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是沒什麼耐性的,如果他們太過分的話,大家只好走著瞧了。」
「事情怎麼會這樣?」
知道唐儂身份的人屈指可數,除了李管家之外,都是自己人;自己人當然不會自找麻煩,而且李管家又是非常疼愛唐儂。
「是甄虹。」嚴至昊淡淡地說。
事發的當晚,他即透過關係查出了放風聲的人。若不是要先處理唐儂的事,那甄虹不知早已死了幾萬次了。
「啊!我想起來了,拍廣告的那天阿儂說了她沒有身份證。就這樣一句,甄虹也能把它聯想到是偷渡來台的大陸妹?她也真厲害!」
「還有一次阿儂曾說過她在大理有兩個哥哥,當時甄虹也在場。就這樣七串八連的,阿儂就成了偷渡的大陸妹了。」嚴至昊補充。
「唉!不遭人忌是庸才,甄虹她只是嫉妒阿儂。那現在怎麼辦?乾媽回來了嗎?」劉楓看看只有兩人的客廳,不大抱希望地問。
「我媽下午就會帶著阿儂的證件趕回來。」
「那不就沒事了嗎?」
「現在那些資料派不上用場了。」他恨恨地說。
「怎麼會?」
「因為阿儂懷孕了,而買來的證件上她未成年,我們也少了一張結婚證書。與其拿出一些破綻百出的資料,不如什麼也別說。」
「那再花一筆錢重新造假可以嗎?」
「大概也只能這樣了。只是委屈了阿儂,這大半個月哪裡也不能去,只能悶在家裡了。」
「阿儂呢?」劉楓直到現在才想起這個女主角。
「還在睡。阿儂這幾天晚上都睡得不好,今天早上也是清晨才人睡。」
「睡覺也好,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哪像我,想偷懶睡個三天三夜都不行咧。」劉楓半是羨慕、半是安慰地自言自語。
***
有了想關心的人事之後,看新聞報紙就變成是每天的必需了。
唐儂的身份問題,八卦記者們已經炒了五天了,不僅沒有退燒的跡象,還有愈來愈熱的趨勢。
據說是有人正式向警方檢舉唐儂疑似偷渡客的身份。幸好,或許是警方礙於嚴家財大勢大的緣故,只是電話「關心」一下而已,並沒有更積極的行動。
劉楓放下報紙歎了一口氣。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事情拖得愈久,橫生的枝節會愈多,事情處理起來就會愈困難。
「唉……」
「娘子,怎麼我一回來就聽到你在唉聲歎氣呢?」人家說小別勝新婚;而他們一別就是二十六天的長假。他躡手躡腳地回來為了就是給她一個驚喜,結果,迎接他的卻見她一臉的心事重重,害他也跟著提心吊膽地小心翼翼起來。
「回來啦?」劉楓單草地看他一眼,果然沒有表現出他預期中的驚喜。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看她微皺著眉頭,他暫且按下自己滿腔歸家的喜悅。
「你自己看吧!」幾大張的報紙一股腦兒地全塞到胡利的手上。那是五天來唐儂事件的發展過程,鉅細靡遺、無一漏失的完整版。
胡利使出一目十行的功力,片刻間已解決了那一大疊的資料。
「結果呢?」
「哪有什麼結果?那是現在進行式。」劉楓白了他一眼,以示不屑。
「那嚴至昊打算怎麼辦?他不是很愛唐儂嗎?為什麼讓事情鬧得這麼大,又無力解決?這樣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嘛。」胡利不滿地問。
「他又能怎麼辦?法治的社會,一切講究真憑實據。他又不會變法,只好再花錢花時間重新辦一個身份了。好,嚴家財大勢大,一時半刻也出不了什麼事的。」
「沒有更快的方法嗎?」
「暫時還沒想到。」
「那我替他們跑一趟好了。好歹靖西王府也是我們的親戚,而且也給了我們不少的好處。」胡利想想也只有這樣了。何況,這也是他最後一次償還人情的機會了,往後再想幫忙他也沒這能力了。
「你想怎麼做?」
「別擔心,我會做得盡善盡美、天衣無縫的。你只管通知嚴至昊等我兩天就行了。」
胡利的腦中已經擬出了一套計劃,對他來說並不是太難的計劃。他自信滿滿地說。
「兩天?」她驚訝地叫了一聲。
「別告訴我嚴至昊連兩天也擋不了。」他真的有點懷疑自己的識人能力,難道真是他看走眼了,嚴至昊並不是他以為的那樣?
「我是佩服你的能力。你預計只花兩天的時間,就能解決別人得花上大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的難題?原來你真的這麼厲害啊!」
「娘子,聽你這麼說,我真的是感動得痛哭流涕。跟了你三年,我一向只有惹你嫌的分,現在你竟然也會稱讚我了,我多年的苦心總算沒有白費。」
「才誇你一句而已,別婆婆媽媽地說得那麼肉麻。快幹活去吧!」劉楓不改大女人本色地手一揮趕人,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第十章
嚴家大門依舊是一副門庭若市的盛況。出入嚴家的人車若是沒有保全人員的開道驅離,是行不得的。就連李管家要出外買菜也會被包圍採訪。
劉楓載著昏昏欲睡的胡利,正往嚴家這個龍潭虎穴挺進。
胡利依約在兩天內去而復返,他只帶回了一個牛皮紙袋和一臉風塵的疲憊。為免夜長夢多,他們決定馬上趕赴嚴家。
正如預期的,嚴家大門口又是一大票人或坐或站虎視耽耽地盯著趨近的人車。
「台灣幾時變得這麼繁榮了,連這種荒山野嶺上也是一片熱鬧景象?」胡利大聲讚歎。
其實,嚴家位於市郊,雖然沒有市區的霓虹繁華,卻也不是什麼人跡罕至的蠻荒。是胡利太誇張了。
「山是有仙則名、有龍則靈,而嚴氏大別墅是有美女就不平靜。否則,嚴家既不是什麼十大名宅,也不曾發生過任何的靈異傳奇,大家才懶得知道嚴至昊是住在茅屋,還是蒙古包的。現在可不同了,有了阿儂的加人,不只是那些三流的八卦雜誌猛來挖內幕,連號稱是最公平公正的無線電視台都來採訪咧!」
「人家的隱私,他們公平公正個什麼?變態的人心、變態的社會,一切的不擇手段都托庇在『人民有知的權利』這一支大雨傘下。天知道除了阿儂在疑似偷渡客的這一條罪名上,大家還有那麼一點『知的權利』之外,其餘儘是私德。唐儂的祖宗八代是誰、她愛不知廉恥地和人上床、生小孩,又干大家什麼事了?幹麼得要讓大家知道?」劉楓不屑地看一眼那手拿一大索印著X視的麥克風的媒體記者,嘴巴就像機關鎗似地嘰哩呱啦說了一大串。
「幸好,我們不是什麼俊男美女、也不是什麼有錢有勢的名流,我們只是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老百姓而已。」胡利慶幸地說。
「是,我們是貧窮醜陋二人組。可惜,那些豺狼虎豹也沒有要放過我們的樣子。」劉楓看著那群圍在車前車後的記者,自嘲地說。
離嚴家大門尚有十多公尺的距離,但是那堵人牆卻阻礙了去路,稍一遲疑,連後路也沒了。看樣子還是得和上一次一樣打電話叫救兵了。
然而,劉楓才剛拿起手機,胡利卻拉住了她的手。
「走吧,一切有我。」
車門才開,所有的麥克風一擁而上地湊到他們的眼前。
「我是嚴至昊先生的律師,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胡利早眾人一步地設下遊戲規則。
劉楓質疑地看他一眼。幾時他又改行當起律師來了?
胡利緊握她的手,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請問唐儂是偷渡客嗎?」
「當然不是。」「那為何都找不到她的過去?」
「憑你們也想查出唐遠山家族成員的過去?」胡利幾乎是用一種譏諷的語氣說。
「唐遠山?」
「漢華集團的總裁?」
「歐洲最神秘的華人家族?」
眾人在一聲驚呼之後,你一言、我一語地拼湊著由雜誌上得到的朦朧印象。
「沒錯,就是漢華的唐遠山。」對他們的驚訝,胡利很滿意。
「但是,出人境的資料上都沒有唐儂的紀錄。」
「是嗎?嚴唐儂這個名字你們找過了沒?」
「嚴唐儂?」
「他們結婚了?」
「不然你們以為唐遠山的家人是那麼好欺負的嗎?」胡利在心中對唐遠山道了一聲歉。雖然,唐家真的很「夠力」,但是,絕不是什麼惡霸。
「但是,唐儂才國中一年級,不是才十四歲嗎?」
「誰規定讀國中一年級就只能十四歲?」這一點胡利也早料到了。因此,唐儂的新身份是二十足歲的成年女子了。
「嚴至昊結婚是上流社會的大事,為何沒有半點消息走漏?」
「你們沒有人接到請帖嗎?嚴至昊將在下個月十二日宴請台灣的親友,到時,漢華的副總裁──也就是唐遠山的長子唐潮,將會出席。連這樣的大消息你們都不知道,我真懷疑你們的老闆花錢請你們是幹什麼用的!」胡利故作不可思議地驚訝,更顯得那些記者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