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任靖傑露出滿意的笑容。
原來明日就是侯爺父親的壽誕,難怪這幾日大伙忙進忙出的。不過莫念慈仍像個局外人一樣,冷眼看著一切。
自從對明月說了那一番話後,兩人反倒交起朋友來了。明月對她不再流露敵視之意,反倒照料起她更慇勤了,許多府中的事情都是明月告訴她的,包含明日的宴會也是。
想當然爾,她是沒有資格去參加這場盛會的,她憑什麼呢?充其量也不過是侯爺路上搶回來的野女人罷了,難登大雅之堂啊。
明日的壽宴必定十分熱鬧,由明月的口中得知,已有許多達官貴客上門祝賀,賀禮盈滿廳堂,而許多遠道而來的貴客也陸續住進府中,連她住的慕雲樓也不例外。
初時,莫念慈還以為住進慕雲樓的女客們也是前來祝壽的,而且是什麼高官貴人的女眷,不過後來她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她們的確是來祝壽的,而且是侯爺專程禮聘而來,要在宴會上獻舞助興,順道伺候那些大老爺們。那些留香院的姑娘們,個個婀娜多嬌,美艷無方,尤其是其中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在眾花環伺之下,仍是艷冠群芳,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那名女子名喚沈慕雲,那是冷如風告訴她的,而這座慕雲樓就是依她而命名。冷如風幾乎是掩不住臉上的幸災樂禍,努力地告訴她那沈慕雲有多受侯爺寵愛,侯爺多為她著迷,甚至為她蓋了這慕雲樓。
言下之意,就是要自己別癡心妄想吧!莫念慈苦笑地搖搖頭。這招的確很有用,如果在此之前,她還曾有過什麼幻想,現在也全部煙消雲散了。
莫念慈環顧著房間,原本她就不怎麼喜歡房內的擺設,就只樓名還算差強人意,沒想到…現在她最討厭的就是這樓的名字了。
想到這些,連桌上美味的佳餚都勻不起她的食慾,擱下手中的筷。這慕雲樓真成了她的牢籠了!一想到這是住靖傑為別的女人所建的樓閣,莫念慈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那沈慕雲是這麼美,她哪點比得上人家?而且她不該也沒資格跟人家比啊。這一個月來,她的心變了,變得愛幻想,也奢求起來,奢求著永遠得不到的東西。
侯爺…他為什麼要安排她住進慕雲樓呢?難道他不怕他心愛的慕雲姑娘不高興?而且她直到今天才知道,這慕雲樓平日無人居住,會住進來的人都是女人,而且還是那些專門伺候客人的姑娘。
那麼,侯爺安排她住進來,不就擺明了是把她歸類為那種女人嗎?平日他口頭上老是說著她是他的娼妓,她本來總想成他是有口無心,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是真的這麼想。
天曉得,莫念慈現在也覺得自己就如他所言是個娼妓,毫無怨言地跟著他,換來的是什麼呢?不過是輕蔑與更多的傷心。
如果冷如風告訴她這些話,只是為了讓她扼殺自己不羈且氾濫成災的感情,那麼他是成功了,她會把自己的感情降溫,做回原來的自己。
"喂!我有話跟你說。"悅耳的嗓音帶著不容拒絕的霸氣朝莫念慈嚷著。
莫念慈回過頭去,看見沈慕雲插腰站在門口,凌人的氣勢稍稍破壞了她的美貌。莫念慈不意外見到她,早在她們一群人浩浩蕩蕩進門時,她們倆就已打了照面,當時她的敵意便毫不掩飾地散發出來。
"有事嗎?"莫念慈平靜地問道。
"你在這兒住多久了?"沈慕雲大刺刺地走了進來,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將近一個月了。"莫念慈有問必答,也不計較她無禮的刺探眼神。
沈慕雲又站了起來,自己動手打開衣櫃。"哎呀!原來在這!"她拿起一件粉紫的羅裙。"我一直找不到,還以為弄丟了,原來是丟在這兒了。
"原來是姐姐你的。"莫念慈心有些痛,臉上仍不動聲色。"我還以為是誰的品味這麼特殊,正打算讓明月拿去扔了呢。既然是姐姐的,就請你帶回去吧。"
"哎!你丟了也沒關係,反正侯爺會再為我添購新裝的你瞧!"沈慕雲指著頸上價值不菲的珍珠項鏈。
"這就是他送我的,其它零零碎碎的一時也說不完。
而他卻連好話也吝於對她說一句,莫念慈暗自惱怒地想著。這下她更確定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你知道嗎?這房間原本是專屬於我的。每次來侯府,侯爺總是讓我在這休息。"
"佔了姐姐的房間真不好意思,可是…"莫念慈一臉無辜道。"可是侯爺就要我住這兒,我也沒辦法。"
"你…"沈慕雲氣結。"你別得意,再過不久候爺就會把你給攆出府的。而依照我的判斷,那已經為期不遠了。"
"何以見得?"莫念慈很好奇她的判斷從何而來。"侯爺說要留我一輩子耶。"
"不可能!"沈慕雲失聲驚呼。為何侯爺從不對她說這種話?她強自鎮定下來。"如果侯爺真這麼迷戀你,那他為何在這一個月中還常到留香院來?"
其實任靖傑的確是去過留香院,不過每次都是陪朋友去,他沒有一次久待,不過這沒有必要讓她知道。
"我沒說過候爺迷戀我,他喜歡上哪去也是他的自由。"莫念慈試圖平心靜氣地告訴她。"不過他的確是說過要永遠留我。姐姐也知道侯爺是一言九鼎的人吧?"
莫念慈心想這個放浪形骸的男人!難怪他這幾天都不來。
而沈慕雲沒想到這女人外表給人文文弱弱的感覺,居然也懂得反擊,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來她是低估這個莫念慈了。
"這麼說來,我們日後就是姐妹嘍?"沈慕雲臉上堆滿了假笑。"侯爺說等他娶了正室後,就會迎我進門。以後我們可得好好相處才行。"
這些話她應該不會找候爺求證吧?沈慕雲有些不安。不過看這莫念慈臉色刷白,她心中有說不出的痛快。
"那可好,恭喜姐姐。"莫念慈勉強說道。"不知姐姐來'我的'房間有什麼事?"
"哦!我只是來看看是誰借住了'我的'房間。"
既然是妹妹住的,那我也就算了。"沈慕雲笑道。"候爺本來還要叫你搬出去呢,幸好我阻止了他。不過侯爺也真粗心,明知我一向住這兒的,居然還讓別人住進去。"
"原來是我搶了姐姐的房間,那可真抱歉,就請姐姐原諒我年輕不懂事。"
"哪兒話,自家人就算了。"沈慕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妹妹明兒個參不參加侯府的壽筵呢?"
"不了,侯爺不喜歡我去拋頭露面。"莫念慈說道。
"是嗎?可是侯爺要我全程隨待在側呢!他可真是偏心,讓妹妹如此清閒,我可累慘了。"沈慕雲笑得臉都快僵了。
侯爺果然是偏心得緊。明日的壽筵,大家都得出席去伺候所有來賓,即使是紅遍京城的花魁也得親自下海為貴客們獻曲娛賓,而這個莫念慈居然不必出去應付來賓,侯爺也未免對她太好了。
不知道這莫念慈是哪兒的姑娘?在來侯府之前,她連聽也沒聽過她,應該不是京城的姑娘吧。不知候爺是打哪兒找來的,居然能長住在府中?
即使是她沈慕雲,都只能偶爾留宿,承受候爺的恩澤,而且每次都在隔天就被送出府。真是大不公平了,她沈慕雲自忖容貌、身材及才藝樣樣不輸人,為何就是得不到侯爺專注的青睬?
為了侯爺,她甚至連名字都改了。自從得知侯府中有座慕雲樓,為了暗示侯爺,她索性將名字也改成慕雲,好讓他接她進府,而侯爺得知,也只是曬然一笑,沒有任何反應。
偏心!侯爺實在偏心啊!
"辛勞姐姐了,那群貴客們就得勞煩姐姐照料。"
莫念慈絕不讓她知道這些話多讓她生氣。
一番虛情假意的話說下來,兩人都累了。
"哪裡!總得有人幫侯爺分憂嘛。"
"姐姐如果沒事,念慈想休息了。"再和她說下去,莫念慈肯定自己會生病。
"那我就不打擾了,妹妹多休息吧!看你臉色不怎麼好,還是多休養休養,侯爺那兒就由我伺候好了。"
"那就謝謝姐姐了。"
門一關上,門裡門外的兩人,臉同時垮了下來。
送走沈慕雲,莫念慈沒有休息的情緒,只好坐在窗台發怔,任一股氣便在心頭。
在窗台前坐不久,莫念慈漫無焦點的視線就集中在小徑那端的人兒身上。
任靖傑今兒個怎麼這麼早就出現?太陽甚至還沒下山呢。莫念慈幾乎想出去迎接他了。
不過她站起的身子就像被點了穴一般,臉上浮現的笑容也頓時凍結住了,已有人早她一步出去接他了。
只見沈慕雲蓮步輕移,緩緩地走向任靖傑,兩人不知談些什麼,任靖東輕扯嘴角,露出了邪氣而魁惑人心的笑容。
也許是察覺了她的視線吧。任靖傑突然抬頭往她的方向看來,兩人視線交纏了一陣子,然後他又低頭去看沈慕雲,而那沈慕雲的手則緊緊抓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