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後悔你的決定,爵爺。」他如雷的大吼說。「難怪那個叫馬伯瑞的傢伙要將你趕出殖民地,你對他的孩子做了什麼?讓他們落入印地安人的手中嗎?」
痛苦的憤恨充滿她,她上前一步。「你怎敢責怪我?她跑走是因為你打她。」
「胡說!我幾乎沒碰她。」
「噢,那麼你承認你嚇唬她了?」
「聽我說,柏小姐——」
「不!」她走到他面前,瞪著他憤怒的臉,說:「你聽我說。」她用一根食指戳著他的肩。「是你把你女兒趕走的。」她又戳他。「是你大發雷霆。」他倒退一步,地逼近。「你就是無法坐下來和她講理,是嗎?」
他瞪視著她,頸上的肌肉緊繃,唇角變白,他的藍眸閃著怒火。
「回答我!」她要求道。
「如果你再戳我一次,我就——」
「你就怎麼樣?也要打我嗎?還是弄斷我的手指?你就只會用暴力撫養孩子以及和教師交談嗎?」她發洩似地說完,收回手,按著自己悸動的前額。
「你不是孩子。」
這荒謬的結論重新點燃她的怒火,她雙手抓著自己的喉嚨。「我應該為我的年齡比孩子大而慶幸嗎?這使你不敢打我嗎,偉大的公爵?」
他的眼睛瞇了起來,嘴抿成薄薄的一線。「你應該管住你惡毒的舌頭,記住你的職位和我女兒的危險情況。」
如果他將她解雇她、永遠都找不到孟家族譜。但此刻茱莉已不在乎。「我的職位?」她冒火地說。「你以為雅妮一個人在外面時,我會擔心一堆錢嗎?」她的頭感到一陣麻木的刺痛。她的手扒過頭髮,努力想消除頭痛。「老天!」地呻吟道。「她可能受傷,她一個人而且又冷。噢,你為什麼找不到她呢?」
她轉身走開。痛苦的嗚咽由她喉中冒出,她無法阻止。她的緊張,她拚命給予其他女孩們的信心和她保持僵硬的上唇,就像乾旱中的棉花樹般枯萎了。
痛苦中,她仍感覺到他的雙手碰觸地的肩。他轉過她,將她擁入懷中。「你好冷。」他雙手在她背上來回撫摸,安慰她。「不要哭,茱莉,」他在她耳邊低語。「相信我,我會找到她。記住這是我的領地,在蘇格蘭沒人會傷害我的女兒。」
他沒有刮鬍子,她喜歡他扎人的鬍髭。他合起來有馬廄和冬季冷風的氣味,他散發著安全和力量。茱莉的絕望在他懷中融解。「可是如果她發生意外呢?」
「她是一個精明的女孩,我的雅妮,」他悲哀地一笑。「如果她嘗試,可以混入英格蘭宮廷。」
茱莉抓住他的雙臂。他感覺起來堅固、有力且溫暖,而且他平靜的話讓她安撫下來。她技下鼻子,說:「瑪麗說東羅斯地區的治安官想要抓她。」
「不會的,」他深吸口氣,就像平時搖女兒似的輕搖著她。「威爾或許是我的敵人,可是他不會傷害小女孩。他若這麼做,我會找他算帳,所有的神靈都幫不了他。他很清楚這一點。」
她感覺好一點,說:「你會召喚所有的神靈來幫忙嗎?」
「會,還有雅妮的。」他拂開她額前的髮絲親了一下。「等我找到她時,她會需要。」
茱莉縮回身,抓住他的項鏈。「如果你敢打地,我就不饒你。」
雖然他微笑著,卻無法掩飾關心的表情。「我會跟她談,茱莉。」
「你保證。」
「是的。」
她回以微笑。「如果你失信,我會打你耳光。還有一件事。」
「除了打我耳光之外嗎?」
怕觸怒他,及不知他會有何反應,茱莉小心翼翼地說:「你下次出門要告訴我你去何處。萬一嘉琳不在而無法去找你呢?萬一有個女孩子死了呢?」
他胸中發出一聲低吼。他再次攬她入懷,抱起她,吻著地的唇。她抓著他的寬肩。痛苦、絕望和他甜蜜的酒味使吻更令人陶醉。她感到一種信任及被關心的輕飄飄感覺。
就像他說出心中的想法,她可以讀出他的心思:我會找到她。我發誓,我會找到她,把她帶回來。
她不再去想後果,伸舌探入他口中,熱烈地回吻他。他的唇溫柔,他的舌和她的交繼共舞。
當他終於退開時,茱莉幾乎因他溫柔的眼神而昏倒。「怎麼了?」她問。
他放下她,茱莉好不容易才站穩。
「我沒想到你會那麼關心我的孩子,」他充滿道歉的口吻說。「好了,姑娘,別發火,」他開始重編她已散的頭髮。五一他的教師從來沒有這樣,我並未期待你會不同。」
多年來,馬家讚賞她,重視並信任她到足以借錢供她到蘇格蘭的旅費,並提供莉安的孩子一個家。可是羅斯公爵的稱讚卻令茱莉深受感動。
他雙手在她纖腰上流連。「我會帶她回來,可是她必須受罰。」
「你不該打她屁股。」
「那只是輕拍一、兩下。」
「可是你是當著伊恩和別人面前這麼做。你會在別的士兵面前責備傑林嗎?」
「不會,這會傷了他的自尊。」
「雅妮也有自尊。」
他注視著燈,火光反映在他眸中。「我想她自尊心太強了,就像她母親。」
茱莉心中激起溫柔的感情,她站在城堡的階梯上,注視他騎馬離開時,心想自己是否看錯了羅斯公爵。
第七章
兩天之後,茱莉站在啤酒店中,聽著班迪抱怨著每件事,由英格蘭帝國到他的婚姻。茱莉真可憐他的妻子。哪個女人能忍受這麼婆婆媽媽的男人?
急著離開,她說:「你的話很有趣,班迪先生,可是你到底是否會做弓箭?」
「當然會,如果我能找到一些適當的羽毛,就像那女孩穿印地安服裝時插著的那些。」
院子裡的騷動引起茱莉的注意。她由窗戶往外瞧,結果令她欣喜萬分。
羅斯公爵在兩排武裝的騎士前面,笑盈盈地向群眾揮手。他那匹光澤發亮的粟色馬,高視潤步且搖晃著尾巴。茱莉的心在跳躍,因為在公爵前面,雅妮高傲地台頭端坐,她大而明亮的眸子猶如夏日的雛菊。
茱莉喜孜孜地掃視女孩是否受傷。她的頭髮骯髒;看起來比以前瘦,可是儘管她表情苦惱,似乎沒受傷。
公爵抓著女兒的腰,把她放下地。她仰頭注視著她父親,看起來好小。她的眸子在對他哀求,一邊說了些話。茱莉咬著唇,雅妮的門牙終於掉了。
公爵搖搖頭,指向城堡。雅妮抓著他的腿。他彎下身,茱莉猜他一定說了些她喜愛的話。當他再度挺直身時,雅妮點點頭,步履沉重地走向廚房入口。
公爵拉起馬韁,領馬走向馬廄。一些士兵跟隨著他,其他的逕自離去。
「我看他把小雜種抓回來了。」班迪說。
茱莉驀地轉身。「小心你的舌頭,先生!難道她對誰是她父親或他不娶她母親有什麼選擇嗎?你這麼說她太卑鄙了。」
他張口結舌;煙斗由口中掉落,在地上啦嗟摔得粉碎。
她滿足地說:「噢,你摔斷了你的煙斗,班迪先生。多不幸。」
急著看雅妮,茱莉衝出店門,越過大道。傑林對她揮手。
「歡迎回家來,」她說。「雅妮到哪兒去了?」
他悲哀地微笑。「和補鍋小販在一起,可憐的小姐。我現在不會想換做她。」
補鍋小販。雅妮失蹤的那天早上,她看到他的篷車經過城門。如果她阻止他就好了。「公爵處罰她了嗎?」
傑林伸手揉揉背。「沒有,可是嘉琳必須剪掉她的頭髮。」
茱莉驚愕地說:「剪掉她的頭髮?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唯一的法子,她弄了一頭的頭虱。」
茱莉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然後地扔下籃子,飛也似地離開。她一路奔向城堡。老天!求你讓我及時趕到。她的心猛跳,手臂在兩側揮動,她避開泥濘,跳過雪堆。當她繞過南邊的轉角時,在一塊冰上滑倒。她的手臂亂揮,抓住一叢死籐。尖銳的小枝刺入她手心裡,但她爬起來,繼續跑。
她匆匆登上階梯,猛然打開木門。廚房的僕人張口結舌地瞪著她。
「雅妮在哪兒?」
廚基一愣面摔在面板上,但憤怒的動作掩不住她擔憂的眼神。在食物室,可憐的小東西。」
她的胸起伏著,茱莉經過廚房的小房間,聽到剪刀的咋嚀聲和嘉琳的聲音。
「你的辮子還會長的,孩子,不要那麼煩惱。」
太遲了。
茱莉停下來,靠著冰冷的石壁。他們抓著她,剪掉她的頭髮時,她才五歲。甚至此刻,她仍能感覺到冰冷的剪刀碰到她的頸背。她可以聽到別的孤兒們的嘲笑。她也能看到莉安拉著抓住她的手,尖叫道:「放開我妹妹!」
過去的痛苦就像個拳頭捏住她的心。
可是雅妮需要她,只要她走進食品室就行。
她的目光盯著嘉琳,她的背擋住了雅妮。嘉琳穿著橘色的衣服,葛絲拿著一疊毛巾站在她旁邊。若婷、瑪麗和莎拉在她裙後偷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