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表示,」瑪麗說。「爸說我如果不幫忙就不准我騎小馬。你為什麼不能住在嘉琳的房間,直到她回來?」
這簡單的問題激起茱莉複雜的情緒。她已沒有到塔樓的鑰匙,而且她的蘇格蘭文太差,解不開書上的字句。可是她不必瞭解外國語文就懂得公爵眼眸中的訊息。他想要她,更麻煩的是,她也想要他。
「你不喜歡嘉琳的房間嗎?」莎拉問。
「我更喜歡這個房間。」茱莉說謊道。
「我討厭一直擦個不停,」瑪麗說。「何況,今天是星期六,我們一向都在星期日玩各種遊戲。」
「你們可以玩,只是要待會兒。」
「僕人可以做完它。」若婷宣稱。
「如果你不知道適當的技巧,如何吩付你的僕人並評量他們的表現呢?」茱莉問。
「我想要學習。」莎拉說。
瑪麗怒視說:「如果不是雅妮跟補鍋小販跑掉,弄了一頭虱子,我們就不必這麼辛苦。」她對雅妮搖著抹布。之洹都是你的錯。」
「你胡說,可怕的瑪麗。」
「不要這麼叫我,你——」她用力把抹布扔入水桶裡,水濺到石地上。「你這差勁的討厭鬼。」
「夠了,」茱莉說。「你們愈快停止爭吵,開始打掃,就愈快可以去玩。」
「求你們停止,」莎拉說。「皮革匠說今天下午我們可以去和他新生的小狗玩。」
瑪麗抓起抹布,用它抹去濺在石地上的水。
若婷靠在掃帚柄上。「皮革匠沒有生小狗,聰明的長褲小姐。他的母狗才會生。」
眼淚充滿莎拉的眼眶。透過顫抖的唇,她說:「你真可怕,孟若婷。」
茱莉失望地歎息。就是她設計的最佳計劃,有時對孩子們也會失敗。如果她們不學習適當地操作家務,她們將、水還受僕人們的控制。如果她們不學習彼此尊敬,她們以後會後悔。
「不准再罵人,你們全都說夠了,回去工作。」
一等她們把茱莉的東西搬回她的房間,她就要享受她第一個自由的下午。她需要離開城堡一些時間,分析她的感情,以控制地的情緒。她對這些孩子們變得太有感情,又愛上她們的父親,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莎拉將最後一件衣服掛好,然後走上前,伸手入圍裙的口袋裡。她咧嘴一笑,眼中充滿感情。「我為你做的,柏小姐。」她伸出手。在她手掌中是個小緞袋,整齊的縫線只有她縫得出來。「這是紫丁香花袋。如果你喜歡,我把它跟你的衣服放在一起。」
渴望使茱莉為之語塞。她渴望這甜蜜的孩子一生幸福,她渴望自己能有這樣的孩子。可是那不可能發生,依法,她生的任何小孩都將成為馬家的財產,要為他們服務十八年。
她拿起小緞袋,嗅嗅其中的幽香。「謝謝你,莎拉。這正是我會替自己選的花。」
「我也想要一個上瑪麗要求。
「或許莎拉會教你怎麼做。」
「哈!」若婷說。「瑪麗眼睛這麼斜,她甚至無法用線穿針。」
「我可以隨時用線穿針。」瑪麗爭辯道。
「等你有了眼鏡,你就能把聖經寫在」個別針的頭上了。」
「你看吧?」瑪麗輕蔑地說。
「要我把你的行李由嘉琳的房間拿過來嗎,柏小姐?」莎拉環視房間。「我們已把別的東西都搬好了。」
「謝謝你,不」
「我去拿。」若婷放下掃帚,走向門。「反正我必須去上廁所。」
「你不必去尿尿,」雅妮說。「你只是想去看爸爸的訪客是誰。」
若婷提起裙子左右搖晃。「我早就知道他們是誰了。」
眾姊妹全停下手上做的事,焦急地瞪著她。
「是誰?」瑪麗質問。
若婷扯斷她袖子上松落的一根線。「他叫賴蒙特,是安亞力公爵的使者。」
「另一個人呢?」雅妮問。
「我用你的兩枝弓箭打賭她不知道。」瑪麗說。
「我知道,他們是公爵的僕人,笨蛋。」若婷說。
「你才是笨蛋。」瑪麗反擊道。
莎拉似乎不理會她們的爭吵。「我很高興你又要睡在我們附近了,柏小姐。」她說。
「我不要,」瑪麗說。「滿頭虱子的老雅妮會一直在我們的房間。」
雅妮握著拳。「我頭上已經沒有虱子了,問柏小姐。」她以哀求的目光轉向茱莉。「告訴她我沒有。」
「雅妮是對的。瑪麗,你再信口開河,我就沒收你的弓箭一個星期。」
瑪麗狠狠地瞪雅妮一眼,假裝在擦地。
「小姐?」湯姆站在走廊上,向房間裡瞧。爵爺想要在日光室中見你。」
一陣興奮竄過茱莉,但她裝得若無其事。公爵昨晚差點逮著地偷溜入塔樓,但這不會再發生。她得先拿回鑰匙。她怕他會發現她的任務,更怕別的事。她對他的感覺已由好奇變為渴望。
「謝謝你,湯姆。告訴他我馬上去。」
她轉向女孩們。「你們做得很好,現在可以去看小狗了」
瑪麗將抹布一扔站起來。「若婷怎麼辦?」
「你別管。她會來,」雅妮說。「她一向愛到處偷聽人談話。」
她們笑嘻嘻地跑到門口。
「小姐們,請用走的。」茱莉說。
她們在中途停下。雅妮彎身,手向樓梯一揮,學著她父親說:「你先請,狄小姐,小心走,別絆倒。」
瑪麗用手壓著喉嚨,以嬌弱的聲音說:「噢,爵爺,你是最體貼、最強壯的男人。你令我無法呼吸」
莎拉捧腹大笑。
茱莉感到嫉妒像把刀戳著她。狄小姐是誰?公爵顯然曾追求並贏得那女人。
她罵自己是個嫉妒的傻子,她洗淨雙手和臉,弄整齊她的頭髮,輕快地登上樓,去見羅斯公爵。
茱莉站在日光室的門口,陽光和不合季節的愉快及和風由敞開的窗戶流入。杯子、水罐和盤子散放在靠牆的長桌上。客人都到哪兒去了呢?
公爵獨自在房間裡,站在一幅家族肖像前面,雙手插著腰。由背後看起來,他的肩和鐵匠的一樣寬。他穿著一件橘色絲襯衫,和他緊身黑色的半長褲及高筒靴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應該戴著插有羽毛的騎士帽子,她想,模樣會更帥氣。
一陣風吹亂他的頭髮,使襯衫貼著他健壯的軀幹。她真想觸摸他,以再次感覺他的熾熱。她顫抖地提醒自己,她不是來此呆視或利用每個機會引誘她的公爵。或許他的分心可以幫助她找回塔樓的鑰匙。
「爵爺?」
他轉身咧嘴一笑。「噢,美麗的茱莉,到這裡來。」
她一止即提高警覺。「賴先生給你帶來好消息嗎?」她問,希望她的聲音不會洩漏她對這位公爵的愛慕。
「不只是好消息,」他說,然後皺下眉。「可是你怎會知道他的姓呢?」
「若婷。」
「啊,」他眸中閃著幽默。「我那不守規短又愛窺探的女兒。」
茱莉發覺自己也在微笑。「她已經改變一點了,先生。你在早餐時處理得很好。」
他的胸挺了起來。「她們打掃了你的房間嗎?」
「是的。我告訴她們,做完可以去和皮革匠的小狗玩。」
他搖著腳跟。「好極了。」
「告訴我。什麼事使你這麼高興?這和他有關嗎?」她指著肖像。
一切都和他有關,和我所有的祖先們都有關。如果他們還活著,我相信他們今天會舉杯慶祝。」
她指著凌亂的桌子。「你已經喝過幾杯了。為什麼?」
他交叉手臂抱著胸。「因為國王任命我為東羅斯地區的領主。」
「治安官被免職了嗎?」
「沒有,他的岳父泰恩伯爵死了。」
「我很抱歉你的損失。」
「我幾乎不認識他。」
「他們會要你兼任伯爵嗎?」
「我已經是公爵時不會。他沒有兒子,所以由我繼承。」
「東羅斯地區未來會怎麼樣呢?」
「它會繁榮,就像在施威爾來此之前那樣。」
「恭喜你,爵爺。」
他抓住她的肩,拉她靠近並大膽地望入她眼底。「你知道此事的真正意義嗎,茱莉?費根一家人可以返回尼格村,孟姓的族人再也不會被趕出東羅斯地區。」他閉上眼睛,深吸口氣。「此地會再繁榮。」
感染到他的興奮,茱莉一手放在他的胸前。在她的手掌下,他的心跳就像印地安人的戰鼓。和他站得這麼近,令她感到安全。
他注視著她的手,然後目光由她的手臂往上移至她的臉。熱情在他眼中閃亮,然後他突然抱起她來旋轉。「老天!這是個值得記住的日子。」
房間在旋轉,窗戶和畫忽隱忽現。茱莉緊緊抓住他的絲襯衫。他的快樂滲入她內心,充滿她,她發現自己在大笑並和他一起慶祝。
突然間房間靜止不動,可是陶醉的心情依然圍繞著他們。她感覺自己由他胸前滑下,他的雙臂箍住她。
「我告訴過自己不要這麼做。」他沉思道。
「做什麼?」
他嘴一斜,微笑。「抱你,想要你,愛你。」
她心中感到無限悲哀。愛?他是說性吧。因為他會選擇一個門當戶對的婚姻,而非娶個來自維吉尼亞殖民地的平凡女子。他的高貴淑女在東羅斯地區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