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悍墨搔搔鬢髮。
「我聽說那海家的女兒行動不方便,論年紀有老牛吃嫩草之嫌,最可惜的是她對我們有偏見,有一陣子找碴找得凶。」
有那麼一陣子,只要是今朝風雲攬下的生意,太平盛世就會從中破壞攔截,也不知道存的是什麼心,那個娃娃兵跟他們家的飯桶任性實在有得拚。
兩造恩怨情仇也不知道是哪時結下的,沒有人去深思,因為來的莫名其妙,兩相不退讓的結果梁子越結越大,你搶我的客戶,我奪你的生意,就逐漸演變成今日兩獅相爭,給別人看笑話的狀況。
「那不是重點。」
「那不然重點在哪?」好幾雙眼睛問向他。
「他們要聯姻的是長女。」這些人的眼睛都擺褲袋嗎,上頭明明寫得很清楚。
「聽說她美若天仙。」
「聽說她很有商業手腕,娶她可以少奮鬥二十年。」
「有海集團繼承權的應該是那個小魔女吧,老大聽說是拖油瓶。」
「依據海集團的財力,嫁妝還會少嗎?」
「把那只飯桶推銷出去也不失為好辦法。」
咦,結論竟然三百六十度大逆轉,這些人……也……見異思遷得太快了吧,金錢的力量果然非比尋常。
也對喔。
最近飯桶魔王捅的紕漏越來越多,居然趁著保鑣如廁的時候把門反鎖跑掉,關掉通訊,幾天幾夜不見人影,再現,竟然是被追殺。
幸好兇手跑得快,下手也留了情,要不然,他們可能只有去收屍一途了。
他們幾人或多或少都有防身術在身,就那飯桶沒有,說他文弱,卻隨時把人玩弄在手掌心,有時候想想,要是他也有一把功夫……得了,這樣就已經很叫人頭痛了,其他大、可、不、必、了。
要害他們一夜白頭,飯桶魔王真是做得很徹底了。
既然死不了,他們也管不住他,找個替死鬼來盯人變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之前,有他們幾個坐鎮惡魔島,大家輪流盯著倒也不見問題,重點是,這兩年他們一個個有了心儀的對象,甚至有了家庭,分身之餘,有時候真的顧不到他。
至於惡魔島的那些手下人有誰震得住魔王。
可憐啊,最後燙手山芋還是落到他們身上來解決。
大家面面相覷,「對方來頭也不小,長相更國色天香,不算辱沒我們家那卡飯桶。」
「那也就是說全數通過,大家都贊成嘍?」
簡直是把春日踏青當隱形人了。
「好,那誰去跟他說?」八卦歸八卦,當炮灰,要有不怕死的決心才能勝任。
沒人要去幹這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就在互相推諉的時候——
清晰得太過的聲音替他們一個個解了圍。
「你們討論完了嗎?」舔舔指頭,零食清潔溜溜,涼茶漱口,口齒清新許多。
也兼差公關及發言人的納日·雷斯特自然接口。「差不多了。」
「結論呢?」原來老大啟動的下只有嘴巴,耳朵也沒閒著,該聽的都收進腦子裡面去了,而且去蕪存菁呢。
「老大,你老大不小了。」咳咳咳。
「比你們都年輕。」
的確是這樣。
「現今我們討論的不是年齡問題,是你。」
「我幾歲了?」居然連年紀也賴給別人。
「誰管你!」三個男人大吼。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就隨便吧。」年紀有什麼好在意的,馬齒徒長而已。
「有個美女看中你,就是她。」隨電報附上的照片背景是碧海藍天,一個大美人穿著花短裙巧笑嫣然的捧著大椰子。
「看起來有點眼熟。」左看右看,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無法記住每個人的臉,所以也無法談戀愛。
不過沒有人相信。
「看中我?那當然,我長得又不醜。」
「你對她有好印象,一拍即合,那是最好了。」長長的氣吐出來,以為會遭到空前的反對。
「你們作主就好。」完全不關他事的調調。
「老大,我們談的是你要跟海天集團聯姻的事情,這種事情要你本人同意首肯點頭跟身體力行的。」凌悍墨很好心的重申事情的重要性。
很懷疑他家的飯桶知不知道娶老婆可是要一輩子拴在褲腰帶上,不能隨便退貨……翻臉不認人的。
「最近沒事做,結婚聽起來滿好玩的。」他吐出叫人更加噴血的話。
「就算對方是海霸天的女兒也可以,春日踏青?」甘冒大不諱,凌悍墨低咆。競爭對手ㄟ。
飯桶魔王唯一不喜人家喊他名字,即便飯桶實在也沒比他的本名高竿到哪去,想想嘛,春日踏青、春日踏青,什麼樣的父母會給子女取這麼隨便的名字,他就是對這名字介意得要死,勒令非緊要關頭絕對不許叫出口,誰敢把禁忌,就跟誰翻撿。
「嗯,你們剛才說得那麼大聲,我耳朵又沒壞,該聽的都聽見了。」
「那?」
「那個女人有一手栽培松露的絕技,讓她進門,可以為今朝風雲帶來的收益有多少你們自己去評估。」
說他糊塗混沌這會兒又無比精明起來,真是叫人捉摸不定。
松露,美食的最頂級食品。
富豪想品嚐,在以前只能帶著獵犬到野生松林去找,要不然就得花上大筆銀子到五星級餐廳嘗上那麼一小嘴。
供不應求,是它從古至今的寫照。
「這種消息為什麼只有你知道?」神氣開了金口。
好奇啊,不問對不起自己。
飯桶很混帳的回了句,「為什麼我是老大,你們是嘍囉,差別就在這裡。」
辦公室頓時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得清楚。
「……要不要揍他?」凌悍墨慫恿其他兩個人。
納日·雷斯特把指節按得霹靂咱啦響。
「那還用說!」
神氣最直接,沒有任何招呼的拳頭就平平的送到春日踏青的硃砂痣臉蛋上。
哀嚎聲頓時響徹整個風雲總裁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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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包不住火。
加上那張紙根本也不想跟火打交道。
今朝風雲和海天集團準備要聯姻的大事沸沸揚揚的經過媒體炒作傳了出去,掀起商場跟政界不小的震盪,股市更是一日三擺動,搞得人心蠢蠢浮動。
中小型公司本來就懼於這兩家集團的財勢,這下子亞洲兩大龍頭要結成親家,其他小公司不更戰戰兢兢,怕一不小心就有被併吞或是倒閉的危機。
其中的角力,不可言喻。
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多家高階主管莫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面對即將到來……也可能根本子虛烏有的危險。
一窩子瘋的人忙著揣測,枕戈待旦的鉤心鬥角,完全沒把這件事情擺心上的人卻依舊過他逍遙自在的悠哉生活。
香港,淺水灣。
春日靜好。
敏捷的腳步從淺水灣花園大廈走出來,他跟開車進出的住戶不一樣,每天幾乎都挑這時分出門。
拉到幾乎頂到鼻樑的帽子蓋住他大部份面貌,但是,守衛室的守衛還是一眼認出這搬進來沒多久的神秘人物。
這幢花園大廈可是整個香港島租金最貴的大樓,平常百姓想住也住不起,他身為駐樓警衛對每張進出的臉都要熟悉,就算不能把對方的祖宗八代都背得滾瓜爛熟,住在哪層樓,哪一室,絕對不能混淆,要不然就失禮了。
「春日先生,出門喔。」
「嗯哼。」過了上班時間,大廈出入的人不多,出門不用負擔太多眼光。
「春日桑,我有一份香港島地圖,到處都是好玩的地方,我去拿給你。」慇勤是要獻的,這位來路不明的英俊帥哥,看起來年紀輕輕,住的卻是大廈裡最昂貴的頂樓層,要是能從貴人身邊撈點好處就好。
春日踏青冷眼拋過來。「我不是日本人,別用那種調調跟我說話。」
「是是是……下次不會了。」奇怪了,怎麼突然感覺周邊冷颼颼的,也不過一句話。
雖然馬屁拍不成還差點拍到馬腿上,守衛還想多攀交情,哪知道他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
淺水灣是個好地方,除去綿延成彎月形狀的海灘不說,三五步就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房舍建築,極有特色的餐廳門面,處處是露天酒店,殖民色彩濃厚。
坐在露天遮陽棚下大啖美食是這幾日來春日踏青每天的固定行程。
他會到這家「法耶先生的店」來,獨鍾的是這家餐廳的海鮮。
因為他俊俏的外表,闊綽的出手,才幾天,侍者已經把他奉為上賓,只要他落坐,他喜歡的海鮮不用吩咐就會絡繹不絕的送上來,直到滿足他的胃口為止。
他吃東西不狼吞虎嚥,姿態行雲流水,一看就知道是受過非常嚴格貴族禮儀教育的人,這樣的人卻極為討厭人家打擾。
他吃飯絕對不要有外人在。
侍者把海鮮大餐送上之後,有禮的退了下去。
春日踏青準備從白蝸牛先吃,冷卻的蝸牛那股叫人難以下嚥的味道,令人不敢恭維,偏偏,剛上桌的它卻是法國頂級美食。
切刀剛剛擱在蝸牛肉上,一道跟食物非常不合的香風卻輕飄過來,接著,美麗窈窕的倩影不請自來的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