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忍住又要犯濫的淚,尋風捉緊依附,憶起這些日子纏繞於心的困惑,她不禁幽幽問道:「沙樣風真的是你的親生兄弟?」
「同父異母的親大哥!」謎樣毫不加思索的回答,鐵臂環著佳人,像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體內,將他的呼吸與她的氣息合而為一。
老天!謎樣在心中暗暗歎氣,這短短的八天仿如一世紀的漫長,如今伊人在抱,竟還教他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要不是慣於掩飾內心的波動,只怕他也要掉下幾滴清淚,以示心中狂喜。
「曼兒齊……」尋風僵硬的緩緩道:「曼兒齊真是你的妻子?」
「未婚妻。」出乎尋風意料的,謎樣不像從前閃避有關曼兒齊的話題,甚至回答得毫不遲疑,像是早知她必有此一問。
「你……」尋風吃驚的側過臉,望著謎樣甚為冷靜的面孔,一時之間不禁怔愣。
「問吧!」謎樣面無表情的望她一眼,「你有權知道真相。」
再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接近死亡的那一刻,所有的愛很怨憎,他都已釋然。
「我……」尋風怔怔的回神,一個意念閃過又迅即脫口而出:「沙樣說……說你搶走了那個女人。」
謎樣聞言皺了皺眉,「曼兒齊是師父選中的女人,她和預言中的雲雀具有一模一樣的背景與性格,但是……」他頓了頓,語聲變得壓抑:「師父錯了!她不是我生命中的雲雀。」
「師父?」尋風遲疑的詢問。
「老巫風—一風族法力最高的巫師。」謎樣緩緩解釋,「他是撫養我和沙樣長大的代理人。」
「代理人?!」尋風奇怪的挑起眉毛。
「意思是皇族子弟的撫養者,從我懂事以來,就跟著老巫風入山修練,一直到成年為止,換言之,他等於是我第二個父親。」
「那你的親生父母……」
「九族紛亂的時候戰亡。」謎樣截口道,冷冷的口氣不見感情,想來是與親生父母緣分淺薄之故。
「那……」尋風咬了咬下唇,「沙樣為什麼說你搶了他的女人?」導回正題,這才是她耿耿於懷的主因。
「因為曼兒齊宣稱她愛上了兩個男人。」謎樣突然笑得嘲諷,「事實上,我懷疑她根本就沒愛過我和沙樣。」
同為風族大軍領袖的兩兄弟,怕只是那女人滿足自己虛榮心的戰利品罷了!
「你愛過她?」尋風緊咬下唇間,那女人好大的魅力,竟迷得這兩兄弟反目成仇,那她易尋風算哪根蔥?
「愛!愛得天旋地轉、天崩地裂!」沒察覺懷中人兒身軀陡地僵硬,謎樣兀自冷笑:「為了她,我和沙樣甚至自相殘殺,要不是昊天王聞訊飛奔趕至,我和他怕不早成了對方的劍下冤魂。」
臭狐狸精!死狐狸精!尋風心中倒了一缸醋,卻嘟起艷紅的兩片唇瓣,假裝嬌聲的道:「她好大的魅力噢!」
虧她還曾為那女人掬上一把同情之淚!呸!尋風氣呼呼的在心中咒罵。
終於意識到懷中佳人話中的酸味十足,謎樣怔了怔,隨即將尋風更擁近自己,輕笑的附在她耳邊低語:「當然!那只是年少不知世事的迷戀,你又何必在意!」
「更何況………」他凝視尋風突地泛紅的嬌靨,金眸不禁掠過一陣訕笑,「我已經找到真正屬於我的雀兒,除了她,我再也看不見其他的庸脂俗粉。」
「對!庸脂俗粉不看,專看其他的大美女,對不對?」高帽子戴得她挺樂的,但尋風表面上還是一副大醋桶的模樣。
「當然!偶爾換換胃口也是不錯……」腹部受到的重擊令謎樣笑容頓時扭曲。
「不喜歡吃同一道菜啊?」尋風放下拳頭,又浮上一臉甜蜜蜜的假笑,雙臂跟著勾上謎樣的頸項又道:「會膩是不是?」
「怎麼會呢?」繼樣忍著腹痛苦笑:「我吃了一陣子的野菜,都還不知道膩是什麼味道。」
「真的?」尋風甜甜的追問。
「你要我對天發誓,你才肯相信是嗎?」謎樣突地一本正經,金眸灼熱的逼向她的臉龐。
「心要是不在我這兒,耍嘴皮子又有什麼用?」認真的金眸教尋風心漏跳了一拍,但嘴上卻還是不饒人得很。
「我只需耍耍嘴皮子,就可以教你心悅誠服了,你信不信?」謎樣低笑,隨即迅雷不及掩耳的攫取她的紅唇。
「你……」來不及抗拒,尋風已被那雙堅硬如石的鐵臂牢牢逮捕,驚慌的大眼瞬時掠過氣急和嬌羞。
「托馬鼠!」前方傳來凌火的高聲喊罵,頓時打破兩人狂熱的迷咒。
「出事了!」謎樣放開兀自掙扎的尋風,望著火族大軍前方密密麻麻的異族軍隊,剎那間臉色微變。
「什麼?」來不及弄清狀況,身下的馬匹已在謎樣軀策下疾速往後奔馳,嚇得尋風趕忙捉緊依附,深怕墜馬落地跌了個半身不遂。
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馳,尋風閉上眼,隱隱聽見身後傳來刀劍相擊的金鳴聲響,霎時心頭浮上一抹不祥之感。
馬匹突地頓下,尋風詫然睜開雙眸,任恁謎樣抱她下馬。
「留在這兒!我沒叫你就不許出來,聽見沒有?」謎樣翻身上馬,厲聲的交代尋風,隨即又飛馳向火族交戰的方向。
「謎樣……」尋風一臉不甘的在身後大叫,卻眼巴巴的望著揚起的飛沙遮蔽了一人一馬的背影。
「托馬鼠!」左肩的一道刀口,令凌火厲聲高吼,大刀跟著一揮,砍下敵人的腦袋。
「凌火!」謎樣策馬急奔如飛,寶劍不斷揮舞,連取數條人命。
「我們中計啦!」凌火憤怒至極的再度揮刀,刺進一人的胸口,吼道:「這些傢伙以為咱們殺了昊天王,硬逼著要我交出令符,我哪來的令符啊?」
聞言,謎樣濃眉蹙起,方才看清敵人的裝束紛雜,像是剛才被火族抵擋在外的七族之眾,心中頓時瞭然。
「凌火!此時不宜久戰,能撤就撤!」謎樣當機立斷的放聲大吼,然而一波又一波如浪潮般的敵軍撲擁而來,火族大軍陷入了苦戰,轉瞬間兵力減半不止。
刀起人頭落,謎樣數不清自己殺了多少人命,卻明白此處不宜久留。
「走!」替凌火扳開一劍,謎樣順勢將他拉上自己的座騎,連揮寶劍的衝出重重圍困,急急馳向尋風藏匿的樹林。
「我的軍隊……我的子民……」凌火回頭望著身後屍橫遍野的慘狀,不禁悲從中來的模糊了淚眼。
「雀兒!雀兒!」謎樣跳下馬背,望著蓊鬱的樹林空無一人,霎時臉色劇變。
「我的子民……」凌火哽咽的抬起頭,明白一切已無可挽回,而這一切的一切禍首,都是那天殺的統治者。
「昊天王!」凌火跳下馬,厲聲狂吼,「不殺你,我誓不為人!」
「我說過,我會再要回你的,小雲雀。」
沙樣嘴角泛起冷冷的笑意,大手輕輕撫觸尋風嬌嫩的面龐,然後緩緩滑至白袍的衣襟。
床上躺臥的尋風已然昏迷,好看的眉頭憂鬱的緊緊蹙起,彷彿還在為方才樹林被挾持的情景驚悸猶存。
「謎樣……」昏睡中的她發出一聲囈語,狀似極為痛苦。
沙樣解開衣襟的動作一頓,冷冷的笑意跟著褪去,瞬時罩上一臉的陰影。
「你已經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了,天之驕子。」藍眸閃過一抹陰沉酷厲和長久壓抑的嫉恨,「但是你的雲雀會屬於我。」
凝向尋風的藍眸霎時換上一絲愛憐,沙樣再次輕觸她姣美的輪廓:「你非屬於我不可,易尋風。」
他發誓,他會要她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就像曼兒齊當初心甘情願的跟著謎樣一樣。
夜已悄,人聲沓,孤月一端遙看大地。
樹林中傳來幾聲狼嚎,除此之外,還有一陣細微極不易發覺的唏嗦聲響。
「凌火!」睡臥在草叢間的謎樣,猛地坐起身子,金眸 定定有神的望向唏嗦聲響的來源。
「我以為你已經睡著了。」凌火頓下腳步,高瘦的身影依舊背對謎樣,語音中仍有下午那場死戰之後的蒼涼。
「所以你想一個人去刺殺昊天王!」謎樣瞇眼望向凌火留在他身邊的水晶鑰匙和羅盤,當下明白好友的意圖。
凌火閉上雙眸,表情在月光下痛苦的皺成一團陰影,沙啞道:「我已經沒有臉再回去面對火族的子民,既然搬不了救兵,乾脆讓我自己一個人去了結他的狗命。」
「凌火!這種事需要全盤的計劃……」
「沒什麼好計劃了!再在這兒待下去,我會發瘋!」凌火咬牙吼道,緊握的雙拳浮露出一條條壓抑的青筋。
「你一個人去,等於是送死。」謎樣冷冷的說,難道他不急嗎?尋風落在對方的手裡,他也是焦急如焚啊!
「送死?!」凌火冷笑,「與其苟且偷生,我倒不如死了痛快!」
「凌火……」謎樣震驚的直起身子,卻來不及阻止凌火躍上樹下的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