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端的好友兼合夥人秦業笙在呆坐了一分鐘,確定自己的存在並沒有引起西門端的注意之後,忍不住輕咳了幾聲,企圖藉此拉回他的注意力。
可惜的是,不管他咳得再大聲,西門端都能夠當他不存在似的,最後耐性盡失的他終於忍不住大喊——
「端,這下可慘了,台灣股市無量下跌,我們的股票幾乎支支見底。」
終於他這種無厘頭的叫人法得到了一絲絲回應,但也僅僅只是一個白眼。
「喂,你到底是怎麼了,從你昨天突然進公司開始,盤也不看,單也不下,成天就盯著那本公文瞧,我怎麼不知道現下公司有什麼大案子,值得讓你這樣日以繼夜,焚膏繼晷的。」秦業笙有些沒好氣的說道,在說話的同時,手卻出其不意的伸了出去,並順利的將那公文夾抄起。
好奇萬分的他在得手之後,立刻詳加閱讀,可是不一會卻又興致缺缺的將其放下,並以警告的語氣對好友說:「別告訴我,這就是你下一次打算狙擊的公司。」
他們的公司已經夠忙了,除了一些正在運轉的基金,還有幾家併購來的企業需要管理,實在沒有必要再添上一間上不了檯面的公司來讓自己累死。
「怎麼,不行嗎?」西門端懶洋洋地往後一靠,不置可否的問道。
「當然不行!」雙眸頓時瞪得有如牛眼,彷彿不敢相信他竟然會問出這樣白癡的問題。「你知不知道在你努力地開疆闢土之下,我們兩人已經身兼多少董事、總經理的職位?沒道理還為了這種中小型企業把自己累死。」
「職位多正代表你的能力夠,我以為你挺享受這種忙碌的生活。」他笑道。
「如果我老婆不抱怨我都沒時間做『家事』,小飛不抱怨一天到晚見不到爸爸,我當然很享受,可是……」秦業笙的結語以聳肩代替,他相信知他如西門端,一定可以瞭解他的苦衷。
誰叫昨天他的老婆大人已經下了最後通牒,規定他一個禮拜至少要回家吃晚飯三天,否則後果自理。
基於不想到時候發生得抱著一堆錢睡覺的慘事,所以他今天是特地來警告西門端短期之內不准再繼續開疆闢土。
「怎麼,潔喜又抗議了?」果然,西門端一點就通,甚至不用動上大腦就已經知道好友碰上了啥苦難。
「是啊!她現在規定我一個禮拜至少要回家吃晚飯三天,否則就要帶著小飛離家出走。」
「呵!」西門端輕笑一聲,對於好友那個寶裡寶氣的愛妻,只能沒轍的搖搖頭,以可惜的口吻問:「所以我不再併購這家公司?」
「當然不行!」秦業笙想也沒想的就猛搖頭。
「也不能把它列入我們的年度計劃之中?」
「當然也不行!」
「那……」他沉吟著,本來決定好教訓意泠的計劃現下因為秦業笙的「強力」反對而打亂,他一時之間倒想不出還能用什麼方法來教訓她了。
「別再那啊這的,我真是搞不懂,你幹麼會忽然對這間『小小』的公司有興趣?」
雖說駱氏企業一年的營收好歹也有一、兩億,可是相較於以前他們看上的集團也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
如今他竟然對這種小公司感興趣,可真是一點也不符合他向來喜歡艱難挑戰的性子,所以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我也不是對駱氏有興趣,只不過是想教訓一下那丫頭。」西門端聳了聳肩,並不隱瞞自己的動機。
「誰啊?」鮮少聽到好友會對賺錢以外的事情有興趣,秦業笙的雙眸頓時有加探照燈似的筆直射向他,企圖在他臉上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腦內更是快速回想著方才見過的資料,符合「那丫頭」這個稱呼的,似乎只有駱氏企業負責人的獨生女。
「你的目標該不會是駱意泠吧?」
「怎麼,你知道她?」西門端的話間接證實了他的懷疑。
「也不算啦!只不過你桌上的資料裡,恰恰只有這個二十出頭的小女生符合那丫頭的稱呼。」秦業笙誠實地解釋,接著不改好奇本性的瞠著大眼問:「她是怎麼得罪你了,讓你竟然想對這種一點挑戰性都沒有的公司下手,還是說你看上她,可惜她卻不長眼拒絕了你,所以你想報復?」
他開始天馬行空的胡亂猜測,並誇張地將八點檔的劇情全給套用上。
西門端聞言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可卻依然一點內幕也不肯透露。
畢竟總不能告訴秦業笙他被騙著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去學做蛋糕和煮咖啡,結果不過是被人耍了吧。
他可不想被人取笑一輩子!
他顧左右而言他地說:「算了,既然你強力反對,那我就另外想辦法教訓她就是了,免得你將婚姻破裂的原因歸咎在我身上。」
反正此路不通再另尋他路就是,更何況遷怒也算不上是英雄好漢的作為。
「呸呸呸!什麼婚姻破裂,你別烏鴉嘴好不好。」心機本就沒有好友來得深,秦業笙一聽他那類似詛咒的話語立刻雞貓子鬼叫了起來,完全忘記自己本來想要探究的內幕。
而西門端也樂得像是看戲一樣的看著好友跳腳,一點也不心急於再尋方法去治治意泠,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亦不嫌晚嘛!
* * *
夜已深沉,繁星滿天。
意泠一個人待在家中,原本該有的自在不見蹤影,反而覺得有些冷冷清清、空空蕩蕩,這可是以前不曾發生過的事情。
以往,爹地雖然是一間半大不小公司的老闆,難免會有應酬,可是他總是能推就推,只為了回來陪她這個寶貝女兒。所以在她心裡,他可是個滿分老爸。
可是最近,爹地每天總是弄到三更半夜才回來,還一日比一日疲累,看得她忍不住地擔憂起來。
心慌之餘,又想起那日西門端拂袖而去前的警告,的心更是泛起了一陣又一陣的亂。要是那個男人真如流雲大哥所說的那樣,在商場上喊水會結凍;如果他真的小眼睛、小肚腸,將他的報復給用在爹地身上,那她不就真的是罪該萬死了嗎?
這不想不慌,愈想就愈慌。
慌得她從原本的安坐,到最後的坐立難安,再到起身踅圈。
「天啊,這該怎麼辦才好?」慌得六神無主的她喃喃自語著。
「乖女兒啊!什麼事情要怎麼辦啊?」駱盛平才剛一打開家門,就見向來開朗活潑的女兒一臉慌亂的走來走去,疼女若命的他連忙上前探問。
「啊?!」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意泠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熊熊被嚇了好大一跳,只差沒有跳起來。
沒有忽略她那被嚇到的神情,駱盛平有些好笑的問:「泠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所以才會被爹地嚇著?」
「爹地,人家才沒有做什麼虧心事呢!」回過神的她撒嬌似的窩進他寬闊的胸膛,抗議的嬌嗔,「是你自己一聲不響的拍人家,人家才會嚇到的好嗎!」
「所以千錯萬錯又是爹地的錯?」他挑著眉,一臉的寵溺。
「當然,誰叫爹地要這麼晚回來,還一聲不響的,要不然我怎麼會被嚇到?」標準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她理直氣壯的數落著。
對於女兒這種似是而非的說法完全沒轍,駱盛平搖了搖頭,關心的問:「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在等你啊。」
「替我等門?!我的女兒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貼心了?」他受寵若驚的低呼,卻換來了意泠的白眼。
「說得我好像都不關心你似的,明明是你都不讓我關心好嗎?」她不滿地咕噥著。
「好了,別嘟著一張嘴了,算是爹地說錯話,爹地當然知道我的意泠兒最關心我了。」他只好討饒地說道。
「既然你知道我關心你,那就老實招來,為什麼最近愈來愈晚回來,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再不好好的問出個所以然來,意泠知道自己今天又別睡了,為免再繼續擔心受怕,所以她今天一定要知道父親的晚歸和那個爛人有沒有關係。
略顯黑黝的臉龐快速閃過一抹難言的尷尬,而這並沒有逃過意泠細凝的眸子。
頓時心下的懷疑更盛,她幾乎已經敢肯定西門端一定向爹地的公司下了手。「沒事的,我前天不是才告訴過你,公司最近正在進行一項合作案,所以比較忙,我身為老闆總不能老是讓底下的員工做牛做馬,自己卻早早回家享福吧!」看到女兒臉上明顯浮現一抹憂心,不想讓她擔心的駱盛平連忙搬出早就想好的說詞。
誰叫實話他說不出口,所以只好先用這樣敷衍了。這事若不到最後關頭,是絕對不能說的,否則真不知意泠會怎麼想?
「真的嗎?」雖然父親的說詞很流利,可是她卻很難相信。
畢竟以前就算公司再忙,爹地也不會這樣兩三天見不著人影,鐵定有事發生,而向來疼她的爹地一定是為了怕她擔心,所以才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