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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安妮塔·藍伯

  「你的羅盤呢?」

  「我並不隨時把它帶在身邊。」他回答。

  她想知道是什麼原因使他的心情突然改變。也許他不喜歡洩漏這麼多私事——尤其是對她。可是他說他想做朋友。

  她拋開失望,指出方向。「這是北方。」

  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世紀以前,保皇黨和圓顱黨在那裡打仗,」他若有所思地說。「英格蘭全軍覆沒。」

  「你的祖先參與了那場戰爭,是不是?」

  「是的,齊家死了五個人。」

  齊家參與了英國歷史上的每一場戰爭。「你的家族和英國歷史密不可分,」她說。「你應該娶個公主為妻,而不是一個聲名狼藉的女郵政局長。」

  「你,聲名狼藉?」他笑了起來。「我不相信。你做了什麼,遺失了一封寄給國王的信?」

  她會告訴他自己可恥的過去,但是有個條件。「告訴我你的秘密,我就告訴你我的。」

  「我收回這個問題,」他說。「我們今晚不要談任何秘密。」

  「不談,」她說,她的心充滿希望和愛。「我們只要和對方在一起。」

  貓頭鷹唱起寂寞的歌,它的歌聲溶入夜風的曲調中。她看向枯樹尋找貓頭鷹,可是她的目光停留在齊雷克臉上。

  他專注地觀察地形,視線不時地回到北方。最後他指著南方。「那裡。」他的眼睛閃動發現的興奮。「那塊平坦的三角形土地就是小沙瓦山。」

  茱莉雖然感到困惑,但是急於回到他們剛才笑鬧的氣氛中、「看來你不需要導遊。」

  他輕聲地笑,搖搖頭。「那麼我們談談你。」他用肩膀撞她的肩膀。

  「你在哪裡長大的?」

  「在法國的修道院。」

  「你喜歡法國食物嗎?」

  她笑起來。「不得不吃。」

  他再次撞她。「你一直想做郵政局長?」

  他是真的想和她做朋友﹒除非他是想套比她的秘密。「不,不是那樣。」

  「余夫人告訴我文娜是以前的郵政局長。」

  茱莉想起自己沒有依靠的童年。「是的,她要我來和她住在一起。」

  「你沒有其它的親戚嗎?」

  只有一個在乎外孫甚於自己女兒幸福的父親。「沒有。」

  「你幫助她處理郵政。」

  「是的。她有許多好點子,可是沒有時間付諸實行。」

  「譬如……」

  「擴展業務,增加營運線。我們現在有布里斯托和威爾兩條包裡路線,很快就會有一部倫敦快遞馬車。」

  「這一定是你的主意。」

  茱莉記得那場爭執。「外婆已經不再反對了。」

  「她發生可怕的意外,所以你成為郵政局長。」

  「啊,不。我那時已經是局長了。」

  「她發生意外時你才十九歲。你什麼時候成為局長的?」

  「十八歲。」

  「真的?那時候擔任郵政局長不嫌太年輕了嗎?」

  在巴斯的第一年的陰影籠罩著她,就算她和雷克成為好朋友,她也永遠不會透露那年夏天自己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我們……我需要錢以及做點事打發時間;外婆的錢不多,在她發生意外之後……」

  「我無法想像文娜夫人像你一樣教導道格和其它男孩。」

  「她沒有。外婆擔任局長時,都僱用成年男人。可是我太沒有經驗了,所以僱用道格這些男孩。」

  他再次搭著她的肩膀。她想靠在他的身上,可是不敢這麼放肆。

  「你給他們一個家,和未來的希望。這是非常高尚的。」

  「我一點也不高尚。如外婆說的,我是個聰明的企業家。」

  「這口氣聽起來像羞辱。你做一件好事,她卻說得好像你的行為是出於貪婪。」他握緊她的肩膀。「你也這麼覺得嗎?」

  「剛開始,是的。」她說實話。「可是我只是誤解。外婆絕不會傷害我。」

  「你時常為她說的話生氣嗎?」

  她感到一陣羞愧。「只有當我自傲和自私的時候。」

  「哦,我不相信你會自傲或自私。」

  她是想誠實以待,他不該反駁。「隨你喜歡相信什麼就相信什麼吧。」

  「我以前相信我是被魔鬼丟在齊家門口的棄兒。」他笑著說。

  「為什麼?」

  「因為我的母親這麼告訴我。」

  「她怎麼能夠對你這麼殘忍?」

  他注視她的兜帽邊緣的毛,輕聲地說:「我猜她是嫉妒,因為她不再是注意力的焦點。」他微笑,轉轉眼珠。「齊家的繼承人總是會引起騷動。我的父親,我的叔叔們,甚至她的家人一天到晚談論的都是關於我的話題。所以,有時候甚至愛我們的人也會傷害我們。」

  茱莉覺得他這句話是為她說的。

  「不要談我了﹒」他說。「告訴我收留道格的時候你幾歲?」

  她的生活在那天改變了。「剛滿十七歲。」

  他皺眉,看起來非常嚴肅。「十七歲?」

  她差點大笑。「是的。外婆慷慨地幫助我。」

  「你是她的一切。」他悲哀地說。

  他的語氣令她生氣。「是的,而她是我的一切。你為什麼威脅要把她送去北方?」

  他張大嘴巴。「送她去北方?我沒有說過要送她去北方。我告訴文娜我要送她一座莊園,地點由她選擇。」

  外婆又說謊;茱莉早就知道。外婆為什麼要使用各種手段阻止她和齊雷克訂婚?她也許害怕獨居。「你想甩掉外婆。」

  「我只是想讓她擁有自己的家。」

  「外婆有家。」

  「不,甜心。韓森園是你父親的。」

  「這是謊言,」她說,再次為父親的欺騙行為感到憤怒。「外婆花掉她所有的錢——犧牲一切為我買下韓森園。」

  他聳聳肩。「也許我的消息是錯的。提到你的外婆,你有沒有聽見她罵龐杜比?」

  他是故意改變話題嗎?無所謂,她已經受夠了他和文娜的爭吵。「全巴斯城的人都聽見了,她不應該罵他。」

  雷克笑了起來。「可是他也罵她——」他突然住口。「而且他們都是引用莎士比亞的句子。」

  「他們時常如此。」

  他突然拍一下手。「杜比就是背誦莎士比亞的追求者。」

  「我告訴你了。」

  他瞇眼睛。「你告訴我他是追求者之一。你沒有提到你和他交往的情形。」

  她竟然感到歡喜。「你是在吃醋嗎?」

  他的手抓緊她的手臂。「我嫉妒所有比我瞭解你的人。」

  「那麼全巴斯城一半的人都是你嫉妒的對象。」

  「情形會改變。」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堅持要自找麻煩,我一點也不有趣。」可是她知道:他沒有選擇。她的父親使他沒有選擇。

  「你為什麼這麼小看自己,茱莉?」

  因為她在年少的時候做了無法挽回的事。外婆原諒了那個壞女孩,關心她、接納她、愛她。她知道他在等待她的回答。「我只是個普通的女人。」

  「而我是撒旦的棄兒。」

  她大笑。「你是個狡猾的無賴。」

  「的確,」他說,動動優雅的眉毛。「讓我提醒你,你是個美人。」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誘人。「你的智能使大部份的學者慚愧,你的作為令人佩服。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女人,安茱莉。」

  她的心瘋狂地跳動。「我當然不是。」

  「我會證明。」他將這幾個字吹進她的耳朵。「過來。」他將她拉到身前,然後解開大衣,拉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的身體燃燒著她的背,他的雙臂緊緊地抱住她。

  他把冰涼的臉頰貼在她的臉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

  「現在,」他說。「你全身都暖和了,指出我們去過的地方,從韓森園開始。」

  她已經完全無法思考,所有的感覺都在擁拒著她的男人身上。

  「我指不出來,」她無力地說。「我的手臂被扣住了。」

  「嗯。」他親吻她的脖子,慢慢地滑到她的耳朵下方。「那就算了。」

  她的耳垂發癢,她的手指握成拳。「可是你想看風景。」她無力地說。

  「不要管巴斯,」他低語。「我的眼前有更美麗的景色。」

  她發出低吟,當她的膝蓋發軟,她將重心靠在他身上。而他將手伸進她的披風,上上下下地磨擦她的手臂。然後他按摩她的雙手,直到她雙手放鬆下來。他靈活的手指向上移動,溫柔地撫弄她的乳房。

  「轉過來。」

  茱莉像個需要指引的迷路旅客,順從地接受他的指示。

  他的雙手鎖在她的背後。「抱住我的脖子,茱莉,張開眼睛。」

  她是什麼時候閉上眼睛的?她張開眼睛,看見他的眼裡閃耀著柔情。

  「告訴我你要什麼,甜心。」

  「我要你吻我。」她聽自己這麼說。

  「我正希望你會這麼說。」他的唇輕輕地貼在她的唇上。她想起他曾經留過鬍鬚,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嘴唇。

  興奮的感覺由她的指尖傳回大腦。她驚訝而愉悅地屏住氣息。他的舌頭伸進她的嘴裡,然後像獵人尋找珍貴的獵物般搜索她的舌頭。她不顧一切地衝進他的陷阱。

  然後他拉她的手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滑。在她的手掌下,他傳達出一個強烈的訊息:他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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