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竟然睡著了!」翟令驊皺眉望著,懊惱地扒了扒頭髮。
她睡得那麼沈,恐怕就算是突然發生七級大地震,也沒辦法將她給震醒了。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要他將一個喝醉酒,又宣稱有人要抓她的女孩子丟出房外,他實在是下不了手。萬一她因此遇見了壞人,發生了什麼意外,那他的良心會過意不去的。
「唉,看來也只好讓她在這裡暫住一晚了!」
沒想到他到日本來的第一天,竟就發生這樣的「意外」,不知道他接下來的日子,會不會如預期那樣,能夠在這兒愜意自在地度假兼享受。
翟令驊歎了口氣,原本洗完澡想睡的床鋪被這個不速之客給佔了去,他只好無奈地打起地鋪,稍微將就一下了。
好在這旅館的衣櫥裡有多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他才得以不用直接躺在地板上。要不,這深秋的氣候,直接躺在地上睡覺還真有可能會著涼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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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痛……」
早晨,天才剛亮不久,一陣陣虛弱的呻吟聲就傳入翟令驊的耳裡,將他自睡夢中喚醒。
然而,昨夜因為打地鋪,他根本就沒有睡好,因此耳邊雖然傳來一陣陣呻吟,他卻只是翻了個身,並不想起來。
「痛……嗚嗚……頭好痛……好痛……」
翟令驊皺緊眉頭,幾乎想要摀住耳朵。
唉,他的心裡後悔極了。昨晚真不應該讓她留下的,這下子就連他想要好好地睡個覺也不行,他真是招誰惹誰呀!
翟令驊暗暗低咒了聲,在他睜開雙眼的同時,心裡已做出了決定——今天他一定要送走床上這位不速嬌客,免得她繼續影響到他接下來的度假生活!
「給我水……頭好痛……嗚嗚……」
聽著她毫不間歇的呻吟,翟令驊歎了口氣,認命地知道自己在送走她之前,是別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他刻意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伸了個誇張的懶腰,佯裝自己是現在才醒的。
「小姐,你醒啦?」他故意講中文,想裝作自己根本不會說日語。
「給我水……好嗎?」女孩似乎沒發現他講中文,仍蹙著眉心喃喃地低語。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小姐,你已經在這裡睡了一夜,該回家了。」翟令驊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逕自說著。
「……你不會說日語嗎?」女孩以略帶乾啞的嗓音問著。
「什麼?你說什麼?」翟令驊裝傻。
他心想,她一個日本女孩子遇到一個不會說日文的男子,再怎麼樣也不會賴上他吧?!
就在翟令驊為自己的法子暗暗感到得意之際,沒想到那女孩竟突然開口說起了中文!
「沒關係,你不會說日文,我會說中文。」
「啊?!」翟令驊一陣錯愕,一時間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我說,我會中文,我們還是可以溝通的。」
「喔。」翟令驊除了愣愣地應了聲之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可以……請你先給我一杯水嗎?」
「喔,好。」翟令驊當真轉身倒了杯水給她,見她一口氣就喝光了,他還很自然地又替她倒了一杯。
直到一連喝掉了兩大杯水,她才似乎舒服了些。
「謝謝你。」
「不客氣。你昨晚喝醉了,我讓你在這裡『暫住一晚』也是應該的,總不能把酒醉的你丟出去吧!」翟令驊特別強調「暫住一晚」,表示自己並不願意和她再有太多的牽扯。
「你是旅客嗎?到日本來觀光?」
「我是來度假的。」
「真的?那你會在北海道待多久?」
「大約半個月左右吧。」看到她聽見他的回答之後眼睛立刻一亮,翟令驊怕她當真要賴上自己,趕緊轉移話題地問:「你叫什麼名字啊?今天又不是假日,你不用去學校上課嗎?」
「我叫籐原伊織,都已經畢業了,還上什麼課?」
「畢業?高中畢業嗎?」她那細嫩的肌膚、純真水漾的眸子,看起來像是未滿二十歲的少女。
「什麼高中?是大學啦!」籐原伊織有些沒好氣地輕嚷。
「啊?你已經大學畢業了?」翟令驊有些詫異。
「是啊!」
「你……到底幾歲啊?」
「今年剛滿二十二歲。」
「二十二?真是看不出來。」
「喂喂,你這話是讚美還是挖苦呀?」籐原伊織噘起了小嘴,那模樣俏麗中透著一絲小女人的嬌媚。
「呃……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昨晚喝醉闖了進來,還在我的床上倒頭就睡,我只好讓你在這裡暫住一晚,現在你清醒過來,沒事就好。你家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我不走!」一聽見他的話,籐原伊織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慌亂。
「為什麼不?難道你不想回家?」翟令驊有些頭大地問。
「我回去只是自投羅網。不!打死我也不回去!」籐原伊織一個勁兒地猛搖頭,像是怕被翟令驊趕出去似的。
「到底怎麼回事?」翟令驊無法理解她為什麼會對回家如此恐懼。「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突然想起昨晚她在酒醉之際,心慌地說有人要抓她,難道……那不是她喝得爛醉之後的胡言亂語?
「坦白說……」籐原伊織咬了咬唇,娓娓地說道:「我是個中日混血兒,我媽媽是台灣人,很年輕就嫁到日本來,我爸是個貿易商,生意做得還不錯。」
「原來你是中日混血兒啊!」翟令驊恍然地說。
「是啊!我的中文都是我媽媽教我的,只是……我爸媽去年在一場交通事故中死了,留下我一個人……幸好他們有留下一筆遺產給我,我才不至於餓死街頭。」籐原伊織黯然地說。
「那你還真是辛苦啊!」翟令驊有些同情,一顆心為她驀然泛起一陣細微的揪疼。
籐原伊織搖了搖頭,說道:「不管生活再怎麼辛苦艱難,我都可以咬牙硬撐過去,但討厭的是,有個叫做室井裕二的男人不斷地來糾纏我,威脅利誘要我嫁給他,說他要照顧我一輩子,但問題是——我根本一點兒也不喜歡他,更別說是要嫁給他了!」
「難道你拒絕不了嗎?」
籐原伊織氣憤又激動地說:「無論我怎麼拒絕,他就是不肯作罷!昨天晚上,好不容易他答應要和我好好地談清楚,沒想到那卻是一個陷阱!」
「什麼陷阱?」
「他故意一直灌我酒,想把我灌醉之後非禮我,等我成了他的女人之後,他認為我就非嫁給他不可了。」
「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無恥的人?那你……沒事吧?」翟令驊忍不住替她捏了把冷汗。
她看起來是如此的純真無辜,就像一尊嬌貴精緻的瓷娃娃似的,彷彿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壞人給捏碎了。
「沒有,我發現了他的企圖之後乘隙溜掉,拖著醉醺醺的身子,逃離飯店躲進鄰近的這間旅館,還闖進了你的房間。還好他沒有追上我,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沒事就好。幸好你夠機靈,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呀!」
「可是,我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要是回家,他肯定還會再來騷擾的。」籐原伊織咬了咬唇,眼露懇求地說:「求求你收留我,不要趕我走!」
「這樣是行不通的。」翟令驊愛莫能助地搖了搖頭。「我又沒打算在日本長期定居,不可能收留你一輩子的。」
「沒關係,至少能讓他短時間內找不到我,或許過一陣子他就會對我死心,把目標轉到其他女人的身上了。」
「這……」翟令驊皺緊了濃眉,有種左右為難的感覺。
如果情況真如她所說,那她的處境真的是既可憐又危險,但……即使如此,他該因為於心不忍而接收這個麻煩嗎?
「求求你!要是你不肯收留我,我肯定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我是寧死也不要嫁給室井那個卑劣無恥的男人!」
見她說得如此氣憤激動,翟令驊原本想要開口婉拒,可那些話卻全都卡在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見他沒有開口堅拒,籐原伊織便滿心歡喜地當他已經答應了。
「謝謝你!呃……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翟令驊。」
「令驊?」籐原伊織低聲念著他的名字,很認真地把這個陌生的名字記下來。「謝謝你願意收留我,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昨晚是我醉了才會搶你的床,以後我就打地鋪吧!」
「算了,哪有男人讓女人打地鋪的道理,床還是讓給你吧!」翟令驊認命地輕歎了口氣。
「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你就這麼相信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你為什麼不去投靠你的朋友,要不然去找個陌生女人也好,跟著一個陌生的男人,難道你不怕危險嗎?」
「我不能去找我的朋友啊!我不希望室井裕二找上她們,那會給她們帶來麻煩的。至於你……如果你打算對我做什麼壞事,在我昨晚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後就該下手了,但是你什麼都沒做,還把床讓給了我,所以我相信你,你是個不會乘人之危、不會趁火打劫的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