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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裘夢

  不以為然的聳聳肩,溫學爾打開酒罈,為兩人各斟一杯。

  「你不是怕死了吃辣嗎?」掃過桌上的菜,她不由得揚眉,全是辣得入味的美餚。

  溫學爾抿了抿唇,有點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個大廚擺明了只想賄賂妳一個人嘛!我一直對他說少放點辣椒,他卻一個勁兒的往鍋裡放。」當時他真恨不得把廚師給殺了,唉!今晚注定只能喝酒沒菜吃了。

  螓首微垂,眉眼上揚,想也知道被他硬挖起來做菜的人一定不會有好心情的,她同情他,更同情那個廚師。

  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微帶氣惱的星眸盯著她含笑的臉,「偷笑是不道德的。」不過,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哩,真想咬一口。

  撥開他不安分的手,唐平平神色平靜的拿起筷子,夾了一筷紅椒遞過來,「要吃一口嗎?」

  哇!這是幸災樂禍,絕對是。

  溫學爾無書的瞪著那筷辣椒,在腦海裡對它千刀萬剮,但仍舊張大了嘴巴狠狠的咬了下去。

  「很辣的。」她此時善意的提醒。

  「我知道。」而且妳是故意的,他的目光如是說。但是為了貪圖她難得的「賢慧」,他還是決定一口吃下,儘管真的很辣。

  看著他大口大口的灌酒,唐平平終於輕笑出聲。

  「平兒——」有人不滿意了。

  「我在吃菜啊!」笑意在她的臉上蔓延。

  ☆☆☆☆☆☆☆☆☆☆  ☆☆☆☆☆☆☆☆☆☆

  月兒漸漸西移,酒香四下飄散,為這夏夜的微風增添一股醉人的芬芳。

  唐平平很想視而不見,但是那像火一樣熾熱的視線要想忽視,真的很難。

  看著她因吃辣而越來越紅艷潤澤的雙唇,體內的衝動不停的在上升,溫學爾只好繼續灌著酒。

  「別喝了。」唐平平忍不住出聲阻止。

  「為什麼?」他挑眉。

  為什麼?她無言的瞪著他,虧他還好意思問出來,他都不曉得自己的目光有多放肆嗎?害她感覺自己身上的衣服正在一件一件的被他用視線剝離。

  溫學爾搔搔頭,困窘的笑笑,「面對自己喜愛的女人,男人都會失控的。」

  「那就更不能喝了。」

  「不喝我會更失控。」他很認真的說。

  「把按住他握在手中的酒杯,唐平平斬釘截鐵的說:「不能再喝了。」

  他手一翻,握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就將她拉到身前,星眸半掩帶著幾許魅惑的笑臉湊近,「聽說每逢月圓之夜,就會有狼人出現。」

  她很鎮定的看著他,「今天不是十五。」

  溫學爾低低的笑起來,將她摟入懷中,「平兒啊,妳這沉穩的性子真是太可愛了,每每讓我心癢難耐,想放手都沒法子放啊。」

  「啪」一聲,有木頭被捏碎的聲音傳來。

  「再鬧就過頭了。」唐平平有些無奈的說。

  他湊在她耳邊小聲的提議,「他們大半夜裡不睡覺也怪不容易的,不如我們給他們看點兒刺激的吧!」

  唐平平毫不客氣的伸手在他腰側一擰,「再鬧就後果自負。」

  委屈的努努嘴,溫學爾將頭埋進她的頸間咕噥著,「哪有這樣的,如此適合談情說愛的良辰美景,偏偏有人要在一旁殺風景。」讓他是大大的不甘心。

  「還玩?」她又捏了他一下。

  「痛啊!平兒……」不甘不願的抬起頭,慢慢鬆開她的腰,擺出一臉的受虐兒表情。

  唐平平「噗哧」一聲就笑出來了。

  她這一笑,溫學爾立刻覺得神清氣爽,疼痛也不翼而飛。

  「好了,真的很晚了。」她打開房門,做出;竺的手勢。

  「我還是覺得妳的床比較軟啊!」他頑皮的笑著。

  這回是樹枝斷裂聲。

  兩人對視一眼,她眉峰輕揚,「你確定還要留下來?」她的耐心好,不代表外面的那些人忍耐度也高。

  他不禁搖頭歎氣,「這麼美的月夜,不適合打打殺殺的。」

  「那就請吧。」

  溫學爾在她身前停下腳步,試圖垂死掙扎,「平兒,妳一點兒都不擔心我被他們暗算嗎?」

  「我相信你武功夠好,不會有事的。」

  「這還是我第一次討厭被人相信。」他再次伸手將她摟入懷中。

  感覺手心被塞入了東西,他訝然垂眸。

  唐平平目光在他嘴上略頓,然後推他出門。

  看著房門在自己面前關上,溫學爾的嘴角慢慢揚起,她的關心讓他心如蜜糖。

  屋內的唐平平定到窗前闔上了窗戶,默默的站在桌邊看著那罈酒。唐放為什麼要這麼做?溫學爾不是他的朋友嗎?難道太君的命令永遠擺在第一位?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為什麼背叛是如此容易的事?

  床的方向傳來「咯」的一聲輕響,讓她慢慢回頭。

  床板向兩邊拉開,一個人從床底鑽了出來。

  「閣主。」

  「唐放。」她的目光很沉、聲音很低,隱隱透出一股威嚴。

  唐放垂下頭去,「太君下令用盡一切手段讓閣主回家。」

  「家?」她嘲弄的揚起唇線,「那裡是家嗎?」困住她自由的地方,永遠不會是她的家。

  「平兒,不要逼我向溫學爾下手。」他痛苦的低語。

  唐平平輕哼一聲,往前踏了兩步,「你不是一直尊我為閣主嗎?」她定定的看著他,一抹痛苦閃過眸底,「大哥。」

  「平兒——」唐放看著自己的同胞妹妹,一個被唐門鎖住歡樂的妙齡少女。是他無能,如果他可以再聰明一些,她會和一般的女孩一樣快樂無憂的長大,而不會變成如今這樣性情冷漠,心機深沉的唐平平,一個永遠沒有自我的唐門「七巧玲瓏閣」閣主。

  她慢慢的在椅子坐下,又替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後才說道:「就算他不是你的朋友,難道你就不顧慮他的同門師兄妹嗎?真的要替唐門招來一個如此可怕的敵人嗎?」

  「不會致命,只會讓他在兩個時辰內功力全失。」

  「太君害死了蕭二小姐,你卻依然可以為她賣命。」她的話讓他如遭雷殛。

  「平兒——」唐放痛苦的摀住臉,他不想讓任何人提醒他這件事,一件日夜侵蝕他身心的往事。

  唐平平無視他的痛苦,逕自的繼續說:「人人只當蕭沁蘭是染病身亡,可是她明明就是死於慢性毒藥之下。」這是唐門的秘密,也是武林隱秘,在她口中說來卻猶如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你太愛她了,愛到可以為了她做任何事,這樣危險的人,太君怎麼可能讓她活著。」

  江湖上鐵骨錚錚、傲視群雄的唐大公子滑坐到地上,垂首不語。

  唐平平漠然的看著從他指間滑落的淚珠,然後慢慢轉過頭去,這種只知愚孝的人為什麼會是她的胞兄?

  「離開他吧!」這是忠告,也是他切膚之痛的體悟,「如果妳愛上溫學爾,他跟蘭兒的下場就會一樣。」

  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愛一個人卻只能用離開才能保全他。

  唐平平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喝著涼掉而變得苦澀的茶,這茶就像她此刻的心境,苦澀而冰涼。她失去自由沒什麼,可是她絕不能讓自己重蹈大哥的覆轍,因為一己之私而害死自己所愛的人。

  「你下的毒對他沒用的。」

  「不可能。」唐放抬起頭,他對自己的毒十分有信心。

  「你又忘記沈七巧了嗎?」她提醒著。

  他的臉頓時變色,是呀!他怎麼能把名聞天下的七巧神醫給忘了?

  「所以即使我不想出手,也還是得出手。」

  唐放震驚的看著胞妹。

  唐平平慢慢放下茶碗,輕輕的道:「我是七巧玲瓏閣閣主,不是嗎?」

  唐放啞然,他怎麼會忘了眼前這個人並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是專司唐門暗器製造與毒藥配製的「七巧玲瓏閣」之主,唐門下一位掌權者,更是殺死妻子那慢性毒藥的研製者,她甚至在妻子死的當晚就將一切實情告訴他,宛如讓他在傷口上撒上大把的鹽。

  可是,他不能恨她,更不能恨那個逼她研製毒藥的太君,所以只能獨自承受那日夜蝕心的痛苦與無盡的悔恨。

  「可是,我發過誓。」

  唐放再次怔住。

  「如果主動甩掉他,下次相見就得嫁他為妻。」

  他這回瞠目結舌,發不出聲音。

  「所以,我不會主動甩掉他,我只會讓唐門中人將他強行帶走。」

  他看著她,神情顯得無奈,「其實,妳根本不愛他,對吧?」

  唐平平淡然的掃他一眼,沒說話。

  「愛上妳是他的不幸。」他不該忘了她的心是冷的,她原本的善良天真與熱情,早就在太君嚴苛的訓練中消失殆盡。

  第七章

  一頂軟轎於夜色中急馳在官道之上,看轎子馳騁的速度,可見抬轎之人並非泛泛之輩。

  旭日東昇,光芒萬丈,抬轎之人的衣裳顏色在陽光下無所遁形,紫衫、紫巾、紫腰帶,全身上下全是紫色,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神秘氣息,他們是唐門紫影。

  轎內傳出三下輕叩,轎身立即停住,穩穩當當,毫無顛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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