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平平的神情一如以往,一點點的心虛與懊悔都看不到,「因為你的樣貌太過於傷風敗俗了,再不踹你下去,我怕你會就此昏睡將狼給引來。」
嗄?溫學爾瞠目結舌的看著他說出這樣一番說詞。好……特別!
等到嘴巴終於可以發出聲音來時,他頗感興味的揚眉道:「唐兄會是那一頭狼嗎?」
唐平平怔了一下,明顯沒有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尷尬之色一閃而過。
下一刻,溫學爾便哈哈大笑,感到異常開懷。
唐平平一言不發的彎腰拾起他的衣物,然後飛快的向岸邊跑去。
「啊,我的衣服!」某人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他的衣服被人拎跑了,那他要怎麼回去?
愉悅的笑聲下一刻在林間響起。
咦?唐平平的笑聲其實也不難聽嘛!裸身泡在水潭的男子跟著揚起一抹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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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少爺神清氣爽的走進院落,三木馬上興高采烈的跳過來迎接,「少爺,開飯吧!我好餓。」
唐平平有些無力的點頭,三木這個書僮唯一的特長就是食量大得驚人,他當初幹什麼要收留他啊,簡直是跟自己的荷包過不去。
「少爺,你手上的衣服好像是溫少爺的吧。」三木忍不住湊近少爺手上的那襲白衣,真是越看越像。
「是他的。」他也毫不隱瞞。
「溫少爺呢?」三木興奮的眨眨眼,會不會少爺終於決定向那個絕色美男伸出祿山之爪,然後毀屍滅跡。
「還在山上沐浴。」
「啊,這樣?」怎麼跟他想像的不太一樣。
「不然你以為呢?」唐平平很有閒情的詢問。
「我以為少爺終於忍受不了他繼續白吃白喝下去,所以就把他先姦後殺,然後毀屍滅跡丟棄山野之間。」
唐平平愕然的瞪著自己隨身的大胃書僮,不甚明白三木的腦袋每天都在想些什麼啊?
「三木,你不餓了吧?」他試探的問,看他既然這麼有精神可以胡思亂想,肯定不太餓。
「誰說的,我餓死了。」下一刻,三木就抱緊了飯桶。
唐平平端起自己的那一碗白飯,心頭忍不住輕歎。他是主子啊!可是每頓都只能吃一碗,就算偶爾心情不錯,想要多吃一碗都沒有,感覺還真的有點慘。
「吃完了飯,把衣服給他送過去吧!」扒了幾口飯,唐平平終於還是向良心低頭。
三木一邊點頭,一邊拚命的往自個兒碗裡夾菜,唯恐少吃了一口。
唐平平突然感到一道強烈到令人無法忽略的目光,才回頭,便一手端碗、一手執箸,嘴巴微張的瞪著大門方向。
三木因為面朝大門用餐,所以第一時間就看到溫學爾,因此反應也最直接,一口米飯當場就噴了出來。
溫學爾英俊依舊,但唯一與他平日光鮮亮麗不同的足,腰身圍了一圈樹枝編織的裙子,正好遮蔽住了身體的重要部位,除此之外,他身上一無所有。
來不及讓唐平平主僕倆欣賞更久,他就飛身閃進了書室。
輕功好,有時真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回過頭看到三木拚了命的往嘴裡扒飯,唐平平只有歎氣的份兒。三木怕是一口都不想留給溫學爾吃,可是他很懷疑他是否可以在溫學爾出屋前,將那大半桶的米飯吃完。
「死三木,你真打算餓死我,然後再撐死你自己嗎?」
一陣龍捲風從書室一路刮過來。
「溫……」糟糕吃太多一張口就噴出來了,而且還噴進了飯桶裡。
「死三木!」有人抓狂了。
唐平平在一旁直搖頭,有點兒不明白為什麼每當這兩個人在飯桌上相遇時,總會有火花四濺的情景發生。
這究竟是什麼情況啊?
眼睜睜的看著一隻大手把他手中的飯碗跟筷子奪走,再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吞吃下腹。
「那是我的飯啊!」唐平平略帶哀怨的說著,低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雙手,心裡忍不住想著,為什麼自從溫學爾來了之後,他就常常只能吃半碗飯?尤其是今天,他才只吃了幾口而已,連一半都不到。
「三木,還有饅頭嗎?」
「少爺,我已經吃光光了。」
唐平平無言的看著書僮,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的胃難不成是無底洞嗎?
「等我吃完再去做。」三木鄭重其事的說,還不忘摟緊手中的飯桶。
「那我回屋看書了。」唐平平決定暫時去書中尋找美食佳餚來止饑。
等到少爺的身影進入書室,三木才不滿的瞪向某個猖狂的食客,「溫少爺,你怎麼可以每次都搶少爺的飯?」
「誰叫你每次都把飯吃光光。」
「可今天飯桶裡還有啊。」
「但你已經把它弄髒了。」溫學爾一臉的憤慨。
三木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決定說出來,「可是,你吃的是少爺吃過的,一樣很髒啊!」難道他的剩飯跟少爺的味道不一樣?
溫學爾為之一愣,然後粗聲道:「我就是喜歡吃他吃過的,你管得著嗎?」
望著他負氣離去的背影,三木困惑的搔了搔腦袋自語道:「溫少爺的愛好真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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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皎潔的月光灑落了一地的銀輝。
村中寂靜無人語,唯有徐徐的山風吹過,帶來遠山的清新。
一抹人影悄無聲息的接近槐樹村私塾先生的臥室,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撬開了緊閉的門栓。
床幔低垂,隱約可聞輕淺的呼吸聲。
床側的衣架上掛著屋主的衣物,來人的眸底閃過一絲狡詐,伸手將衣物統統收入懷中,然後又悄悄離去。
半夜起來如廁的三木懷疑的揉揉惺忪睡眼,剛才他好像看見有道人影閃進了臥房,但再定睛一瞧,四下寂靜,只有風吹過的聲音,也許是他的錯覺吧!
隔日清晨,三木到井邊汲水時,竟發現每天最晚起床的溫學爾居然衣冠整齊的出現在院子裡,他急忙扭頭去看了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升起了。
「三木兄弟,今天起晚了哦!」
「是你起早了。」三木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你家少爺怎麼還不起床?難不成病了?」
「烏鴉嘴,你敢咒我家少爺,小心以後你沒飯吃。」
「難道你以前就有讓我吃飽過嗎?」要不是他自力救濟,恐怕早就在他們主僕的漠視中活活餓死了。
「至少你現在還活著。」三木毫不心虛的抬高下巴。
時至今日,溫學爾終於明白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僕人,瞧瞧三木剛剛說話的語氣神態,活脫脫就是平日唐平平的翻版。
門扉輕啟的聲響吸引了兩人的目光,只看到穿戴整齊的唐平平走了出來。
「你穿衣服了。」溫學爾呆呆的說。
三木詭異的目光射過去,覺得這吃白食的傢伙腦袋可能不正常,他家少爺當然會穿衣服吧!
唐平平神色自若的看了某人一眼,嘴角輕揚,「是呀,總不能像溫兄昨日一樣裸身出門見人吧!」
這絕對是笑裡藏刀,溫學爾開始懷疑自家小師妹其實還有個失散多年的兄弟。
三木跑到主子跟前,神秘兮兮的湊過腦袋,小聲的說:「少爺,我明白了,原來有可能會一時衝動就強暴男人的是溫少爺,不會是您。」瞧溫少爺剛才是什麼眼神,分明就把他家少爺當砧板上的大肥肉嘛!
唐平平一聽,嘴角立刻垂下。
而溫學爾的眼角則開始抽搐。那個死三木,居然敢這麼污蔑他的人格,他怎麼可能會飢不擇食的強暴男人嘛!即使他看唐平平非常之順眼,也絕對不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來。
「我去洗臉。」嗅到火藥味的唐平平決定迅速閃人。
井繩還沒完全放下,就聽到了三木極其慘烈的叫聲,唐平平決定當自己暫時失聰。只要專心的汲水,然後洗臉、漱口,接著就等著吃早飯。
而那位可憐的小書僮在被自家的無賴客人揍了兩個黑眼圈,腳底板被踩得腫起來之後,還得忍辱負重的去做早飯,心頭的鬱悶可想而知。
看著溫學爾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走過來,唐平平淡然道:「你不怕他在飯裡下毒嗎?」
「他敢嗎?」
「狗急了是會咬人的。」他完全的就事論事。
「他有毒藥嗎?」他換個說法。
唐平平的眉毛挑了挑,「或許有啊。」
「那我就等著瞧,」溫學爾神色泰然的說,「我怕他連自己主子都一起毒翻了。」
「那倒不會。」他的表情莫測高深。
溫學爾毫無芥蒂的用唐平平方才洗過臉的水洗淨面龐,再搶過他尚拿在手中的布巾擦乾,而唐平平從頭到尾都只能被動的瞪著他。
「對了,我昨天明明把你的衣服都拿走了,你今天怎麼還能穿著衣服出現?」
唐平平睇了他一眼,「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卑鄙無恥的小人,居然還想報復,要不是他昨天把一套衣服放到枕下壓平,今天豈不是要讓人看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