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肥妹仔,果然很可愛,一張蘋果臉,怪不得大姐喜歡她。」
「她小,你大。其實你和她一樣小,和她打乒乓球,如何?」
「她會不會打?要我教她可沒耐性。」
「別把人看扁了,她運動很出色,快去BOOK場,好了來找我,快!」
任俊銘回來,綺年娜抱怨:「你跟那小孩磨了半天。」
「替丘婷婷找人陪她打乒乓球呀。」
「就是他?你哪來的小朋友?」
「他是翡翠的小弟。」
「哼!」綺年娜翻眼:「國舅爺呢!」
「你不吃醋會死的?」任俊銘搔她一下,綺年娜又笑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打球。」
「等金亨利BOOK場回來,我們總不可以就這樣扔下婷婷。」
「要是全滿呢?」綺年娜又在撒嬌:「我今天一定要打壁球,況且我BOOK好時間。」
「亨利回來了。」任俊銘站起來,攬著她的肩膊走過去:「不是全滿了吧?」
「還好,不過要等二十分鐘。」
「我來給你們介紹,金亨利先生,丘婷婷小姐,這位……綺年娜小姐。」
「嗨,小表妹。」金亨利打了個手勢坐在丘婷婷身邊。
丘婷婷睜大了眼,這小毛頭:圓眼、圓臉、圓鼻子,一張孩子臉,叫她小表妹。
「金亨利,你要吃點甚麼?」
「剛吃飽了。」
「俊銘,我們去打球。」綺年娜纏住任俊銘,很不耐煩。
「你們再要一杯奶昔好不好?反正還要等。」任俊銘叫了飲品,簽了單:「七點鐘在大堂休息室等,我們換了衣服到外面吃飯,吃西餐好不好?小孩子都喜歡吃西餐,我去打電話訂座。」
「快嘛,到我們了。」綺年娜催他。
他們走了,金亨利看了看丘婷婷,笑笑。
丘婷婷喝她的草梅奶昔,吃喝是她最大的樂趣。
他們在乒乓球室玩了一個小時,可能大家都年輕,玩起來又忘了形,所以很快就熟絡起來。
丘婷婷知道金亨利是中六的學生,他在家中排第三,也是老么。他今年十八歲,算起來,丘婷婷還比他大幾個月。
大家技術都好,棋逢敵手,十分開心,金亨利擦著臉上的汗水說:「老是十比八,你真叻。」
「真叻?甚麼意思?」
「叻就是好本領、好出色、很強的意思。我不喜歡對手太弱,跟你玩真是開心,要不要再玩一小時?」
「現在是甚麼時候?」
他看了看球室內的壁鍾:「差不多六點了。」
「表哥約了我們七點集合。」
「BOOK一小時,七點一到馬上走,擔保不會遲到,繼續嘛,正玩出味道來,很難碰到你這樣的高手。」
「好吧!」丘婷婷也覺得很開心。
那天的節目真豐富,吃過飯,還去看午夜場,丘婷婷來香港後,第一次看電影,高興得她一直合不攏嘴。
散場出來,大家上了任俊銘的車,金亨利說:「明天星期日,我放假。」
「學校還沒有放假嗎?」丘婷婷問。
「我六月還要考升級試,七月初才放假,我二哥再下一個星期就放假了。」
「他們學校為甚麼那麼早放假?」
「他念大學,大學暑假很長。我二哥是大一學生,大學第一年最舒服了。」他好羨慕的樣子:「我要去玩,要等到七月,否則就只有星期六、日,我家有兩副電子遊戲機,你來我家玩。」
「我不會打怪獸。」
「我教你,包在我身上。」
「我從來沒有到過別人的家裡,我會心慌,手足無措。」
「你不是說喜歡打籃球?想不想打一場籃球?」
「好啊!但是兩個人玩有甚麼意思?」
「我召同學,湊足兩隊人,回學校打,學校有籃球場。不過,我們學校不歡迎女生。」金亨利眼珠轉了轉:「這樣吧,你戴頂鴨舌帽,把辮子藏進去,穿件寬大運動衣,沒有人會發覺你是女孩子。」
「我沒有鴨舌帽,又沒有寬大的運動衣,我只有一套運動衣,剛才在運動中心你見過了。」丘婷婷和金亨利談話,沒有甚麼隔膜,她一直把金亨利當小孩。
「鴨舌帽我有,運動衣嘛,你穿我的不就行了嗎?」
「好,太好!唏,你的同學不會笑我吧?」
「籃球比賽的時候,我們眼中只有一個籃球。」金亨利想了想說:「別忘了帶個運動袋,帶件常服,一雙皮鞋。」
「幹嗎?」
「我們有規矩,輸的那一隊要集資請吃晚餐。」
「你們本來有兩隊,我去做後備?」
「不,今天力奇失約要罰他,他的位置由你代上,我和你同一隊。」
「真……叻。」
「喂,你們倆小的,有完沒?金亨利,你到家了,要不要下車?」任俊銘回頭向他們一笑。
「明天見。」金亨利握了握丘婷婷的手,又向大家揮手:「晚安。」
☆☆☆
金媽看了看鏡裡丘婷婷的影子。
「我不明白。」
「有疑問嗎?」丘婷婷外表雖然沒有甚麼改變,但是她人已沒那麼土了。
「鄭先生約你,你不肯出去,說怕和陌生人出外,但最近差不多星期六和星期日,你都和金亨利少爺出去,難道金亨利少爺不是陌生人嗎?」
「他是陌生人,是小陌生人。」
「小?我不明白。」
「金亨利根本是個小孩子,和小孩子在一起有安全感。」
「我反而覺得你說話越來越有香港味,」金媽把一個銀扣花束在孖辮上:「你和鄭先生在一起沒有安全感嗎?」
「當然啦,別人會以為我和他拍拖。」
「你和亨利少爺在一起,人家一樣說你們拍拖。」
「不會的,亨利比我小,我只不過把他當弟弟。」
「還不都是十八歲?最怕亨利少爺不當你是姐姐呢。」
「他沒當我是姐姐,他根本沒把我當女的。」婷婷看了看金媽為她安排好的衣服,是太洋了點,但顏色還可以接受:「我們一大堆人,一起打球,一起練單車,他和他的同學沒把我當女孩,大家很開心,我也安心,起碼沒有像鄭文彬那樣想和我談戀愛。」
「今天你們又到哪兒玩?」
丘婷婷穿上灰黑間條吊帶褲,純白手織毛衣套在褲內,灰短靴,白襪套:「本來我們是想去踏單車,他的朋友沒有空,我只好到他家去打怪獸。」
「你去金家?」金媽很意外。
「金媽,亨利可以來我家,我為甚麼不可以去他家?」丘婷婷抗議:「那太不公平了。」
「男孩子的家不能隨便去。」
「我說過我和金亨利沒有男女之分,在我心裡金亨利是女孩,在亨利心裡我是男孩,金媽,你不是一直鼓勵我多交朋友?」
「是的,自從你和金亨利少爺在一起,人也活潑開朗了,而且可能運動多的關係,人也沒有那麼胖,肌肉結實了,人更好看,如果改一改頭髮,你實在是個美女,算了,」金媽笑一笑:「沒有人介意這些。不過,如果鄭先生知道你常和金亨利少爺在一起,他會很傷心。」
「他不會介意我多個弟弟。傷心?」丘婷婷掛上個皮包:「任俊銘與綺年娜、金翡翠在一起,難道我就不傷心?」
「你既然仍不能把他當作親哥哥,那證明你仍喜歡他,為甚麼不把他爭取回來?」
「憑甚麼?我根本比不上金翡翠和綺年娜。」
「但是,如果……」
「如果我改變外表?算了!」丘婷婷看了看壁鍾:「三點了。」
「你應該有一個手錶,明天我陪你到表行選一個,你怕麻煩,叫孫少爺帶一個回來,家裹開鐘錶行,最方便了。」
「一屋子都有鐘,現在我並不太需要手錶,等開學再算吧!」
丘婷婷始終認為任俊銘應該主動送一隻表,名牌也好,一百幾十的也沒關係,只要時間准,因為任家有兩間鐘錶行。但是,任俊銘好像從來沒有想起過。
也許,遲些等她十九歲生日吧!
「金家的車子來了!」金媽聽到聲音,走到露台一看。
「亨利說過派車來接我,金媽,我出門了,請代我告訴任俊銘,今晚我會在金家吃飯。」
「我知道。」金媽一直送她到花園:「玩個開心。」
丘婷婷上了車,她伸出頭和金媽揮手。
金媽像任老太一樣喜歡丘婷婷。
汽車駛進金家花園,丘婷婷看見金亨利穿套灰色的運動裝跑出來。
他拉她下車:「你今天特別好看。」
「你經常這樣對男同學說話的嗎?」
「你有沒有發覺我們今天很配,」金亨利看她一眼:「都有灰色。」
「姐弟同心?」
「你說甚麼?」他尖叫。
一個男孩子迎面走過來,很瀟灑,一條紅色牛仔褲,一件套頭白毛衣,白長靴,哎!這男孩在哪兒見過?上海?做夢,噢,在電視,剛來香港時在電視上見過,長長的眉,長而大的雙皮眼,嘴角向上翹,噢!劉文正,不是吧?劉文正看來比任俊銘還要大,這男孩大不了金亨利多少,劉文正的小弟嗎?
他也在看丘婷婷,這妞很年輕,皮膚美得出奇,十分健康,就是稍嫌她胖了一點,她的髮型也怪,但樣子很美、很甜,看了令人舒服,在香港很少見到這樣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