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根本沒立場來求檉柳幫忙,可是她真的無法可想了,只得硬著頭皮前來,因為當前大概只有檉柳能勸得動丈夫,讓他勿對蕭家趕盡殺絕。
「沒關係,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你儘管開口,我一定幫你。」檉柳笑望著方灩灩,試圖平撫她的緊張,因為儘管方灩灩尚未開口,她仍是猜得出來她是為柏堯而來。
「我……我……我……」方灩灩實在不知如何啟齒,所以支吾了老半天,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猜你是為柏堯而來,是嗎?」見方灩灩不好意思開口,檉柳乾脆直接導入主題。
「嗯。」方灩灩點點頭,訝異的抬起頭來直視檉柳。「你怎麼知道?」
「猜的。」因為她們兩個唯一的共識就只有方柏堯,可檉柳不好說得太白,只好如是回答。
「你有什麼問題就直接說吧,找不會介意的。」
「我……我……我是想……我想請你勸勸柏堯,讓他……讓他……放過蕭家,別再趕盡殺絕了。我知道請你幫這個忙是過分了點,畢竟曾經對你很不客氣,可是她總是為了幫我,才會那麼……我替她向你道歉,請你原諒她,請你救救她。」方灩灩懇求的低下頭,甚至想彎下腰,但及時被檉柳給制止了。
「我不怪她,她不過是想保護自己、保護你,所以她並沒有錯。你放心好了,我會阻止柏堯的。不過也請你相信我,我跟柏堯並不像你們所想的那樣,他對我不過是敬愛,如此而已。」檉柳拍拍方灩灩的手,請她勿多心。
「我知道你們是清白的,可是……我也知道柏堯對你並不只是敬愛,他對你……他對你是特別不同的。我沒看過他對誰那麼緊張過,就算是對我也沒有,可是只要你一有風吹草動,一受委屈,他就會特別的緊張,特別的憤怒……」
「唉……你不該懷疑他的,柏堯很敏感,而你是他唯一托付真心的女人,可是你卻懷疑他的真心,難怪……」檉柳搖搖頭,「他放不開自己的心,難怪他越來越冷漠,原來他不過是想保護自己免於受傷害。」直到現在,她才明白為何他可以為了保護她而不擇手段,甚至利用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何他會收回對方灩灩的愛戀,改而將全部的心神放在筱宮身上,疼寵她,憐惜她,不讓她受到絲毫的污染、傷害,原來他在用親情填補愛情的空缺。
當初會避開他,全是為了保護他不受輕鄙,不願公開兩人的關係,也是為了不讓他在方家難以立足,一切的立意全是為他設想,以為那樣對他最好,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那對他而言根本是一種傷害。
是該公開兩人關係的時候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還記得那年柏堯興高采烈的告訴我,他遇上了生命中的摯愛,開口閉口全是她,他一心想和她共組一個溫暖甜蜜的家,他什麼都計劃好了,可是後來他卻發現對方是個有錢人的獨生女,根本不可能跟地一起吃苦、奮鬥,可是他愛她,愛慘了她,所以當女方要求他入贅時,他掙扎很久,終究還是點頭答應了,因為他想放我自由……」
「可是他怎麼也沒料到,我根本不想自由,我只想守著自己的親人,就這樣過一生。為了成就他,我疏遠他。可是我顯然離他離得不夠遠,終究還是害了他,讓他遭人指指點點,最後我只好避開他,因為我相信你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他,用愛情填補他所失去的親情。」
「一度我不明白,為何你的愛沒辦法溫暖他的心,撫平他的缺憾,以致我每見他一回,就發現他比前回更寂寥、更孤絕、更冷清,可是現在我明白了,原來因為我的關係,他終究無法在方家立足……」
「失去親情,沒有愛情,難怪他會缺乏愛,渴求愛,真是苦了他了。」
「你……你跟拍堯……到底是什麼關係?」
儘管心中已有了底,方灩灩仍是驚疑地問著。「他難道沒告訴過你,他有一個姐姐嗎?」
「你……你就是……」她還記得,她和柏堯交往時,陽光般的他一提起自己的姐姐,就特別的嚴肅、尊崇,他甚至曾經說過自己唯一的心願就是讓自己的姐姐過好日子,可是自從他答應人贅方家後,就再也不曾聽過他提及自己的姐姐,也不許她再過問。
原來……
她就是他的姐姐,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
難怪他難以啟齒,因為無論他說與不說,她的存在都令他無法立足於方家!
「是,我是,我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為什麼?柏堯娶了我以後明明可以讓你過好日子的,為什麼……為什麼你……你……」方灩灩尷尬的咬咬下唇。
「不從良嗎?」
「嗯。」方油攤點點頭。
「從不從良對我來說都一樣,可是如果讓人家知道,柏堯有我這樣的一個姐姐,對他的未來是有很大的殺傷力的。先不說別人,就說你的家人吧,柏堯的出身已經夠令人詬病了,要是再加上我的背景,他這輩子是休想在你家抬起頭來了。」
「既然這樣,那你為何又……」
「因為我不願意見他就這樣毀了,如果你不愛他,我只好自己照顧他了,我會重新讓他懂得愛,愛自己也愛別人,不像現在,不但傷害自己,也傷害別人。」以前她無心,所以根本自顧不暇,可如今她尋回了自己的心,可以有足夠的心力推柏堯一把,讓他重新接納世界,重溫世間溫情。
「我愛他,我比誰都愛他!」方灩灩咬咬唇,大聲的為自己申辯。
「只可惜你的愛不夠純、不夠真切,讓他不免質疑你的愛,質疑自己是否所愛非人。」
「我……」她從沒想過自己未曾出口的懷疑會對柏堯造成這麼大的傷害,難怪他一年一年的變,變到現在,她再也見不到他身上的陽光,感受不到他對她的深情摯愛,原來一切全是她曖昧不明的態度造成的結果。「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所以這句話你留著對柏堯說吧。」檉柳彎起唇角,寬容的望著一臉歉疚的方灩灩。「不過你也別過於自責,這樣的結果並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也有錯,自然柏堯也脫不了責任,所以與其自責,你不如多想想如何改善你們的夫妻關係。」
「嗯,謝謝你,柳姐姐。」方灩灩點點頭,真誠的道著謝。「可是芳芳的事……」
「你放心好了,我會阻止柏堯的。」
「他是誰?」檉柳還沒來得及找上方柏堯,就先被他給堵上了。
「伊利邁.法西斯。」儘管方柏堯沒指明是誰,檉柳依然知道他在問什麼。
「又是因為我?!」原來!難怪他一直想不透法西斯家族為何忽然撒手了,原來又是她為他犧牲了。
「不是。」
「值得嗎?」儘管檉柳否認了,方柏堯仍是認定了她是為他而犧牲。「為了我,你一再的委屈你自己,不值得的。」
「或許你認為我這樣做不值得,可是我卻認為很值得,我不覺得有任何的委屈,因為那是我自己的選擇。」
「是嗎?」他直直的望入她的眼,企圖找尋她眼中的無奈,卻驚疑的發現她身上的愁思散去了,眼中的幽怨也淡了,整個人亮了起來,甚至漾著淡淡的幸福感。
「當然。」她笑望著他,給他安心的保證。
「是因為他的關係嗎?」
「嗯。」她點點頭,眼神飄向正在另一個角落觀望她的伊利邁.法西斯。
「他是怎麼辦到的?」方柏堯的語氣不免又嚴肅了起來,以為她又是受迫於對方。
「『他』,回來了。」她神情嚴肅堅定的望著他,相信以彼此的默契他絕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不可能的!」
「是他,我確定是他。」
「既然他沒死,他為什麼現在才來找你,又為什麼不帶你回去,讓你屈辱的以那種見不得人的身份待在那個該死的地方?!」雖然他不知道她住在哪裡,可是他知道她所住的地方是專門給情婦住的。
「我不想追究,我只想保有眼前所能得到的幸福,所以我不在乎,不在乎以什麼樣的身份,住在什麼樣的地方,我只求能待在他的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你太傻了!」她眼中無怨無悔的堅定光芒讓他知道她已經打定主意,他多說無益。
「如果能幸福,傻又何妨?」
「唉……你高興就好。」雖然她不在乎,可是身為她的弟弟,他卻無法不在乎,所以他會私下為她查明一切的,絕不讓她遭人玩弄。
「如果你真要我高興,那答應我一件事好嗎?」檉柳嚴肅的望著他,「什麼事?」
「先答應我。」
「好。」即便她要天上的月,他都會設法摘下來給她,所以他可以說是完全不假思索就允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