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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圓悅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要去江南。」凌易理所當然的說。

  「你要去江南?」

  「對,所以我才找你來嘛!」凌易朝他眨眨眼,「一會兒我會交代帳房,我不在的時候就將那些帳簿交到你那裡。」

  「啥?我、我、我這裡?」大驚失色之下,裴安陽竟連人帶椅摔了個人仰馬翻。

  「我說米蟲裴大公子,你可忘了自己還有一個身份──凌記的二當家!」凌易沒好氣道。

  「我、我哪會忘啊∼∼」裴安陽打哈哈,「小的我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絕不讓凌記在大當家你離開的時候倒閉。」

  倒了凌記,他要去哪裡拿大把大把銀子逍遙快活呢?衝著這原因,他拚了一條小命也要使勁撐住啊!

  「對了,你去江南做什麼?」裴安陽終於想起自己該問問他去江南的目的。

  「你不是說我們凌記織染行爭不過那些老字號商家嗎?」

  「本來就是。」

  「江南既然號稱是織染之鄉,必定會有民間高手隱身其中。」

  「話雖說得不錯,可是你在江南人生地不熟的,天大地廣外加沒線索,就算有民間高手在,你也無從找起啊!再說,就算真有所謂的民間高手,不早被其他商號請了去,哪還輪得到你這個外來人摻一腳。」

  「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這世上有用錢買不到的東西。」裴安陽的一堆借口,招來凌易的狠狠一瞪。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裴安陽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就走。」

  「你就放心的去吧!京裡的事一切有我。」看出他心意已決,裴安陽只得承諾道。

  「嗯。」凌易點點頭。

  「咦?這是什麼?」裴安陽忽然瞥見他的腰帶褶裡似有絢麗光影一閃即逝,想伸手去碰。

  「喂,你別毛手毛腳的……」

  凌易才要拍開他的大毛手,卻已晚了一步,本就脆弱的絲繩被這一扯斷成了兩截,一個精緻的小東西掉到地上。

  那是──荷包?!

  裴安陽眼睛一亮。

  「都叫你別亂碰了,你還──」凌易第一時間揀起那荷包,愛惜的拍去上面沾染的灰塵。

  「你該不會是和哪家閨女私訂終身了吧?!」興奮之下,裴安陽一陣急吼怪叫的。

  「你才和鬼私訂終身了咧!」他沒好氣的回。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裴安陽大為緊張,邊朝四面拜了拜,邊用口水消毒。

  「安陽,你別在意我的話,我沒有惡意的。」見他這麼緊張,凌易不禁有些內疚。

  「我當然知道。」這回輪到裴安陽趾高氣揚了。

  「你也過來看看。」凌易將荷包輕輕擱在桌上。

  「我的眼睛很好,站在這裡就可以看得清楚了。」裴安陽打了個寒噤,拒絕靠近。

  明眼人──比如他,一眼就能看出這荷包至少有二十幾年的歷史了,恐怕當年那繡荷包的妙齡少女,也已變成了雞皮鶴髮的老嫗了。這些年戰爭紛亂,說不定那繡荷包的主人早就不在人世了呢!

  想到這,裴安陽又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是前明宮中之物,我花了大把銀子才弄到手。」凌易小心翼翼的打開荷包,指著隱秘的角落道:「這裡還有字呢!我認得這是前明織造府的專用印記,還有工匠的姓氏和籍貫。」

  按照前明的規定,織造匠人會將姓氏和籍貫等留在所制物品的隱秘處,一旦品質發生問題時,就會根據所留資料找到相關人等嚴懲。

  裴安陽湊過去一看,果然在那上面發現一個小小的「薛」字,還有「織裡」二字。更讓他驚訝的是,這荷包上的精緻花紋居然不是用繡的,而是用染的!

  雖然經過幾十年的歲月,四面邊角都有些磨損了,可是荷包的顏色不但沒有因此而黯淡,甚至比在現今市面上看到的那些織物還要亮麗許多。

  「這是……」像要驗證自己的眼睛沒有看錯似的,裴安陽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荷包的表面。

  「這就是我要去江南的原因。」凌易躊躇滿志,「我已經打聽過了,這個姓薛的染匠並沒有被現在的江南三織造收編。」

  只要能找到這名染匠,就等於找到一棵屹立不搖的搖錢樹……哈哈哈∼∼他已迫不及待想看見他的凌記織染行凌駕同行之上的風光景象了。

  「可、可是……」裴安陽遲疑著不知該不該說。

  難道凌易就沒想過這名染匠沒被收編的原因,很可能是已經死在戰亂裡了嗎?裴安陽很想提醒他這點,可看凌易那興奮的樣子,又不忍心潑他冷水。

  「我已經等不及了!」凌易越想越激動,跑到門口衝著外面叫道:「通寶,準備行李,我們馬上出發去江南!」

  「是,爺!」院子那頭傳來他的貼身小廝錢通寶的應答聲。

  「你不覺得這麼做有些……」魯莽嗎?裴安陽還想勸他,卻發覺背後有一陣風捲走。

  算了……他決定了,今晚就到春風樓的春暖姑娘那兒歇一宿,就當是自己受苦受難前最後的狂歡吧!

  另一邊,凌易已帶著他的小荷包和他的貼身小廝,踏上前往江南之路。

  ☆☆☆☆☆☆☆☆☆☆  ☆☆☆☆☆☆☆☆☆☆

  湖州府,織裡。

  寧靜的午後,秋日的暖陽照在農家小院裡,散發出一種慵懶的味道。秋風吹送,曬在後院竹竿上的各色彩布隨風飄揚,煞是好看。

  茅草搭成的簡易草棚裡燃燒著柴禾,柴禾上依次架著幾口大缸,籐黃、大紅、靛藍……各色染料熱氣騰騰的,將草棚裡──不,將整個小院籠罩在混合著染料清香的獨特霧氣裡。

  染匠們都知道,配方和溫度是能否染好色的關鍵。如果配方不對,色澤就會齷齪難看;如果溫度不對,就可能出現偏色、掉色的現象,更嚴重的甚至連顏色都染不上。

  染料的配方尚有大家公認的方子,而如何掌控好溫度,就全看匠人們各自的手藝了。

  薛紫染習慣的用一塊青棉布包住滿頭青絲,在熱騰騰的染缸前來回巡視著。她摸摸這個、探探那個,不時俯下身抽掉幾根柴禾或添上幾根,又用大木棍攪拌缸裡的布匹和染料。

  身為前明織造府首席染匠的獨生女,她已將父親的手藝學得差不多了,也因此,薛老爹才放心的出門去趕集。

  雖然已是秋初,可是同時燃燒著好幾堆火的草棚裡,溫度仍不下於酷暑。紫染柔和的小臉上不時有汗珠滾落,隨手一擦就渲染成一條條不規則的顏色,五彩斑斕,好像將天上的彩虹請進了草棚裡。

  金色的陽光穿透茅草頂的縫隙,為簡陋的草棚增添了幾分艷色,投射在紫染臉上,彷彿為沾著染料的清秀小臉鍍上一層金。

  咦?這缸裡的綠色不若往日的純正,看樣子爹的眼睛沒以前那麼好了。

  薛紫染一邊想著補救的法子,一邊又擔心爹那雙一熬夜就止不住流淚的眼睛。

  「紫染,你爹他人呢?」驀的,籬笆外傳來村東花大嬸的大嗓門。

  「爹趕集去了。大嬸,妳進來坐坐吧!」紫染招呼道。

  「那還真是不巧。」花大嬸推開籬笆門,走進乾淨整潔的小院裡。

  「桌上有新泡的茶,還有些早上做的小點,大嬸若不嫌棄就吃點吧!」染布正到關鍵時刻,紫染的手腳忙碌著,嘴裡仍慇勤的招呼。

  「妳這孩子就是手勤嘴甜,哪個男人娶了妳可真是天大的福分啊∼∼唉!可惜我家福兒沒福氣娶妳。」花大嬸邊喝茶吃點心,還得邊說話,嘴巴沒一刻是停下的。

  「花大嬸說笑了,大夥兒都在說花大嬸家娶了個仙女似的媳婦兒呢!」薛紫染柔柔的道。

  「什麼仙女!我看這娶回家的不是媳婦兒,而是尊菩薩哪!使不得拍不得,咱還得供在神龕上呢!唉∼∼我這也是命苦,守寡一輩子,臨到老了還得服侍兒媳婦。」花大嬸作勢擦擦眼淚。

  「其實福嫂子的心地很好,再說,她不是才給福哥添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小子嗎?」

  「呵呵!我家蛋蛋長得可好了,大大的眼珠子、白白胖胖的小身子……可真是人見人愛啊!」一提起金孫,花大嬸就滔滔不絕,全然不管同樣的話她已說過幾百遍了。

  「大嬸說的是……嗯嗯……」紫染手上正忙著,也沒留神去聽她的閒聊,只在嘴裡不時的虛應幾聲。

  「哎喲!瞧我就只顧著吃,居然將正事給忘了。」花大嬸假裝要打自己的嘴巴。

  「哦……嗯……」

  「這次我是來給妳做媒的。」

  鄉下地方也沒太多的規矩,往往一個家總共裡外兩間屋子,中間只隔著扇破門或一塊薄薄的布簾。每每媒人在外間說親,大閨女就坐在內間「偷聽」,有機會還能「偷看」到小伙子本人哩!

  所以,花大嬸看薛老爹不在,逕自就向紫染說親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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