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點聲音。
「你為甚麼不回答我?我做錯甚麼事?你一聲不響,我根本不知你搞甚麼鬼。喂,回答我。」
還是沒有回答。
「開門呀!」
仍然沒有回答。
「好,你不開門,我撞門進來。」
任俊銘果然用力撞門,但這些原裝一等木造的門,他再高再大,力氣再強也撞不開。
「孫少爺,孫少爺!」金媽氣急敗壞的跑上來:「婷婷打電話給我,她請孫少爺不要再吵,否則,她會離開這兒,這事就非同小可。」
任俊銘渾身的汗,他靠在門上冷哼:「我明白,她想找機會搬到金家去。做夢,我鎖住她。」
「婷婷姑娘說在香港不開心,要回上海去。」
「回上海?」任俊銘倒是嚇了一跳,這豈非把丘婷婷趕走?丘婷婷來香港生活,他要好好對丘婷婷,他答應過祖母的。滿屋都是任老太的相片畫像,丘婷婷一走,任俊銘再無面目看任老夫人的遺像。
「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她,千萬不能讓她離去。」
「我知道,孫少爺,去吃飯吧。」
「不吃了,我出去,替我拿車匙、錢包來。」
他開車來到綺年娜的家,綺年娜見他面色不對,很小心的問:「發生了甚麼事?」
任俊銘坐下來,長腿擱到几上,雙手交叉放在腦後.
綺年娜給他倒杯酒。
任俊銘看看酒杯,看看綺年娜:「別再來跟我要那一套!我不是傻子,你自己明白。」
「我……我沒有,這杯酒是給你解解悶的。」綺年娜自知理虧:「我為你開套新酒杯,一瓶新酒。」
「拿瓶新酒來。」
綺年娜拿了幾瓶酒來由他選。
他挑了一瓶,叫綺年娜開了,棄酒杯而用茶杯喝。
「你再向我耍手段,我和你一刀兩斷。」
「不要,我不敢,真的不敢了。」
任俊銘記得祖母說:酒能亂性。他喝了兩杯,便不再喝了。
「好悶,好悶!」他一直在喊。
「你今天受了甚麼刺激?生意談不成?」
「男人的事你不要管。女人的毛病就是嘴太多,好奇心太重,干涉男人,控制男人。不懂事,意見又多,八卦!討厭!」
「俊銘,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敢。」綺年娜一直以為任俊銘識破她那晚杯中陰謀而生氣。
其實,她是求愛心切,她並不知道任俊銘不喜歡人家向他賣弄手段。
「快去換衣服,陪我上的士高。」任俊銘不耐煩:「別搽七層粉,要等一個晚上,悶死!」
「很快,我不會要你等。」自任俊銘那次撞進來,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綺年娜平時在家也搽粉裝扮。
任俊銘興致勃勃的到的士高,拚命跳舞,想把精神分散,可是前面晃著的,老是丘婷婷向他含羞帶笑的嬌貌。他實在受不住,跳了幾個舞便要回家。
回家途中,綺年娜忍不住安慰他:「不要為生意的事太勞心。」
「神經病!」
人家都說生意難做,任俊銘可沒有這個危機。
回家,第一件事找金媽:「婷婷姑娘沒事吧?」
「她沒有出去。」
「還把自己關在房裡?」
金媽點了點頭。
「唉!」任俊銘又歎氣:「我不知道,她到底想怎樣?」
那晚任俊銘睡不穩,老發夢看見丘婷婷和他揮手道別。
「不要走,丘婷婷,不要走……」他從夢中跳起來,他坐著發呆。
平時倒沒有甚麼特別,如今丘婷婷不理會他,他便有失去珍貴東西的感覺。
他以為找綺年娜會令他開心,可是,綺年娜根本不能代替丘婷婷。他上班和一大班漂亮女職員去吃自助餐,她們也不能代替丘婷婷。
他決定明天不上班,等丘婷婷出來補習,馬上捉住她問個明白。
第二天早上九時半,丘婷婷尚未下來,就有電話找他。
「波士,今天你要到宇宙集團開會,那邊的秘書打電話到公司找你。」
糟糕!這樣重要的會議竟然忘記了,宇宙集團會議,一連三天,因為每個董事都要報告他們一年來的營業狀況,及下一年度的發展建議。
幸好今年的會議在香港,否則任俊銘還要出門。
他匆匆出門,三天之內,他難以和丘婷婷碰上面。
開完會走出來等司機接他,突然一輛跑車停在他身邊。
他一看,是金翡翠。
他看見金翡翠,一點都不驚喜。
金翡翠側身過去開了車門。
「上車吧,這兒不准停車。」
他上了車。
「你好幾天沒有找我了。」金翡翠一面開車一面埋怨。
「我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今天打電話到公司,陳小姐說你來了這兒開會,我便來找你。」金翡翠是不是會吱吱喳喳:「忙,也可以給我打個電話。」
「我們去喝杯酒。」任俊銘看看表,差不多到HAPPY HOUR。
翡翠順著他。喝酒時,他靠在椅上很舒服,但腦子裡空白,呆呆的。
「開會真的令你那麼被倦嗎?」金翡翠關心的問。
「唔!」
「到運動中心做個水壓按摩。」
「沒有那麼嚴重。」他忽然想起丘婷婷這時候補習回家,又關在房裡。
開會,是經常的事,他怎因此而疲倦?他夜裡發噩夢,丘婷婷不理他,他情緒低落,倒是真的。
吃晚飯的時候,任俊銘還是心不在焉,又打電話問金媽丘婷婷在做甚麼?
「你真的很疲倦,早點回家休息好不好?」金翡翠十分體貼。
「好,好極了。」
回家,經過丘婷婷的房間,站了一會,他忽然想到一個主意。
第二天,他出門開會前,打電話到花店,叫他們送二十盒花來,有白玫瑰和雪柳、紫色康乃馨和滿天星。
他很滿意的去開會。
他早吩咐司機在後門接他,這樣,就不用擔心有人來把他載走,他可以早點回家。當然,都六點了,想捉住丘婷婷是不可能了,但是,他還是想回家。
他下車把公文箱交給金媽:「花店有沒有送花來?」
「有,一共二十盒,婷婷姑娘滿房都是。」
「婷婷姑娘怎樣說。」
「她歎氣說:為甚麼不早點送。」
「太遲嗎?女人不是任何時候都喜歡接受花嗎?」
「但第一個送花給她的人,她會牢牢記住。」
「柏嘉。」任俊銘打一下拳頭:「這小子真陰謀,他沒打電話給婷婷姑娘吧?」
「有,天天打。」金媽看了任俊銘一眼,吞吞吐吐的說:「他知道婷婷姑娘不開心,開了汽車來把婷婷姑娘接了出去找節目。」
「金媽!」任俊銘大喝一聲,面孔發青:「我叫你看住婷婷,不要讓她出去,你為甚麼不依照我的話去做?」
「婷婷姑娘並不是跟柏嘉少爺走,她甚麼都沒有帶去,聽婷婷姑娘說,他們只是看戲吃飯。」
「但跟她出去的人是金柏嘉,我最討厭金柏嘉!」任俊銘大發脾氣,用力捶椅子的扶手:「婷婷也太不自愛,她到底要我還是要金柏嘉?這個三心兩意的小女孩!」
「孫少爺,其實,你根本不應該怪婷婷姑娘。」
「不怪她,怪我?」
「是應該怪你自己,你知道婷婷姑娘怎會由上海來香港的?」
任俊銘不說話。
「她申請來香港的理由,是結婚。她由上海來,是為了和你結婚。」
「她並沒有跟我說。」
「她根本沒有機會說,她來香港,你理都不理她,當著她和翡翠小姐、綺年娜小姐親熱。當時她怎樣傷心,怎樣痛苦你大概不知道,你還把她認作小表妹,給她介紹男朋友。婷婷姑娘真的是很痛心,幾次想回上海,又怕對不起老夫人,更怕她母親怪她。她在這間大屋悶了一個多月,後來你介紹她認識了亨利少爺,總算有個人陪陪她。直至認識柏嘉少爺,柏嘉少爺對她是真心的,並非因為她漂亮才愛上她,那時候,婷婷姑娘也並不漂亮。柏嘉少爺充實了她的生活,你說她怎能不感激柏嘉少爺?」
「我承認以前是冷落她,疏忽她。不過,最近我對她已經很好,我帶她乘船出海,也會抽空回來陪她。」
「是的,孫少爺和婷婷姑娘遊船河回來,婷婷姑娘很開心,笑容整天掛在臉上,我從未見她這樣快樂過。我每次逗她叫她孫少奶,她就開心了,既怕羞,又忍不住笑。自從那天,任何約會她都推了。柏嘉少爺的約會她也全推掉,她說過為了你不再見柏嘉少爺。」
「你在唱歌,她現在已經和金柏嘉跑了呀,還說為了我,若是她還念婚約,她不應該和其他男人私會。」
「後來她知道你仍然和翡翠小姐來往,還有綺年娜小姐,所以大小宴會你都沒有帶她出去。婷婷姑娘知道,她只是一廂情願,自作多情,因為你愛她和愛翡翠小姐和綺年娜小姐一樣多。」
「笑話!翡翠有甚麼好?綺年娜?哈!」任俊銘聳聳肩:「婷婷根本對我沒有信心,我也沒有辦法啊!」
「婷婷認為你可能同時愛上三個女人:翡翠、綺年娜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