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磊……」她無措的睜著一雙清澈的明眸,定定的看著他,想弄清楚他的話意。
「其實……其實我對你……」他吞吞吐吐半天,一個愛字硬是擠不出口。
「我知道你恨我,你已經說過很多次,用不著再告訴我了。」雪薔僵著笑,起身欲走。
「不!不是這個樣子的。」他焦急的拉住她。「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我愛你啊!」
雪薔聞言遽然回過身,驚悸的緊盯著他久久無法動彈。
牧磊愛她?不,這……這怎麼可能?他恨她呀!
怎麼才離開了不到一個月,他竟然說他愛她?不!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她又在做夢了,她必須趕緊清醒過來才行!
雪薔懊惱的敲著頭,轉身就想往門外走。
「你又要離開我了?你恨我、不肯原諒我,也不再愛我了是不是?」程牧磊驚恐的拉住了她。
「不,這一定是夢!是夢……」雪薔回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程牧磊,懸在眼底的淚再也忍不住的潰堤而出。
「噓,別哭!我的雪薔。」他萬般深情的將她環進懷中,柔聲哄慰道。
然而無論他怎麼哄,雪薔還是緊捂著小臉,傷心的哭著。
「雪薔,你別光是哭,跟我說句話啊!」
哭了好半天,雪薔終於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嬌容,抽抽噎噎的道:「可是……可是你……你怎能說你愛我……」說著,她哭得更委屈了。
他這句不經意的戲言對她來說是何其殘忍啊!
「你的意思是說,我該再像過去一年那樣,繼續欺騙自己嗎?」程牧磊用拇指摩挲她細嫩的臉龐,柔聲的說。
「你!」雪薔驀地瞠大眼,滿臉的震驚與不信。
她拚命想說服自己這不過是一個惡意的玩笑,然而在他盛滿深情與愛意的眼中,她迷惘了,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也難怪你會這麼震驚,過去我的種種言行舉止,簡直就像個混蛋。」程牧磊語氣酸澀的扯了扯唇。
她默然的凝睇著他,等他說明一切。
「從八歲起,我一直以為我會恨你一輩子,但是就在一年多前,你再次進入我的生命,我驚覺我心中的恨早已被另一種不知名的東西拔除了,但是我卻固執得不願意去正視、承認這樣的轉變,然而當你再次離開這裡,我才發現那個不知名的東西,竟是『愛』!」
雪薔怔怔的聽著,腦袋卻搖得益加劇烈了。
「這半年來,我將自己的精神、勞力全賣給了工作,我賭氣的告訴自己,我一點也不在乎你,你的離去不會對我造成絲毫的影響,但是當我那天看到你身邊出現了另一個男人,我才恍然發覺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程牧磊感慨的歎了口氣,又接著說:「我對你的愛深得令我害怕,只要一想到你將會屬於別的男人,我就幾乎崩潰,所以我想藉著酒毀滅自己,直到你的出現。」
程牧磊衝動的一古腦兒說完,抬頭一看,才發現雪薔淒楚的臉龐早已爬滿了淚。
「天!別哭。」程牧磊憐惜的將她摟進懷裡,柔聲哄著。
雪薔怔怔的任由他將自己攬進懷中,仍無法自這一連串的震驚中回復過來。
她該相信、能相信這個事實嗎?
程牧磊自小就像是一顆遙不可及的星,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能獲得他的愛意。
她毫無把握的仰起頭凝望著他,然而眼前認真而深情的雙眼卻徹底消除最後一絲的懷疑與猶豫。
雪薔遽然將頭埋在他溫暖結實的胸膛,忍不住狠狠哭出這麼多年來的酸楚。
程牧磊抱著她柔軟馨香的身子,耐心的任她伏在胸前縱情的哭著,直到哭聲漸歇,她磨蹭著將臉埋進他的衣服裡,含糊的低嚷了句他聽不清楚的話。
「什麼?」程牧磊蹙起眉,將耳朵湊近了她一些。
「我說……我愛你!」雪薔抬起頭,羞怯的迎視他如火般狂熱的瞳眸。
「你是說真的?!」他驚喜的捧起她的臉龐,然而眼中的那道火光卻隨即熄滅了。「可是你即將訂婚,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他揪著亂髮懊悔不已。
這下,他終於嘗到一心報復的後果。
看著程牧磊頹喪懊惱的表情,雪薔輕輕的笑了。
「其實在跟駿傑交往之前,我已經告訴過他,這輩子我的身心已經全給了另一個男人了,只是他仍舊不肯放棄的苦苦追求,他的這份執著感動了我,我才嘗試跟他交往的,我相信,若跟他說明事實的真相,他會諒解的。」
「太好了!這輩子你注定只能屬於我程牧磊!」
他霸道、狂傲的語氣惹起她一陣笑。
「我愛你!這輩子只要有你,我再也沒有遺憾了!」程牧磊緊擁著她歎息。
當濃情蜜意的兩人相擁著走下樓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果然將所有人嚇了一跳。
「媽,我跟如萍要結婚了。」程牧磊低頭拉過徐曉貞,含笑宣佈道。
「結婚?你的意思是說,如萍以後會一直待在這裡,不會再離開了?」徐曉貞一臉期盼的問道。
病後的徐曉貞失去一般邏輯的判斷力,因此一聽他這麼說也沒有多思考其他,高興得手舞足蹈。
「嗯!從後以後,我會待在媽媽的身邊,再也不會離開一步了。」雪薔堅定的保證道,將徐曉貞的手握緊了些。
看著情投意合的兩人,楊玉蘭跟程坤平雖有些猶豫,倒也樂見其成。
反正牧磊只是個養子,在倫理上絕不構成問題,至於一般世俗所重視的表兄妹關係,對於這對歷經重重磨難、阻隔的有情人來說,這份愛早已超越一切,也不再是問題。
回頭望著一臉溫柔笑意的程牧磊,雪薔緩緩漾起了笑。
她知道全過去了。
那些眼淚與悲傷都已成往事,程家不再有悲情,往後要迎接的是屬於歡樂與笑容的未來!
是的!一個屬於他們的幸福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