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妳不該在這裡,沒說妳可以走人。」
她轉過身,雙手插腰。「嘿,我有沒有聽錯啊,趕人卻又不准人家走,是你腦筋有問題,還是我的國語有問題啊?」
門外看熱鬧的人不禁發出驚歎聲。所有人都曉得,再幽默的人到了殷博士面前,只會皮繃緊,一句玩笑話都開不出來;這回居然有人敢挑釁博士,還是個俏麗性感的女人,眾人更睜大眼睛看熱鬧。
這個美女是哪裡冒出來的?
博士會如何處置她的冒犯?
難得在千篇一律的研究生活中,遇到這麼好玩的事。
以討厭女人聞名的黃金單身漢對上性感美艷的大美女,實在太刺激了。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門外的人越聚越多,有人放著正事不做跑來看戲,已經搶得先機的,霸著門口的位置不放,佔不到好位置的,只好擠在外圍,靠前面的人傳遞裡頭最新情況。
殷正石始終只是沈著一張臉,不讓心底的思緒形於外,多年來枯燥乏味的研究生活以及各種惡劣的研究環境,造就了他的耐性和定力。
做研究本身就是一種折磨,他不會為了區區小丫頭幾句挑釁而失了冷靜。
「我說妳不該在這裡,指的是這間資料室,妳該去的地方,是四樓的研究室。」他語氣沈穩,幾近於冷漠。
喔?原來這女的屬於特異功能研究部門啊?
她是新來的助理嗎?
太好了太好了,人美又有個性,以後要常去四樓串串門子。
門外擠爆的人群竊竊私語著,好久沒有新鮮事發生了,每個人都屏息觀看這場冷男火女之戰,控制自己不出聲的同時,還警告其他人不准發出聲音,免得中斷了這場好戲。
總之,這時候誰敢嚷嚷中斷這場好戲,就是欠扁。
「對不起對不起!借過借過!」
大老遠的,一個男人的噪音傳來,令眾人不約而同翻了個大白眼。
小高匆匆忙忙地趕來六一八室,在發現刀口受阻後,忙在人群外又跳又叫的。
他撥開人群,擠進了入口,一見到博士和冥雲香兩人,心知這下慘了,忙不迭地來到博士面前認錯。
「呵……博士!不好意思,我立刻把她帶走!」
殷正石一雙厲眸轉向他,原本要質問他為何沒辦好交代的事,卻發現小高胸前是空的。
「你的通行證呢?」他冷問。
小高嚇得皮皮剉,支支吾吾地回答:「哈哈……一早出門太趕,我忘在家裡了,所以……」眼角不經意地瞄到一個好熟悉的東西,他立即瞪大眼、彎下身,猛盯著人家大美女的屁股。「咦?這是我的!」
冥雲香拍開小高指著自己屁股的手,駁斥:「什麼你的!說話給我小心點!」
「不是不是,我是說妳屁股上的通行證是我的!」
「胡說,你自己不是說放在家裡嗎?」
「我就是找不到才這樣說的呀,原來是被妳給偷走了!」害他找得要死,原來是被這丫頭拿走了。
今早他去接她,結果對方用早餐吸引他,他對美女最沒戒心了,何況人家還好心為他準備早餐,他當然心花怒放地接受。
誰知,對方竟然趁他吃早餐時放他鴿子,還偷了他的通行證。
「有什麼證據?」她哼道。
小高沒好氣地說:「這哪需要什麼證據?上頭明明就是我的編號和照──欸!妳妳妳──把我的通行證怎麼了?」他的通行證編號沒錯,但照片不對,仔細一瞧,這女人竟然把自己的照片覆蓋在他的大頭照上面。
冥雲香故意刁難他,吃定人家不敢對她怎樣。
「有本事你來拿啊,但要是你敢碰到我的屁股,小心我告你性騷擾。」
「這……」小高面有難色。
「來呀!」她得意地道,相準了對方不敢。
如她所料,小高是不敢,但她沒料到的是,別人不見得不敢。
殷正石突然逼近她,把她嚇了一跳。
「幹麼?」
她升起戒備,因為那嚴肅的神情又多了一分氣勢,害她不禁後退了一下下,不敢掉以輕心。
殷正石伸出手,命令:「把通行證拿來。」
他說她就給嗎?當然不!
「不要。」
「我再說第二次,拿來。」
這次的語氣放輕了,但威脅味兒更深了,懂得察言觀色的人,都曉得該適可而止,但她冥雲香偏偏天生皮癢,雙臂插腰,抬頭挺胸又前凸後翹地與他對峙,就不信他敢拿自己怎麼樣!
殷正石什麼都沒再說,突然雙手抓住她雙肩,將她反轉過身,以行動表示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呀──做什麼啊?」她驚呼,來不及抵抗,便被推向牆壁,像只壁虎貼在牆上。
他一手壓著她的背,另一手則試圖拆下別在臀部上的通行證。
她措手不及,只感到一股熱烘烘的感覺分別壓在她的背部和臀部,區區一小部分的肌膚相觸,就讓她兩頰如火燒,心跳失序。
一切發生得太快,也結束得太快。
「拿去。」殷正石將通行證丟給小高,一夥人看得瞠目結舌,唯獨他在摸了美女的屁股後,還能面不改色。
冥雲香又羞又氣,沒想到殷正石完全不鳥她,根本不把她當女人看嘛!碰了她的屁股也臉不紅氣不喘的。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性騷擾!」她揚聲抗議,卻發現自己的口氣凶不起來,一點氣勢也沒有。
「性騷擾?」殷正石冷冷地上下打量她全身,正經八百地提醒。「請別自取其辱,要我性騷擾,妳還不夠格。」
她聽得猛抽大氣,這話有夠毒的!
「你太過分了!小心我──」她食指指著他就要開始撒潑,但尚未罵完,手腕突然被他牢牢箝制住。
二話不說,殷正石霸道地拉著她往門口走去。
通常男人被指控性騷擾後,無論如何都會保持距離以求自保,可惜這招對殷正石完全不管用,他行得直,坐得正,只把她當成一個沒家教的野丫頭看。
「放手呀──你弄痛我了──放手──」
殷正石絲毫不理會她的叫囂抗議,大步走在前頭,原本堵住門口的人群,一見到博士走來,如紅海分開,立即讓開一條通路。
在眾目睽睽之下,殷正石將她拉離現場。
「呼……好險……」小高擦擦冷汗,幸好博士沒對他發脾氣,也沒怪罪他沒做好交代的事。
將失而復得的通行證別回胸前,他也該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了,但來到門口時,他才發現,一堆眼睛正在瞪他。
「怎麼了?」他一臉莫名地來回看著大家,奇怪自己做了什麼,惹來大夥兒的白眼?
大夥兒仍是繼續瞪他,除了幾聲冷哼外,就是沒人告訴他為什麼要瞪他。
本來嘛,好好的一場戲,被他中途打斷了,誰都會遺憾。
要不是他,說不定好戲在後頭。
要不是他,他們還可以繼續看熱鬧。
總之,都是他的錯。
小高莫名其妙地左看看,右望望,覺得四周的氣氛好詭譎。
「喂!到底怎麼了啊?」
眾人解散,到最後,還是沒人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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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放手啦,好痛耶!」
冥雲香向前頭的男人抗議,她的手腕被握疼了,腳也好疼,因為她穿著三吋高的高跟鞋,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說也奇怪,她從來不甩任何人,但殷正石活像她的大剋星,遇上他,她嘴上雖抗議,卻也沒有真的太反抗,沒有用她的三吋鞋跟狠狠踢他。
殷正石大步往前走,絲毫不理會她的哎哎叫,直到把她帶到四樓,進入一個門上寫著G4的研究室後,才放開她。
被握疼的手得到解脫後,冥雲香忙揉揉手腕,上頭已留下了屬於他的指印。
她嘟嘴埋怨道:「幹麼用力拖著人家走啊,又不是在拖犯人,有必要這麼急嗎?疼死我了。」
殷正石雙臂橫胸,鏡片後的黑眸恍若深不見底的兩潭,射出尖銳的光芒,將她瞪得逐漸心虛,原本嘰哩咕嚕的碎碎念越說越小聲,最後什麼都不敢念了,連嚥口水都有困難。
「幹麼……那樣瞪人家嘛……」
「妳自己明白。」
她當然明白,但沒這麼嚴重吧,她也只不過是「借用」別人的通行證而已,有必要這麼嚴肅嗎?又不是做了十惡不赦的大壞事。
「從今天開始,妳是G4部門的一份子,有些規則必須遵守。」
「雞佛?我還雞胸、雞肉呢!」她輕哼。
肅眸射來厲光。
「好嘛好嘛,當我沒說。」真是的,她一向睡到自然醒的,為了怕遲到,早上七點就起床梳洗,誰知道來這裡還得看人家臉色,她何苦來受這種冷漠的對待啊!
委屈嗎?是的,她覺得自己非常委屈,因為她這身打扮全是衝著他來的,可是在他訓斥的目光下,又很自然地像個被馴服的野獸般乖乖臣服。
誰教她喜歡他呢!
見她懂得識時務了,他才緩緩開口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