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各種酸甜苦辣的滋味在她心中翻攪。
枕邊人結婚了,新娘卻不是她!
「是哪家千金閏秀呢?」她苦澀的語氣中隱含嘲諷。
「這你不必要知道吧?」他冷冷的說。
她艷麗性感的嬌容變得蒼白慘淡,乞憐的語氣極盡卑微,「雍,我知道自己的家世配不上你……」
蓮步輕移的她在他面前的地毯上坐下,修長的雙腿斜露風情,下巴順勢靠在他的大腿上,罩袍自然地滑落,袒露出一方香肩和黑色蕾絲內衣下,清晰可見的誘人雙峰。
「可是,你應該清楚我對你的心意!」她咬住下唇,以一種犧牲奉獻的壯烈口吻道:「我愛你!我不在乎名分,為了你,我願意做一個見不得光的女人。」
如果不是他的定力夠,自己一定會很沒風度地笑出聲來,她這番唱作俱佳的表現,沒去當演員實在太可惜了。
顏行雍輕柔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我怎好意思這般委屈你呢?」
不知是真的聽不懂還是故意裝蒜,范月馨仍不死心地表達她願意做小的意願。
但顏行雍還是拒絕了,「月馨,好聚好散,聰明如你應該曉得這個道理。」
他並不訝異范月馨的癡纏,心中也有些許感慨,這個女人曾在地年少記憶留下一抹美好,而今,卻都變調了。
「收手吧!這些年來你也掙了不少,女人的年華有限,你該為自己好好打算才是,在歡場打滾終究不是長久之策,看是要做個小生意,還是找個可靠對象也罷,反正現在是該收手的時候了。」他語重心長地勸告著她。
他給的分手費是一百萬的支票。
怒火熊熊燎原,她瞠大美目,既不甘心又憤怒。
一百萬?她要的不是區區一百萬!
淚水滑下范月馨的雙頰,她哽咽問道:「你真的把我當成妓女了?」
「月馨!」顏行雍極力忍耐,不願在分手時刻撕破臉,「我們曾有一段美好時光……可那是在你情我願,各取所需的狀況下自然發生的,我並沒有欺騙你的感情。」
「可是我以為……」她語音破碎,「你是在乎我的!」
「我當然在乎你,所以才會先向你說明,」他皺眉道,「是該結束的時候了!月馨,我不想耽誤你的青春,也不想傷害我的未婚妻。」
眼見大勢已難挽回的范月馨哭得梨花帶雨,「你好狠心……」
「你也說過要好聚好散的,不是嗎?」他在心中譏諷想道,不是還有一句「祝你幸福」嗎?
半晌,她停止哭泣,在他面前開始寬衣解帶。
「抱我,最後一次,好嗎?」哭泣余的范月馨嗓音沙啞性感地乞求他。
美麗的胴體展露在顏行雍眼前,考驗著他的男性本能。
「給我最余一次的溫柔……」她誘惑道。
乳波浪臀、蜂腰長腿,她的確有著顛倒眾生的本錢。
顏行雍冷靜評估,一旦下定決心斬斷這段韻事,他就不打算拖泥帶水,留下一堆麻煩。
他拒絕她的要求,「不,我還有事。」
門,輕輕地在她眼前闔上,像是無聲的嘲笑自己深愛的男人,三言兩語就這樣將她棄之如敝展,說再見,竟是如此容易……
春寒料峭,她的怒意更是冰冷。
***
唐宅
初春的涼意中,瀰漫著一股喜氣,唐家上上下下都在為儀嫻的訂婚而忙碌不堪。
為了心愛的孫女和非常優秀的孫女婿,唐夫人可是卯足了全副心力,務必要讓這文定之喜辦的盛大隆重。
唐夫人的決定,唐錦隆夫婦當然沒有意見,一方面,是感激顏家的援手,另一方面也表示唐家財務危機已過,實力猶在的意味;這一個月來,飯店、花店、禮服、喜餅……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各類專業人士幾乎踩破了唐家大門。
簡直就像是皇帝老爺嫁女兒!
一向沉靜的儀嫻,頭疼不已,常常以考試溫書為借口能躲就躲,躲不過時,也只好耐心應付。
實在受不了,她也曾忍不住的發出抱怨,「雪姨……只是訂婚而已,有必要弄得如此隆重嗎?」
安內撫外、大小均管的余麗雪比她更累上十幾倍,喉嚨早已因說太多話而沙啞,「傻女孩兒,這是一定的,全家大小都希望你能風光出閣呀!」
儀嫻微蹙黛眉,「你的聲音都啞了……我去泡杯金桔花茶給你喝,雪姨,別太累,好嗎?」
「不累!不累!」余麗雪溫藹笑著。
親自端來了熱騰騰的金桔花茶,儀嫻斟了一杯放在正和人說電話的余麗雪面前。
望著繼母全副心神打點、張羅她的訂婚,儀嫻心裡百感交集。
從嫁人唐家起,雪姨就是如此勞心勞力,幾乎已經做到萬般周全、處處小心可是,最後還是被多情風流的丈夫所累,明明是傷透心,卻還得裝扮起笑臉,和丈夫站在同一陣線。
雪姨真的無怨、無悔嗎?這半年來,儀嫻一直把這個疑問擱在心底,幾番欲言又止,轉念又想到,為人子女者,不該議論父親的缺失,才又把話吞回肚子裡。
是什麼樣的信念,支撐雪姨熬過來的呢?她不理解。
與法國化妝品的美容護膚中心預約好時間,余麗雪精神抖擻地說:「走吧!去好好保養一番,好做個最美的新娘!」
儀嫻露出無奈的笑容,千言萬語終究這是只化成一句,「雪姨……謝謝你。」
***
訂婚之日
唐宅的門戶大開,穿著制服及黑色西裝的保全人員機警地巡視會場,各種類型的名貴轎車幾乎將陽明山的道路擠得水洩不通。
「恭喜!恭喜!」賓客們的道賀聲不絕於耳。
唐夫人在媳婦的陪同下,笑逐顏開地向眾賓客答禮。
而在余麗雪的精心策劃之下,訂婚的場面簡直只有美輪美央足以形容。
雖然只是自助式的宴會,但由五星級飯店借調而來的四位大廚可是使出渾身解數,中、西、日式的精緻餐點一應俱全,除了供應香檳以外,還有兩位專業酒保忙碌地為客人調酒,更有數十位訓練有素的侍者滿場穿梭,細心而體貼地留意眾賓客們的需要。
屋內金碧輝煌、花團錦簇;屋外則是熱鬧有趣、樂聲悠揚;水藍色的遮陽篷下佈滿了繽紛綵帶和氣球,成千上萬的紅白色系鮮花將庭園裝飾成一片粉紅色花海。
假山、水池、小瀑布、小徑、花架、籐樹、鞦韆,唐宅的庭院處處是景,博得了眾人的讚歎。
冠蓋雲集的場面吸引了聞風而來的大批媒體記者,鎂光燈此起彼落,歡天喜地的氣氛中,就連一些原本為政治情勢緊張而眉頭深鎖的政壇大老,也露出了輕鬆愉悅的笑容。
不可否認的,唐家大小姐的文定之喜,的確是年初台北江交圈裡的一大盛事。
郎才女貌、天定佳偶,美麗的照片及動人的祝頌詞藻以顯著的篇幅刊登在各大報章雜誌上,吸引無數讚歎羨妒的眼光……
第八章
好樣兒的!
范月馨憤恨地丟下雜誌,「你夠狠!」
才剛分手隨即訂婚,他居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步,她有種受騙的感覺。
報章雜誌上的溢美稱許,更令她怒氣衝天。
不顧酒店老闆的催請,她任性地蹺班,換上一襲白色洋裝後,直奔熟識的牛郎Club。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風月場所,出入的是以金錢換情意的女人。
「Vivian!」
「Vivian!」
熱烈的呼喚聲來自她所「寵幸」的兩個紅牌牛郎,自稱二十三歲與二十五歲的馬克與傑。
「你好久沒來了。』低柔而略帶埋怨的嗓音來自傑。
「這個月比較忙,也不過十多天沒來罷了!」她懶懶地說。
「十多天?」活潑的馬克略帶誇張,「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十多天不見幾乎是一輩子了!」
芳心大悅的范月馨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算你會說話,賞你十大杯酒吧!」
「那……傑哥呢?」馬克頗懂得借花獻佛的道理。
「一樣!」她擺手道。
馬克發出歡呼,和含笑的傑簇擁著她坐進包廂裡。
在這裡,有錢便是娘,不論媸妍美醜都能獲得最體貼溫柔的服務。
出手闊綽、妖艷海派的范月馨即使有些任性妄為,也仍然是受歡迎的豪客。
在牛郎店裡,她是左右逢源的女王,享受著男奴們的慇勤伺候。
諷刺的是,牛郎賴以為生的最大客源不是那種經濟獨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女子,反而是像范月馨這類風塵女郎或是被人包養的小老婆。
這些陪酒哈腰,出賣色相以換取金錢的女人,往往是賺了老男人的皮肉錢後,又反過頭來供養這些知情識趣的小白臉,一方面被男人玩弄,另一方面又玩弄男人。
有來有往,形成了文明社會中最弔詭的食物鏈。
在馬克和傑的屈意承歡之下,微醺的范月馨買下他們兩人的鐘點,「我今天心情很差,要你們陪我一整夜!」
有心放長線的兩人有絲猶豫,陪宿雖然不是沒有過,可是一馬雙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