎樣手中,快車跟著搖晃啟動,他皺了皺眉,望了車廂門一眼,隨即彈跳起身,往車門直衝。
「攔住他!快!那傢伙衝到第三節去了!快!」負責傳遞忘魂水的大漢愕然了下,隨即扯開喉嚨大喊。
一堆莫名冒出的大漢朝他追了上去,七手八腳的捉到了他的鞋子。
第三節?!謎樣哪管鞋子飛落,拚了命的跑,沿途又竄開幾名大漢,直奔第二節。
「捉住他呀!」一名大漢撲了過去,在第一節車廂和第二節車廂之間捉住他光裸的腳踝。
糟!謎樣驚怒的蹬腿,卻趴在地上起不了身。
「想逃是嗎?」一名大漢自第一節車廂走來,手上端著一杯黃水,面露猙獰的強行扳開謎樣的嘴巴灌了進去。
「滾……」一口黃水咽進謎樣的喉裡,教他震怒的瞪眼,跟著暴怒的揮舞四肢,踢開了捉他的大漢。
「該死!捉住他!」黃水被潑灑在地,那名漢子憤怒已極的怒吼。
「我捉住他……」另一名大漢拉住了謎樣的褲腳,不禁轉頭興奮的大吼,未料謎樣卻伸手揪住他的腦袋,直直往車門撞去。
車門「呼」地撞開,謎樣放手跳了下去,在眾人的驚叫聲中,墜入了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好痛……謎樣痛苦的皺緊濃眉,只覺那口不小心嚥下的黃水,像浪潮一波一波的衝到他的腦際,刮去他一片又一片屬於萬年朝的記憶……
「喂!聽說有新來的教授哦!長得高高帥帥的,很像外國人也!」
「真的?哇!那這學期一定又……」若旋頓了頓,意識到後座的尋風又怔忡的凝向窗外,不禁歎了口氣的轉過身,「你又發呆了,尋風!」新學期的第一天,她實在無法忍受好友的失神呆忡。
「我昨晚又夢到他了。」尋風目光一瞬也不瞬的注視窗外。
「他?」若旋皺眉,「謎樣風?」
尋風怔怔點頭,突的臉上泛起一抹笑道:「他說他會來找我,你相信嗎?」
若旋翻了個白眼,暗暗搖首:「快上課了!你就別再作白日夢了,行不行?」說著,她又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剛剛他們還在說繫上又來了一位新教授哩!難道你一點兒都不感興趣嗎?」
尋風搖了搖頭,一點兒都不帶勁兒。
「無聊!」若旋皺眉,「聽說是美國白人和印第安的混血帥哥哩!耶魯的哦!」
管他是耶魯的還是醬酒鹵的!尋風一臉悶悶的轉向窗 外。
「算了!」若旋氣妥的轉回身,知道這是個死胡同,誰 也幫不了尋風脫身。
上課鈴聲此時恰恰響起,「半當」教授剛走進教室,窗外卻傳來劇烈的嘎聲大響,嚇得眾人紛紛駭然起身。
「車禍!老天!」若旋驚恐的瞪大雙眼,二樓教室的視線恰好不偏不倚,可以清楚看見街上撞得稀巴爛的全新賓士。
「媽呀!」一個男同學大聲驚呼,「賓士頭都可以凹進去,不死也半條命啦!」
「賓士?」半當教授愕然的望向窗口,眼見那輛與賓士相撞的摩托車騎士已翻身爬起,而閃避不及撞上校園圍牆的賓士車門也被緩緩打開。
那是……尋風呆怔的目光一陣陡亮。
「老天!這樣還沒死啊?」一名男生又大叫起來。
走下賓士車的高大男子,搖搖欲墜的扶著車門,陽光襯得他那頭札起的棕色馬尾閃閃發亮,而那身影……那身形……
「謎樣!」尋風突地尖叫,嚇壞了身旁的若旋。
「嚴教授!」半當教授同時驚呼,反身跟著率先跑出教室的尋風奔了出去,一堆學生張口結舌的也忙追上去。
「謎樣……」不管眾多圍觀的人群,尋風瘋了似的衝到賓士車門,抬頭望向依舊搞不清東西南北的男人。
「這是哪裡?」望著刺眼的陽光和嘈雜的人群,謎樣抱著泊泊冒血的前額,一雙金眸透露出一抹困惑與不安。
「西元一九九六年的台北士林!我的家鄉啊!」尋風興奮欲狂的抱住他,忍不住的涕淚縱橫。
「台北士林?」謎樣疑惑的環視週遭。
「嚴教授!你沒事吧?」半當教授急急的衝上前,喘息未止的關心道。
「嚴教授?」謎樣和尋風兩人同時呆怔的望向半當教授。
「是啊!」半當教授呆了呆,「你是新來的歷史系教授,我們昨晚就說好今天要來學校報到的啊!」
「報到?!」尋風愕了下,急急道:「他才不是什麼嚴教授,他是我丈夫,他叫謎樣風!」
「謎樣?!」人群中的若旋嚇得目瞪口呆。
「丈夫?」半當教授和眾多同學一陣駭然。
「丈夫?!」未料謎樣的厲吼卻蓋過眾人,嚇得尋風整個人為之呆怔。
「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丈夫的?」謎樣強忍腦中劇痛,大吼大叫,「你這個泰族的女奸細到底施了什麼法術?老天,我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哪一族的衣服?我的三萬大軍到哪兒去了?我下個月還要帶兵打仗呢!」
「謎樣……」尋風呆了呆,隨即用力搖晃鬼吼鬼叫、緊張過度的謎樣。
老天!他一定是撞到腦子,失去部分的記憶了!尋風心疼萬分的輕撫他額上的傷口,奇異地,幾近崩潰的謎樣果真靜默了下來,怔怔的注視她爬滿淚痕的臉龐。
「我是不是忘記什麼了?」謎樣緩緩開口,總覺得腦海中浮沉著一片片被剝落的記憶光鱗,心中莫名的湧上悲喜交集的情緒。
「你只忘記了一點點。」尋風輕拭他額上滑落的血滴,「你放心,我很快會讓你記起後半段的故事,很快!」
熾熱的雙唇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貼向謎樣,出於潛意識的本能,謎樣金眸漾出一片柔光,環住身前嬌小的身軀,給予自己最渴切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