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令驊的心裡沒有個肯定的答案,畢竟這段感情來得太快、太猛、太來勢洶洶,他的理智都還沒能夠釐清一切,他的情感就已經完全地陷了下去。
這樣的感情,真的可以長久嗎?那種短暫而轟轟烈烈的感情雖然十分濃烈,但是如果不能長久地維持下去,他反倒覺得不好。
他已經不是那種十七、八歲年少輕狂的少年了,他要的是一份安定踏實的感情,是一個真的能夠和他攜手共度一生的伴侶。
翟令驊望著身旁熟睡的小女人,心裡不是十分確定她真的會是與他共度一生的伴侶。
年紀的差距其實不是問題,正如她先前所說的,他們之間差不到十歲,根本不算什麼。這個社會上,夫妻年齡相距十多歲以上的,也是大有人在。
他心裡真正在乎的是,他們的感情到底能不能長久?而如今他們之間的關係演變成目前的狀況,往後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和態度來繼續相處下去?
若說只是談個短暫的異國戀曲,在他回國之後就跟她一拍兩散,那對她來說豈不是太殘忍了?
可若他們不只是談個短暫的戀愛,那麼難道他要帶著她回國?而就算他真的帶她回去,她在台灣大概也是舉目無親。
在這種情況下,他若不能妥善地照顧她,又怎能帶她回去呢?
翟令驊想來想去,眼前似乎也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像個不負責任的壞男人,在嘗過「甜頭」之後拍拍屁股走人;另一個選擇,是好好地疼愛她、照顧她,和她長久地走下去。
坦白說,第一個選擇實在是違背他的本性,他原本就不是那種花心風流的爛男人了,更別說他現在明明對她動了心,要他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傷害她的舉動,那更是不可能了。
這樣說起來,他似乎只剩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將她永遠留在身邊。
翟令驊低著頭,凝望籐原伊織那張熟睡美麗的容顏,一股暖暖的熱流蕩漾在他心底。
「看來,將她留在身邊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不禁要想,若是他爸媽知道他出一趟國,順便還帶了個媳婦人選回去,不知道會有多驚訝?
他倒是不擔心爸媽會反對,因為那兩個老人家巴不得他和他大哥趕緊成家,他們好早點抱孫子。
從他大哥一直抗拒吃相親飯,結果落得被設計結婚的下場來看,他「自動自發」地帶個媳婦人選回去,他爸媽別說是反對了,說不定還會笑得合不攏嘴,催著他們快點結婚呢!
翟令驊想著想著,開始覺得他們的未來還挺美好的──既然她喜歡他,而他也愛她,只要這份愛是真實的,那麼他們這對有情人能夠在─起,不就是一件相當幸福的事嗎?
翟令驊揚起一抹微笑,見籐原伊織仍睡得熟,便溫柔地將她抱上床,並將鋪在地上的枕被收了起來。
既然他們兩個都已經是親密的情人了,那他也無須打地鋪,甚至也不需要請旅館的服務人員幫他們換個有兩張單人床的房間了。
「早安。」他以耳語般的聲音對仍在睡夢中的人兒說著,並彎身在她的紅唇落下一記親吻。
見她忽然唇兒一彎,像是作了什麼甜蜜的美夢似的,翟令驊的嘴角也不禁跟著揚了起來。
估計她大概還要許久才會醒來,翟令驊便逕自起身換了衣服準備出門。
他打算自己先出去逛一逛,順便幫她買午餐回來。
昨晚的激情,想必累壞她了,他猜想她可能沒力氣出去用餐,不如他直接出去幫她買回來。
翟令驊出了旅館,獨自走在秋天微涼的街道上,突然發現,他的腦子、心裡想的全都是房間裡的那個可人兒,而他的嘴角,也因為她而始終噙著一抹甜蜜愉快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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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差不多該醒了。」
接近中午十二點,翟令驊從餐廳外帶了兩份午餐,打算回去和籐原伊織一塊兒享用。
他相信,當她看見他為她帶回去的午餐時,肯定會又驚又喜,感動得對他綻放甜美的笑容。
懷著期待看見她美麗笑靨的心情,翟令驊掏出鑰匙開房門,本想先探頭看看她到底醒了沒,沒想到門才一開,就聽見了一陣哭聲。
那淒楚哀傷的哭泣聲,狠狠揪緊翟令驊的心,他趕緊進入房間,就見籐原伊織趴在床上哭得像個淚人兒。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他焦急地問。
籐原伊織似乎沒有發現他回來了,也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只一逕趴在床上傷心地哭泣。
見她哭得不能自已,翟令驊簡直快擔心極了。
「伊織,到底怎麼了?你先別哭呀!」
眼看她根本沒有察覺他的存在,他忍不住動手將她的身子翻轉過來。
「伊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哭?快告訴我。」
籐原伊織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怔怔地望著翟令驊,斗大的淚珠就這麼一顆顆地落了下來。
「你……你……」她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別嚇我呀!伊織,你先別哭,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別擔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的。」
聽見他溫柔的安慰,籐原伊織的淚水下但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反而流得更急更凶了。
翟令驊見狀,也只好暫時不再繼續追間。
「好好好,先讓你哭個夠,我就在旁邊陪著你,好嗎?」
翟令驊的話才剛說完,籐原伊織就當真撲向他的懷裡,趴在他的胸膛狠狠地哭個痛快。
她像是怕他會突然消失不見似的,雙臂緊緊地摟著他,就這麼將他胸前的衣襟給哭濕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激動的情緒才終於逐漸平復下來,哭泣聲也從原來的放聲大哭逐漸變成低低的抽泣。
「好了,現在總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吧?」
「我……」籐原伊織抽抽噎噎地開口,嗓音帶著哭泣後的乾啞。「我醒來之後……發現你不見了……我還以為你因為昨晚的事情而厭惡我,所以決定把我丟下,一個人離開了……」
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讓翟令驊詫異地愣住了。
他原本猜想,她可能是又遭受到室井裕二的騷擾,所以才會這麼傷心難過,怎麼也想不到,竟會是這個答案。
「我沒有把你丟下,我這不就回來了嗎?」
「可是……那你剛才為什麼一聲不吭就不見了?」
「那是因為我見你睡得熟,不忍心叫醒你呀!」
他原本以為她大概會睡到中午才起來的,哪知道她卻提前醒了,還可憐兮兮地哭成了個梨花帶雨的淚人兒。
「你害我擔心死了,以為你不要我了!」籐原伊織指控地說。
回想起剛才睜開眼睛看不見他的那種恐慌與無助,她的淚水又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
她剛剛真的好擔心好擔心,深怕是自己昨晚太過主動而嚇跑了他,又怕他因此覺得她是個不知羞恥的女人,決定離她而去。
此刻,見他再度出現在眼前,她那顆差點凍結成冰的心才終於逐漸恢復了正常的溫熱。
「你剛才到底上哪兒去了?」
「我一個人出去逛逛,順便幫你買午餐回來啊!」他指了指被他暫時擱在一旁的東西。
看著他帶回來的那些食物,籐原伊織忍不住又掉淚了,只下過這回她流的是感動喜悅的淚水。
「討厭!討厭!要出去也不跟人家說一聲,害我白流了那麼多眼淚,你要怎麼賠償我?」
她嗔怪地再度撲進他懷中,小手不斷地捶打著他的胸膛。
「對不起。」翟令驊也下阻止,任由她發洩心中的情緒。
見她如此傷心激動的模樣,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竟能如此強烈地左右她的悲喜,翟令驊的心裡不禁泛起一陣感動。
倘若不是真心愛著他、全心依賴他,她又怎會因為看不見他,就有如此激動強烈的反應?她剛才那副絕望哭泣的模樣,簡直像一個怕被丟棄的小女孩。
「你以後可不可以別再一聲不吭地離開我,好不好?」
「這樣的話,我豈不是走到哪兒,就得將你帶到哪兒了?」
籐原伊織咬了咬唇,有些幽怨地瞅著他,問道:「你是不是嫌我是累贅,嫌我煩人?」
「我一點兒也沒有那麼想。」
「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可不可以一直跟著你?」
「一直跟著我?那如果我要回台灣,你打算怎麼辦,難道你也要跟我回台灣嗎?」翟令驊的語氣雖然輕鬆,但心裡卻有些緊張。
雖然他覺得她應該不會拒絕,但是如果她的答案是否定的,如果她根本就沒打算跟他回台灣,那他該怎麼做?
難道要為了她留在日本,撇下台灣的家人與事業?
「如果你要回去,那……」籐原伊織猶豫了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鼓起勇氣地問:「那……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喔?你想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