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解決這場戰役,那抹夕陽餘輝會少扎你的眼。」
「那抹餘輝還扎不到我的眼,礙眼倒是真的!」掠過飄緞長髮,食指放到紅唇上,飛吻拋給殊北裡。「既然有你文相承諾,我權相豈能不賣人情。」
她深知北裡在西海皇帝心中的重要性,還有宮庭權臣中他那游刃有餘的手腕,既然他敢開口這樣的事,大國師只怕是完蛋了。
「飛琉。」殊北裡叮嚀的聲道。「適可而止,別忘了,西海皇陛下要你出馬,就是以適當的方式解決,否則西南過度激戰,只怕要引光城聖院出面干預了。」
光城聖院。美目瞇起。「自以為世界和平的仲裁者,真令人厭惡。」
她揚首傲然一哼。「我會努力不讓自己去仲裁對方。」
「仲裁對方?」哪個對方?看著她消失的身形,北裡一時詫然。「光城聖院嗎?你想仲裁光城聖院!」真是令人佩服也搖頭。「不愧是你呀,舞天飛琉,只是不知該說你勇氣還是囂張。」
「唉,話說回來,這場戰役從頭到尾就是一場荒謬!」文相喟歎。
事件最早的導火線,是一連串烏龍的組成,演變成現在頗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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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前,史威巡視西南海域的領域,遇上了同樣在巡邏的南海皇兵隊,對方因不小心越過了邊境領域,史威仗勢欺人的以武力威嚇驅趕對方,還抓走對方一名士兵要他們找隊長過來理論,不甘受辱的南海皇兵隊,找了一整團巡邏隊伍,兩方對峙在邊境要人,雙方衝突漸起,正好由陸地回來經過西南邊境的二皇子,連忙想調停,卻反在混亂中遭對方挾持而去,慌得史威竟命人回報南海皇領軍入侵,擄走二皇子為人質!
公文才到朝庭,提早獲得消息的大國師,已運用影響力私自下達命令,要西南的邊境軍隊先集結,由史威領軍救回二皇子。
而南海皇的巡邏軍根本不曉得擄到的是西海皇的二皇子,他們原本以為擄到的只是隊長之類的軍官,直到有人認出人質的身份時,才知道事情鬧大了,趕緊派人想護送二皇子回去,卻發現西海皇軍隊壓境,萬般無奈下,只好以軍情急報傳回南海皇朝,迫使南海皇派遣大軍備戰。
這場邊境戰火,就這樣從最初的意氣之爭,演變成兩國交戰。
第一場戰役原本還有挽回兩國邦交的餘地,奈何史威一心想表現,更想擁有救回二皇子的功績,再加上當時無重臣在場第一場戰役在大國師私自下令邊境集結的軍隊,史威蓄意開戰下,戰火燃起,只憑莽夫之勇的領導者,怎麼可能打得過素來精練強悍的南海皇軍隊,西海皇的臨時軍隊就這樣一擊潰散,史威也成了階下囚,西南海域的領地也遭南海皇軍隊盤踞!
領土被佔,這下事情的嚴重性已不言可喻,況且大國師的煽風點火,更讓一幫老臣子皆傾向出兵迎擊,於是第二場戰火再起!
這次西海皇派出訓練精良的軍隊迎戰,這一戰打的熱烈卻不激烈,因為鎮守後方的王牌主帥都未真正出手,甚至這西、南雙方的帝王都像在盤算什麼,以致這第二場戰役只呈拉鋸戰,未有真正的輸贏變化,而南海皇軍也終不動如山的繼續盤踞西南領土。
就在西海皇武相俱珈領命出擊時,私下又接到另一道密令:牽制即可,不准出重手!同時,向來神秘極少現身的權相舞天飛琉,也被臨危授命,出使西南海域,讓這場戰事和平落幕。
文相環胸看著水幕,兩軍依舊交戰中,只是俱珈面色更沉重了,只有瞭解內情的人知道他在沉重什麼,如飛琉所說,要把戰故意打得不上不下,呈現僵持樣,真是比直接打贏或打輸還要困難。
「哎,只怕飛琉早已知道,這場戰局根本是雙方皇帝打算趁機剷除朝中老臣勢力,乾脆借力使力的發展,難怪她心情不爽到極點,她最恨做無聊的事。」
就因雙方皇帝有這樣的默契打算,才會都不派遣使者往來,卻又都不願意以哪一方的戰敗為句點收場,沒人願意讓戰敗國的屈辱上身。目前,南海皇已佔了二次優勢,就看飛琉的出場能否讓雙方和平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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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上,西、南雙方大軍依舊戰的如火如荼,卻沒哪一方贏得優勢。
汗珠從俱珈額上延著髮鬢邊灑下,這一戰,是他有生以來最悶的一戰,深怕左右前鋒太勇猛衝過頭,又怕對方進逼過度,反被得了優勢,進退不得便罷,還被西海皇陛下特別叮囑,身為武相的他,絕不能親自下戰場,敢打贏會以抗旨辦他,敢打輸就以有辱國格辦他,所以輸贏都不行……俱珈炯炯的目光死盯著戰場,汗珠滾了更多顆下來。
「他媽的——左前鋒,對方跑你追個什麼勁呀,是不懂得讓敵人喘口氣再打嗎——誰你要當軍人當到連同情心都沒有——」
俱珈火得怒咆,左前鋒前方的海波頓升,禁止他們再前進,攪得戰鬥心正高昂的座下駒蛇長嘶號叫,甩動它們圓長的尾巴。
「去他家的——安黎——身為隊長你敢再後退,讓敵人進逼,我馬上讓你英勇戰死沙場——」俱珈揮手,迅即地,遠方海波竄升化成雷光劈向進逼的敵人,嚇阻了他們的威勢。
「來了,武相大人。」見他們的主帥抬手,一旁的屬下馬上提著大圓桶驅前。
「撒、快撒!」他叱喊,青筋同時暴突在額和手上。
「是、是。」屬下趕緊把圓桶裡的冰塊從他頭上倒下。
一接觸到涼意,俱珈深呼吸,雙手掌心交疊,運出吸力的氣芒,隨即這些冰塊化成數道帶著青藍的光芒,沒入他體內,冰涼頓時又讓他冷靜下來,暴浮的怒火青筋也再次壓下,若不以此鎮定精神,他怕自己隨時有放手一搏的衝動。
倒是看得一旁屬下全瞠大了雙眼,因為在海浪戰囂聲中,對方武相的咆哮聲也隱隱傳來,叱罵的內容似乎和他們主帥差不多,大家不禁都嚥了一下惶恐的口水,聽說南海皇的武相脾氣修養好,是個有文人氣息的武相,如今怒吼的連這方都聽到,真不懂這到底是一場什麼戰爭呀!
「呵,我說俱珈,今次這場戰役若和平解決,你武相可要欠我一份情。」
清脆的嗓音,宛如撩動琴韻的悠揚,迴盪在俱珈頂上。
「飛琉!」正角終於出來了,俱珈神情明顯一鬆。「喔,隱世的權相願意出西海雲台了,只要你快快處理這場戰事,有什麼條件任你開。」
西海皇的武相是豪氣出名的,尤其能擺脫這場比死還要痛苦的折磨之戰,更激出他萬丈的豪情,什麼人情、條件俱珈都打算大方接受。
「任我要求嗎?」笑意也高揚。
「當然。哈哈——」俱珈豪邁環胸仰首大笑。
「那你娶我為妻好了,西海皇的武相和權相倆人的結合該也是美事一樁吧。」
「啪」地一聲!彷彿聽到腦中某處傳來意識斷掉的聲音!
「武相、武相大人——您怎麼了?」
「不好了,怎麼神情驚恐,全身僵化的跟石頭一樣!」
「會不會是遭到敵方的法力暗算!」
左右屬下聽不到那在上位間的傳音對話,只看到主帥大笑之後,突然定住,五官俱張。
水幕前的文相殊北裡,嘖嘖稱奇的搓撫下巴,再一次佩服。「不愧是飛琉,才出個聲就已折損我方主帥。」
「誰被折損了——」有辱英雄氣概的話,當下讓俱珈再次活過來。「你們兩個——危機一刻的戰場上,不要開那種無聊到爆的笑話——飛琉——我身為西海皇武相——寧願戰死沙場——也絕不出賣男色侍奉你舞——」
嘩啦又一聲,涼意再罩頂,冰塊紛紛落落的灑在他身上,還沒意識何事,就聽到左右又亂哄哄的喊。
「還不行、還不行,手上的青筋還沒消——」
「快、再一大桶冰來——否則武相大人要瘋了——竟然說自己有男色——」
「撒、快撒下去——」
就在下一大桶冰要撒下去時,雷霆之吼爆出。
「撒——撒什麼——全造反了——陣前冒犯主帥:造反罪處置——」
主帥發飆,嚇得屬下抱頭倉皇奔竄,頓時俱珈週遭三公尺內都沒半個人敢再靠過去,用平凡肉眼都能看出他正火冒三丈,因為他周圍的海水都熱滾滾的蒸騰冒氣。
而前線,拉鋸戰在忽來的一陣浪濤變化中停頓,甘醇宏雅的音色撩動海水,隨著每一分音階海潮變化莫測。
「浪舞高飛,光行西南,風起雲破,回位——」
驚呼與訝喊在雙方大軍中,刺眼的陽光忽從厚重的青橘雲層中透出,像光幕從遠端一路乘浪劃來,所經之處白色的浪花頓像泉湧般冒出,以眨眼的速度迅即劃開兩軍的界線,而陷在彼此陣營中的軍隊們,也在剎那間回到各自的陣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