雋人看著哭泣而自責的香瑩,忽然覺得她很可憐,這些年來,她一定承受著比他更深的痛苦和折磨。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畢竟她對他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但我只是不想讓錯誤再次重演。」
「妳是什麼意思?」雋人抬眸問道。
「樓小凡……」香瑩看著他。「我看得出來,她真的很關心你,當她哭著罵我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她的眼神和香凌很像,我不希望因為我的自私,再讓一個純真的女孩受傷……」
「我已經讓她受夠傷了……」雋人垂眸,他和香瑩有什麼不一樣嗎?同樣是用謊言傷害了自己最心愛的人。
「雋人,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我想,香凌一定比我更希望你得到幸福……」香瑩含著淚,微笑地看著他。「你一定要幸福,我才會比較好過一點。」
雋人沉默了許久,抬眸看著她的眼神透著關心和擔心。
「妳會好好的過嗎?可以答應我……妳會好好珍惜自己嗎?」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是怕我像香凌那樣……」香瑩苦笑,他是在擔心她會想不開吧。「放心吧,我是那麼自私的人,怎麼可能為了別人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這點,雋人倒是相信的。
「記得,要珍惜自己,千萬別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我相信有一天,妳也會找到自己的幸福。」雋人不放心地叮囑道。
「你真是個傻瓜,到現在還只知道關心別人,唉!像你這麼有愛心的人,不去當社工實在是太可惜了。」香瑩忍不住調侃他。
雋人微微一笑,眼神變得溫暖,忍不住想起他被小凡灌醉的那個早上。
「她也說過這句話……」
「去珍惜自己的幸福吧,別老是為了別人而活。」香瑩語帶深意,卻是發自內心也祝福他。
讓過去的過去,珍惜眼前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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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正是PUB裡最熱鬧的時刻,小凡卻獨自站在角落,一個人玩著射飛鏢的遊戲。
她穿著黑色性感皮衣,搽著紫色的煙熏眼影,超級緊身短褲加上一雙高跟長靴,顯得性感又帥氣。她手裡拿著飛鏢,用力往牆上的靶上擲去,連背影看起來都充滿殺氣。
「喂!小凡,妳到底在搞什麼啊?一個禮拜了,妳不喝酒也不跳舞,那我們來PUB到底是要幹麼啦?」Lulu坐在旁邊的高腳椅,不耐煩地用手攏攏頭髮。
「就是說嘛,小姐,妳到底還要哀悼多久啦?」菲菲抬起臉,徐徐吐了一口煙
她知道女人失戀都要搞個國殤期,親朋好友都要陪著一起致哀默禱,時間長短因人而異,但像小凡這樣不藉酒澆愁、也不哭不鬧的反常情況,還真令人覺得有點恐怖。
這一個星期以來,她不喝酒、不抽煙也不跳舞,舉凡一般人失戀時會做的事,她反而一概不碰,每天一樣來酒吧報到,到了酒吧後就只是一個人靜靜在牆角射飛鏢。
「對啊,既不喝酒、又不跳舞,這樣來PUB真的很無聊耶……」Lulu嘟著嘴抱怨道。
「我又沒說不准妳們喝酒,要喝自己去喝,關我什麼事?」小凡頭也沒回,自顧自地射著飛鏢,表情冷冰冰的,像個女殺手。
「不過是失戀而已,幹麼弄得那麼陰沉,一天到晚練習射飛鏢……喂,妳該不會是想去暗殺那個人吧?」菲菲吐出一口煙,有意無意地又踩中地雷。
一提起那個人,小凡眼神閃過濃濃殺氣,拿起一枝飛鏢往牆上一擲,咻地正中紅心。
「哇塞∼∼」Lulu驚呼一聲。經過一個禮拜的狂練,準確度果然突飛猛進。「小凡,再這樣下去,妳可以去當國手了耶!」
「是啊,如果一個女人的失戀能讓我們國家多一位神射手,在奧運會上多拿下一面金牌,我想那個男人也應該覺得欣慰了。」菲菲似乎有意專挑那個敏感話題。
小凡拿起手上最後一枝飛鏢,用力往牆上一射,又是正中紅心。
「我說過不要再提那個人,妳是聽不懂國語啊?」小凡額頭冒著青筋,隨手再抓起一把飛鏢。她情緒快要爆發了喔,不要逼她殺人……
「不提也沒辦法了,他現在就站在妳背後啊!」菲菲雙手一攤,一臉無奈的表情。那男人已經站在門口很久了,只是小凡只顧著射飛鏢,完全沒發現。
小凡愣了一下,倏地轉過身來。
看到杜雋人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小凡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臉上讀不出任何情緒,那冷冷的眼神,像根本不認識他似的。
「小凡……」
雋人正要向她走近,她卻扔下手中的飛鏢,轉身離開,往吧檯邊走去。
雋人已經有些難堪,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菲菲和Lulu還忍不住落井下石——
「喲,這位大叔,你手上沒有鮮花也沒有鑽石,這樣來道歉也未免太沒誠意了吧?」
「就是說嘛,沒事裝什麼憂鬱嘛,傷害了人家還不聞不問,我說現在的人啊,一個禮拜不見早就忘了你是誰嘍∼∼」調皮的菲菲不僅火上加油,還不忘加油再添醋。
這些朋友,真不知到底是要幫小凡還是害她?
「是啊,我勸你還是別去找她了,她現在飛鏢射得很準,小心她一生氣就……你知道,失戀的人情緒很容易失控的。」
雋人不在意這些冷嘲熱諷,但從她們的話中,聽得出來小凡真的受傷了。
「她……最近還好嗎?」他低聲問道。
「她啊?」菲菲瞟了吧檯邊的小凡一眼,回過頭淡淡地說道:「她這幾天過得可快樂了,不信,你看看就知道啦∼∼」
雋人把視線移到吧檯邊,才發現小凡雙手正環在一個男人的腰上,兩人親密地對彼此笑著。
那男人坐在高腳椅上,穿著緊身黑色T恤,透出明顯結實的肌肉線條,長得還算帥,只是臉龐透著些邪氣,而小凡就站在他面前,整個人嬌媚地俯在他身上,格格笑著。
雋人看著,胸口頓時像有一把火在燃燒,全身的血液都發燙了起來。
「好啊……說好了喔,你要是能喝完這瓶酒,晚上我就跟你回家……」小凡說著,側身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就像和雋人第一次見面那樣,她化身為嬌媚狂野的魔女,只是此刻,她投進的是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哈哈哈∼∼」男人喜孜孜地笑著,雙手摟著她的腰,不安分地上下游移。「妳這個壞女孩,是不是想把我灌醉,然後乘機落跑啊?」
「當然不是,我絕對說話算話,只要你喝了這瓶酒,我就跟你回家……」她勾一著男人的脖子,眼神嫵媚得令人窒息。
「好,那有什麼問題,我喝!」開玩笑,有如此美女當前,就算是純酒精他也喝了,男人阿莎力一把拿起酒瓶,卻忽然發現手一空——
只見雋人已經一把將酒瓶抽走,重重放在桌上。
「是不是任何男人只要喝了這瓶酒,妳就可以隨便眼人回家?」雋人直直瞪著她。
小凡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手還掛在男人的脖子上。「關你什麼事?」
他要喜歡誰,跟誰在一起,都不關她的事,而她要跟誰回家,也與他無關了不是嗎?一個對她的愛如此漠視的男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囉哩叭嗦的?
「當然關我的事!」雋人一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她從那男人身邊拉開,他忍受不了看到她靠在別的男人懷裡的模樣。
「真好笑,」他握得她的手好痛,小凡抬起頭,恨恨地瞪著他。「我要跟哪個男人回家,你管得著嗎?」
「你一定要這樣糟蹋自己嗎?妳難道還學不會愛惜自己、珍惜自己是最重要的事嗎?」雋人咆哮著,聲音裡帶著傷心和沉痛,為什麼他愛的人,都忘了這件事的重要呢?
「你呢?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不懂得珍惜自己的人何只我一個,你又懂得珍惜自己嗎?」小凡眼掛泛著淚光,質問著他。
他不只不懂珍惜自己,更不珍惜身邊愛他的人,跟他比起來,到底誰比較可惡?他還敢這樣義正辭嚴地責怪她?
雋人無語,只是定定地望著她。
「杜先生,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有權利選擇活在回憶裡,我也可以選擇虛情假意的愛情。」小凡轉身勾住身旁那位肌肉男的脖子。「也許對你來說,這種虛情假意很廉價,但我就是喜歡這樣做……」
她沒有那麼刻骨銘心的回憶,但比起真心愛一個人的痛苦,她寧願選擇燈紅酒綠的虛情假意。
「請你不要打擾我們。」小凡冷冷別過頭,身體往那男人的懷抱裡偎去。
雋人的眼睛冒出血絲,真的快被這叛逆的傢伙氣得吐血。
「走,妳跟我回去!」不想再跟她爭辯下去,雋人直接拉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