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騎腳踏車,一邊望著藍天綠野,讓人心情忍不住開闊了起來,愉悅地哼起歌。
他帶她買土產。「這裡的櫻桃和玉米非常甜唷,甜得會讓你懷疑是不是泡過糖水。」
騎了幾小時的鄘踏車,喝了北海道的鮮乳,真的覺得特別美味可口.
他們在一處薰衣草田旁停下腳踏車,夏威宇牽著她的手,漫步在這片紫得不成道理的薰衣草田中。
她忍不住閉上眼睛,由著他帶領,靜靜的捕捉那暗暗浮動的薰衣草香,靜靜的將那獨樹一幟的薰香沾染全身。
唇上印上一個溫暖的吻,胡瑋倫睜眼仰頭望向他,迎上他帶著溫柔笑意的眼神。
「你有什麼打算?」她輕聲問。
他輕輕的將她擁進懷裡,下巴靠著她的頭頂。
「嫁給我,瑋倫。」他低聲請求。
胡瑋倫眼眶發熱,深吸口氣,眨去倏地升起的霧氣。
「你確定嗎?」
「我當然確定。」
「你的父母不是希望你能留在日本嗎?」
「這並不衝突啊!」
「衝突的,夏威宇,因為我不能留在日本。」
「無所謂,我可以去台灣。」
「可是……」
「放心,我爸媽由我來說服。」
「夏威宇,問題不只這樣……」她不禁歎氣。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他笑問。
「我……」她才剛開口,夏威宇的手機就響起。
「是李毅。」他瞄了一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李毅,有事嗎?」
「夏威宇,你找到倫倫了嗎?」李毅的口氣有些焦急。
「找到了,她就在我旁邊。」
「把電話給她,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她!」
他皺眉,將手機拿給她。「李毅說有重要的事找你。」
胡瑋倫心頭不安的一跳,接過手機,「胖胖,什麼事?」
「倫倫,大事不好了!」他大喊.
胡瑋倫靜靜的聽著,神情變得有些僵硬。
好一會兒,她靜靜的闔上手機蓋子,將手機還給他。
「發生什麼事了?」夏威宇關心的問。
她為難的望著他,好一會兒才歎道:「我希望,當你發掘我的不同樣貌時,你會覺得那是一種……樂趣。」
他疑惑的望著她。「說清楚。」
「我會告訴你,不過……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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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尹上家的別墅,等著他們的,除了夏威宇的父母之外,還有一名外貌威嚴的長者。
夏威宇與那個老人家一見面,一開口便瞬間引爆,其威力媲美原子彈。
她不懂日語,所以不知道他們在對罵些什麼,然而,她卻從他們的眼神、表情中,感覺到他們掩藏在叫罵下對彼此的關心。
「他是恭一的祖父。」夏淑君在她身旁坐下,望著對罵的兩個男人,低聲對她說,「你別介意,他們總是這個樣子,見面就吼,祖孫倆脾氣一個樣。」
「他們的感情很好。」胡瑋倫低喃。
夏淑君錯愕的望向她。「你是第一個認為他們感情好的人。」
「是嗎?」她也有些訝異。
「你怎麼會認為他們感情好呢?他們明明像仇人似的。」夏淑君忍不住笑問。
「也許,就是因為有濃厚的感情牽絆,才能這麼恣意的爭吵吧!」她望著眼前的暴風圈,威力真的非常驚人,「也或許是因為我聽不懂他們在罵些什麼,只能觀察他們的表情,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
突然,叫罵聲倏地中斷。
她疑惑的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試圖從他們的表情中揣測出一丁點蛛絲馬跡,可惜她本事不足,他們光是互相瞪著對方,線索太少了。
祖孫兩個互瞪了大約十分鐘,她忍不住猜想,他們是在玩那個誰先笑誰就輸了的遊戲嗎?
然後,夏淑君突然開口。
胡瑋倫錯愕的望向身旁,夏淑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丈夫的身邊了。
她說的也是日語,哀傷的語氣讓她就算聽不懂,也忍不住想哭,夏威宇的父親則趕緊抱住妻子,喃喃的低語著,應該是在安慰她。
接著,夏威宇長長的歎了口氣。
她知道,他輸了。
他握住胡瑋倫的手,又對三位長輩嘰哩咕嚕的說了一長串,直到三位長輩點頭,他才拉著她回到她暫住的那間客房。
她很想問,可是她發現,自己變膽小了。
「剛剛那個老頭子,是我爺爺。」兩人對坐良久,夏威宇終於開口。
「嗯,伯母剛剛跟我說了。」她點頭。
「他剛剛答應我們的婚事,也答應讓我定居在台灣。」
咦?她以為他輸了說,怎麼剛好相反?
「不過,他有個條件。」他望著她。
原來還有下文啊!
「以後我們必須過繼一個孩子給慎二。」
胡偉倫楞了楞。「我不懂,難道你弟弟不能生育嗎?」
「他可以,不過他是個同性戀,兩個男人是生不出小孩的。」
她驚訝的張著嘴,一會兒才道..「你答應了?」
「我答應了,不過我也跟他們說,必須你答應才算數。」
原來決定權在她手上啊!
「你就確定我們一定生得出小孩?或是能生一個以上的小孩?」
「不行的話也沒辦法,那就是命中注定了。」夏威宇不甚在乎的聳肩。
她望著他好一會兒,歎了口氣說:「其實問題沒解決之前,說這些都太早了。」
夏威宇挑眉,狐疑的望著她。「你說你不懂日語,對吧?」
她不懂他為什麼突然把話題轉到這上頭,不過還是點頭。「是不懂。」
「完全不懂嗎?聽說讀寫都不懂? 」他進一步追問。
「對,完全不懂。」
夏威宇鬆了口氣。幸好,她聽不懂,所以她說的問題不是「那個」問題。
「你剛說問題沒解決是什麼意思?」
她猶豫的開了口,又閉上,表情有些掙扎,最後歎氣。
「是……我的問題。」
「你不想答應那個條件嗎?」
「不是的,是我本身的問題。」
「你本身?你不能生育?」他猜測。
「不是……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生育,畢竟我又沒去檢查過,以前也沒有經驗……」胡瑋倫紅了臉,「反正不是生育的問題啦!」
夏威宇疑惑的皺了皺眉,見她一臉為難,便安慰的輕撫她的頭。
「瑋倫,有什麼問題我們都可以一起解決,好嗎?」
「你記得剛剛胖胖打電話來吧?」
「當然。」他又沒有癡呆症,前不久才發生的事,怎麼可能忘記,「和他緊張兮兮、大呼小叫的原因有關?」
「嗯,剛剛胖胖說,我外公帶著我的未婚夫殺過來了。」
真是有夠勁爆的發言!
夏威宇怔怔的眨眨眼。他聽錯了吧?應該是聽錯了,一定是聽錯了!
「你……你剛剛說……」問題沒有問出口,只是瞪著她,等著答案。
她深吸了口氣,下巴微微抬高。
「記得我說過我不能留在日本吧?」
他點頭。
「那是因為,我是在六年前滿十八歲那天,也是結婚當天,從婚禮上逃走,而我外公在日本的勢力很大,如果我外公知道我在日本,不用三天,我就會被他找到。」
「你外公是日本人?」夏威宇蹙眉。
胡瑋倫點頭。「其實我也是中日混血兒,我媽媽是日本人,她當年是和我爸爸私奔到台灣的,我在台灣出生、長大,從來不知道在日本還有媽媽的親人。」
「那為什麼……」突然想到她曾說過她父母去世十幾年了。
「我十二歲那年,爸媽因為車禍去世,我才從媽媽的遺囑中知道這些往事,以及我還有一個外公存在。」她瞥了他一眼,無法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什麼情緒,於是繼續說下去,「我透過爸爸的老闆幫忙,聯絡上我外公,可是他不承認我這個外孫女,對於僅十二歲就成為孤兒、沒有人可以依靠的我拒絕伸出援手,幾次聯絡都被無情的拒絕,最後我就死心了。」
突然被擁進懷裡,胡瑋倫有些鼻酸的將臉埋進他的胸膛。
一會兒之後,她才低低的繼續道:「在我滿十八歲的前一個月,他突然派人去台灣接我到日本來,原本我以為終究是血濃於水,不過很快的,我就知道我錯了。透過翻譯,他告知我,我即將結婚的事,沒有詢問,沒有商量,他只是告知我這個消息而已。
後來我才得知,他接我來日本,認我這個外孫女,是因為他需要一個有他血緣的適婚女性當籌碼,做商業聯姻來擴展勢力,你說,可不可笑?」抬頭望向他,自嘲的問著。
夏威宇沒有說話,只是一臉憐惜的凝望著她,在她額上印下一記疼惜的吻。她跳過了十二歲到十八歲這六年的時間沒說,但是他可以理解,對於一個舉目無親的小女孩來說,那會是多麼艱苦困難的生活。
「你這樣會讓我想哭……」她啞著聲低喃。
「傻瓜。」他抱緊她,「想哭就哭啊,我的襯衫質料不錯,很吸水的,如果一件不夠,你知道,我的衣服多得可以開一家服飾店。」
胡瑋倫忍不住噗哧一聲,「討厭啦,悲情氣氛都被你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