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亞!」俱珈慌忙抓過她,搗住她的嘴。「沒事,飛琉,她被今天這一切嚇住了,難免火氣大說話沖!」
不理拚命掙扎嗚嗚叫的亞亞,俱珈尷尬緩和場面。
「俱珈。」原本專注於魅梟的飛琉,終於開口:「放了她,讓亞亞把想說的話說完。」
「這……」俱珈才一猶疑,亞亞已掙脫。
「我只想說,聖人賢者怎麼處事我不懂,代表海上至高無上的浪·濤令跟這位拼湊的骨骸又有什麼可歌可泣的過去我不清楚,我只希望飛琉主子你看看今日西海雲台的慘狀,你看到大家屍橫遍地的樣子嗎?前任大海之主間接害了多少海上子民死在深海妖暗之手,二百年後他再次為禍,屠殺生命,憑什麼要為了他一個人的入土為安,枉死這麼多人?若你為感化而放過他,那些被挖心臟,活活被摧殘至死的每一個人,誰讓他們入土為安?!」
舞天飛琉沒有回應,甚至面容淡的看不出半點波動表情,她一逕將視線鎖在魅梟那張同樣僵凝不動的面龐上。
「難道那些人只因為他們沒有哪一個曾是大海之主嗎——難道只因為他們沒有哪一個曾是三百年前、四百年前的大海之主,沒有曾經別在腰上的浪·濤令來為他們請命——若這是浪·濤令的標準,那麼我不可能尊敬它!」
「亞亞,你說的太過份了!」俱珈嚴喝。
「我沒有說錯!」亞亞更加怒目高喊。「目睹今天這一切的是我、目睹西海雲台被血洗的是我,我還能站在這喊,是因為及時被救,但是那些死掉的村民呢——西海雲台中那些沒逃過魔掌的人呢——他們全死了——就在剛剛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時候,被這具該入土為安的傢伙用最殘忍的手段殺害了!」
亞亞怒吼到淚流滿面,她無法忘記兇手的殘酷、無法忘記那可怕的每一幕。
「今日飛琉主子無論要對他作下何種處置,都別忘了守到最後一刻,鞠躬盡瘁而犧牲自己的納亞,他在哪裡……他此刻像堆碎片一樣的散躺在那,等主子替他報仇!」
俱珈與屬下聞言皆心中悲淒,說不出話。
飛琉微垂著眼眸,表情並無太大變化,身側的手卻握成了拳。
亞亞哽咽擦過淚水轉身跑開,卻在奔離眾人幾步之遙時,雪白石道上一陣灰霧浮現,一隻淬著綠光的大掌由霧中伸出朝她而來!
「亞亞小心——」飛琉和俱珈詫喊,各自沖身而出。
亞亞只感一陣力道將她拉離,隨即見到血光濺空,事起突然,亞亞連意識與驚呼都來不及,就見最先奔向她的俱珈受傷被拉進灰霧中,接著自己落入主子的手中,被牢牢接住!
「俱珈!」
「飛琉!」俱珈想掙脫出灰霧,卻反而更沒入。
舞天飛琉氣勁轟出,卻打不散這團灰霧,也無法成功救出俱珈,只見整團灰霧退到海上!
「舞天飛琉,要救這個男人,就拿著你耳上的金珠和彼海異花到西岸邊的五尖石峰來換!」灰霧中,先前面龐覆著氣茫的灰衣斗蓬者出現道。
「武相大人!」眾人驚喊的看著灰霧消失了!
同時,在另一端石道上的魅梟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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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城聖院的正殿,是一處露天廣闊的殿堂,透明水晶為地,各色晶石鋪綴其中,週遭林木鮮綠蒼鬱,與外界形成天然防隔,茂盛的枝葉皆泛著淡淡清光。
前方高位是一座光滑平坦的石巖,上頭鋪著綠葉、繁花編織成的軟墊,光城聖院學院長杜凱若端坐其上,身後垂下金、銀、白三道聖光,聖光中浮現高低不一的隱隱人形盤坐虛空,空氣中漫彌著自然清新。
「出使大海。」十四星宮神將中的領頭者紫微,對此次任務心中暗忖,還真讓天相說中了,他有趟大海之行。
「嚴格說來,你的重任是保護月帝的安全,還有支持夏在海上的調查。」站在學院長身邊的大司聖道。
「月帝!」紫微一怔。「月帝也要到海上嗎?」
杜凱若清靈的面容浮現愁思。「為了春,這一次也只好將實情告知,勞動月帝御駕。」
「春有消息了?」紫微驚喜,隨又發現每個人眉宇凝著沉重。「難道……飛飛出事了?」
「這是夏送回聖院的東西。」大司聖將一個長紙卷送到紫微手中。
「古銅色的枷鎖卷咒!」一打開紙卷,紫微訝問。「這是春的隨身物品,在哪找到?」
「東坳漁村。」杜凱若雙層深鎖,沉聲道:「另外還有一絡染血的白髮,已派人送往銀月古都,請月帝監察。」
「白髮……染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紫微,本司聖知道四季司聖和十四星宮神將,彼此間情份深厚,但是這件事,只怕得請你要有心理準備,在尚未證實前,莫讓其它人知道,尤其是在北方出任務的冬。」
聞言,紫微內心一緊,知道事情相當嚴重,否則大司聖不會這麼叮嚀,因為春和冬是同母異父的姊弟,尤其冬能力高又特異獨行,對其姐更有一股保護欲。
「夏在東坳漁村的高崖下,發現春的……軀體。」大司聖白鬚蓋面下的語意,有些無法說出口的一頓。
「軀體?」
「依夏的推斷,春在東坳漁村遇上了屠村兇手,雖救了村民,自己卻沒能逃過一劫,畢竟她的能力並沒有恢復。」
「沒能逃過一劫!」紫微顫睜大了眼。「飛飛她……」
大司聖白眉、白鬚微顫,沒有說話。
「紫微。」杜凱若輕柔開口。
「是的。」學院長一開口,紫微馬上恭敬斂首。
「這事雖未有確定,但由大司聖來說,是個為難,還是由我來說吧。」
「紫微明白。」
對大司聖而言,蘭飛是個特殊情份的存在,因為上一任春之聖使蘭紫佑是大司聖的愛徒也是蘭飛的父親,當年四季司聖受妖魔界的遠古神魔所害相繼慘亡,而年幼的蘭飛也在當時繼承春之印,為從妖魔界追回愛徒留下的唯一稚女,大司聖付出了極大的心血,如今蘭飛真有萬一,大司聖要面對的悲傷可想而知。
「夏傳回的消息,春的軀體被封在紫晶層下,這個紫晶層帶有大自然中的柔性力量,夏的力量屬性不對,不能對紫晶層動手,自也無法判斷紫晶層下的真相為何。」
「連夏都無法確定?」
杜凱若頷首。「研判氣息方面,夏較他人敏銳,他推測紫晶層下的人應該還算有生機,可是也確定春之印並不在紫晶層下。」
「這是說……春之印離體!那紫晶層下的人怎麼可能還有生機?」主人一旦死亡,封印必定離體,歷來不變。「除非紫晶層下的人不是春本人。」
「夏只說紫晶層下的氣息複雜,確實有春的氣息也有熟悉的聖氣,還有些淡淡魔氣!」
「魔氣!春到底遇到了什麼事!」紫微思量了整件事的離奇後問:「可還有什麼樣的事,會讓封印在主人生存下離體?」
此時杜凱若身後的三道聖光,其中一道白色聖光傳出平穩而威嚴的聲。
「確實還有一種情況,封印會在主人生存下而離體,但以眼下來看,春絕非這二種情況。」
「白色祭司是指主人的言行偏差,或者主人因受意外導致整個靈力體無法再接任封印。」想著數千年來,歷代四季司聖所出現過的狀況,杜凱若蹙眉。
「無論哪一種情況,在我們三位神祭司方面,從沒有感應到春之印離體的訊息,雖然以目前情勢看來,春的安危處在諸多不利的狀況下,但只要封印還在,總是一件令人放心的事。」金色聖光中傳出的是輕靈柔雅的女聲。
「金色祭司說的沒錯,目前狀況未明,但是只要封印未離體,大家都別悲觀看待,至少遍尋不著的春總算有眉目了。」銀色聖光中傳出的是較為健朗的男子聲,他朝學院長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老者道:「大司聖,請你先寬心,莫哀傷,一旦月帝親自出馬,紫晶層下的真相很快能水落石出。」
杜凱若和另外二位神祭司也安慰著,深怕他過度憂慮。
大司聖那覆住五官的白眉、白鬚又是輕顫抖動,繼而傳出像壓著嗓子的聲道:「感謝三位祭司和學院長的關心,春的生死雖令人擔憂,但小老頭我……相信她會沒事。」雖然以外貌來看,學院長年輕得像不滿二十歲,但是沒人比他清楚眼前這幾位在人界都已活了有數千年之久,所以他總是開玩笑的以小老頭自居。
「大司聖你近來為夏和春的事煩憂不少,事情告一段落後,上父希望你能到彌天之高修養一段時間。」杜凱若道。
「感謝上父關懷,待春和屠村兇手的事結束後,小老頭定當接受上父美意。」大司聖的聲依然像克制著。「接下來還有許多事得安排,尤其四大聖君中的月帝若要親臨海上,勢必得好好規劃周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