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晴空,坐望四大海域,如此登高望遠的環境,想來大海之主對任何事物都該看得透想得清了。」
陽光下的繁澔星,披肩揚飛的紅髮更如火熾,竣偉的面龐與神采面對來人時,眉目中透著一抹烈焰之灼。
「好說了,大海上的一切我確實看得透、想得清,看不透、想不清的始終是陸上來的人。」舞天飛琉微笑,靈美的容顏更添絕塵,無一不迷蠱人心。
「或許是坐的太高,劃地自賞,反倒限制了自己的眼界。」繁澔星同樣回以燦爛笑臉,說著刻薄的回應。
「這也是,坐得高,知識、想法都只能往高處想,太久不曾放下身段,瞭解那些下面人的想法,聽聞夏之聖使是『下面人』中的翹楚,今天可得從你身上討教才行。」明褒暗貶的抬自己,她可也是箇中高手。
「哎呀,不敢當,澔星執行聖使任務甚久,經驗、見識、閱歷都歎豐富過人,真要來個精闢入理的說法,怕又招人認為賣弄,澔星也會盡量降低自己的程度,說得淺顯易懂讓『一般人』等也容易明白。」
「夏之聖使真是毫不懂謙虛呀。」哈,果然不要臉。
「大海之主也不見客套呀。」喔,果真是個囂張高傲女。
再次相見的二人,言談見鋒火,頗有短兵相接的味道。
「請坐。」舞天飛琉以主人之尊示意。
「大海之主的寵物今天不在?」昨夜攔路的人,也是他今天拜訪的重點。
「寵物闖禍,身為主子自是該給他點懲罰,夏之聖使若想見他,只怕風目前不方便見客。」
「風。這是他的名字?」對方為他眼前的瓷杯斟上茶。
「寵物的名字當然由主人取,夏之聖使有什麼問題嗎?」
「只是好奇,不知大海之主由哪找到這只寵物?」
「不就是大海送來的。」舞天飛琉一聳肩。
「大海對浪·濤令之主可真好呀,隨便就能送上這麼一個獨特非凡的寵物。」繁澔星品飲著這杯由主人所上的茶,淡淡櫻花清香繞鼻,翠綠瓷杯蕩漾著粉色櫻花瓣。
「怎麼,不愛這櫻花入味的茶?」見他微怔,舞天飛琉笑。「綠色的瓷杯盛著粉色的心情,這是風的推薦。」
「能讓大海之主認為寵物,想必對方必有討喜之外。」櫻飄綠意,唯有一人堅持這份喜愛,他聲色不動的問。
「這是自然。」舞天飛琉垂眸聞著這清香,道:「我愛他如春的氣息。」
「春天的氣息。」繁澔星勾著唇角。 「果真是個討喜的人呀。」
「今日之約,大家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她抬頭,直視那張與她同樣高傲的面龐。「希望你夏之聖使搞清楚,我不可能會跟屠村案有任何關係!」
「有沒有擺脫屠村關係的嫌疑,只怕非由你大海之主說了算。」一言就想脫嫌,當他光城聖使只是來大海一遊的嗎?
「那就請直接對著我來,用不著搞些背後把戲。」她極為不悅他呈文西海皇帝的舉動。
「總比有人連招呼都不打的私下上門挑戰,本聖使自認手段光明。」繁澔星環胸,一派悠揚道:「再說要這張牌打出去,西海皇帝就得接招,由西海皇帝出面還能不影響到你嗎。」
「你難道不明白,身為大海之主,真要有什麼事,西海皇帝也無奈我何。」
「我明白,這只是一個轉彎的影響,借由西海皇帝來看你的動靜,若這段時間屠村案增加更多或者突然消失無蹤,你的嫌疑是避不了的。」
「敢問這段時間的觀察,我擺脫嫌疑了嗎?」
「很不幸告訴浪·濤令之主,」繁澔星以不變的微笑道:「你的嫌疑只怕更重!」
「方便請你說明原因嗎?」舞天飛琉也支頤恭聽。
「從那封公文之後,屠村案沒有增加,-切動靜都還像消失無蹤,若要依常理解讀,簡直是故意避嫌一樣,再加上本聖使派出座下聖獸調查,卻遭人暗算,這位暗算者所施在他們身上的力量還獨特到非一般人能辦到。」
「如何獨特?」
「聖氣中還帶著浩瀚的大海力量,這就是暗算者的線索。」他一挑眉,客氣又有禮貌地問:「不知在大海上,除了浪·濤令之主,還有誰有這種力量?」
「……」舞天飛琉心中啐嚷的低咒;風這傢伙淨會惹禍讓我收拾。
「沒話說就是默認了。」
「相信你該感覺得到,那股聖氣與我並不同,光憑這幾點就將事情往我身上推,是否太武斷!」
「所以,要洗清你的嫌疑,彼此唯有合作了。」
合作!「說到底,你這是威脅了?」
「豈敢!」繁澔星一攤手。「只是屠村案大多發生在浪·濤令施放力量時,若不合作,要怎麼擺脫你的嫌疑呢!」
「若我不答應呢?」
「那麼東海皇朝、南海皇朝、北海皇朝,這三位海皇帝都將接到一份與我呈給西海皇帝一樣的公文,雖然他們同樣對浪·濤令之主的作為沒有置喙餘地,但我相信這顆疑問之石投下去,所蕩出的漣漪絕對可觀,首先你這西海雲台熱鬧跑不掉,因為他們都會來『問候』大海之主,現在是什麼情況?
「你不能制止接下來衍生的流言,恕我說明-件事,浪·濤令認你為主,四大海域的海皇帝們卻不是個個都這麼想,畢竟浪·濤令是虛空了二百年之後再現世,二百年的時間能改變很多事,再加上你的來歷背景,就算西海皇帝不在意,但其他人呢?每個海皇帝真的都還像二百年前一樣,忠於浪·濤令之主嗎?否則你也不用特別高居西海雲台,以半隱世的方式來鬆懈其他海域掌權者的戒心,同時也觀察著他們,對嗎?」
舞天飛琉綠瞳第一次凜視著眼前的人!
「難陸你會被光城聖院學院長欽點調查屠村案,能看透浪·濤令對那些海皇帝而言,有一半的名存實亡,確實厲害,但又如何呢?權力從來不是我求,而是時勢找上了我,失去它們我不會在乎,又豈會在乎流言!精明的智慧卻是低下的格調,若你只能以此相脅,可以請了。」她朝亭外伸手,逐客之意甚明。
「那就為了你的目的接受合作的提議吧。」
「什麼?」
「不在乎權勢,失去一切也無所謂,還會留於這個位置,必定是為了一個目的而留,是為人、為承諾還是另有其他?」
「你在試探我?」
「我只是在找任何能達成合作的機會。」繁澔星直視那雙沉邃的綠瞳。「無論你目的為何,目前你還不能失去這份權勢是確定的,所以你需要更強大的力量來穩定浪·濤令之主的地位,海上縱然有大賢者馬羅克洛力挺你,但你若能擁有陸上光城聖院的力量支持,相信沒人敢再有異議。」
「確實,同時擁有海上大賢者和光城聖院的力量,浪·濤令之上的地位將更穩定,但是你只怕錯估了一點。」飛琉主動傾身逼近繁澔星,彼此相視的眸光僅有-拳之距,她笑了笑,堅定道:「我非常討厭光城聖院,自以為除惡扶正,像個正義仲裁者,你們盡對妖魔判罪,自以為崇高,我只想告訴你,人類與神聖不等於光明,同樣地,出身妖魔邪道也不等於黑暗,光又憑什麼判斷黑是錯,只因為他生於黑暗中嗎?所以對於你的提議,只能說謝謝好意。」
「太過驕傲是成不了事的,舞天飛琉!」
「我的驕傲成不了事卻也敗不了事,如此便可。」她起身。「等一下侍者會來帶領你下西海雲台,不送了,光城聖使。」
經過繁澔星身邊的舞天飛琉,手腕被一道力量給攫住。
「堂堂光城聖使你不會想在西海雲台撒野吧!」舞天飛琉沒有掙脫,只是冷著神情道。
「若不以聖院的力量,而是以陸上最大的國家亞奈多國的力量呢。」見她側顏不起波動也沒開口,他繼續道:「我繁家在亞奈多國無論權勢財力都足以掌握半邊天,有亞奈多國這個陸上最大的國家相助,你可願意考慮。」
「你從來不懂放棄嗎?」
「我只知道這條路最快,能達到我要的目標!」
「只知進不懂退是嗎。」他與她確實有著同樣的行事作風,莫怪能讓風有機可趁來作怪。
「我等你的答覆,浪·濤令之主。」
「我無法與你合作,」回頭看他沉下的面色,飛琉接著道:「但是,有一個折衷辦法,或許能滿足雙方的要求。」
「請說。」
「未來十天,我把這十天的時間都給你。」
「給我十天?」
「這十天內,浪·濤令會再施放力量,屆時該往哪防守是光城聖院的事,與你在一起除了證明我的清白外,另一方面也可證明我對一件事的猜測。」
見他蹙眉的模樣,舞天飛琉歎道:「不是只有你對事情疑惑,我自己也是疑雲滿腹,心中有個想法,卻還需要時間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