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毫不客氣的宣告著她的心不在焉。
終於朱薇萍受不了這一陣陣從電腦中傳來的抗議聲,她放下手邊的工作,關心的朝夕顏問:「你還好吧?」
「我?」終於停下有些虐待他人耳朵的動作,夕顏反手指指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答道,「很好啊!這世上沒什麼事值得讓我不好的。」
「夕顏,你別騙我了,你為了保住我的工作,每天得去相親,這其中的苦澀,我能懂。」
感受著朱姐的內疚,夕顏疲憊的頰上淺淺的浮上一朵笑花,她伸手覆上朱薇萍看於桌上的手,讓自己的溫暖包裹住她。
「不單單只是為你的,若是你曾經愛上一個不值得你愛的男人,那麼或許惟一不再讓自己傷心難過的方式,就是忘了他,也放過自己。」
將這幾日一直反覆迴盪在心頭以說服自己的言語當成安慰,夕顏不想她為了她的事這麼難過。
美目含淚,嘗過情慟的她自然知道這些話不過是夕顏自欺欺人的言語罷了。「傻瓜,若是感情真的那麼容易放下,那麼愛就不會是愛了。」
「顯然我愛上了一個不值得我愛的男人。」夕顏笑顏微斂,冷漠且堅定的說。「所以我正努力讓自己愛上另一個男人。」
「你只不過是在說服自己他不值得,但真的可以放開嗎?」說著說著,朱薇萍的眸中瞬時閃過一抹哀傷,正知道感情很難放下,所以才會為夕顏的犧牲感到心疼。
「我可以的!」夕顏用力的點頭,彷彿想要藉著這樣的行動來增加自己的信心。
朱薇萍搖搖頭,打心底認為夕顏不是真正的放下,可是感情這檔子事,旁人又能插手幾分呢?
她惟一能做的只是溫言的相勸,畢竟她早已把夕顏當成自己的妹妹般,她不希望這情殤傷她太重。
「傻瓜!你愛得太深了,深到不知道如何才能割捨,只能欺騙自己,朱姐是過來人,我不希望你受傷。」
愛情的世界中,先愛上的那方在定受傷,一如她和夕顏一般。
現在她只希望夕顏別為了她太過勉強自己,否則將來傷得最重的依然是自己呵!
「我會忘記他的,我一定可以,像東方向晚那種沒血沒眼淚,一點兒也不懂得愛的自私男人,有哪點值得我愛?我以前只是年紀小,不懂得人心險惡才會愛上他,以後再也不會了……」
想起他殘忍的對待,夕顏隱忍滿腔的憤怒在轉瞬間沸騰,她口不擇言的試圖以詆毀他來平息受傷的心。
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夕顏頓時覺得背脊一道冷風掃過,她下意識的回頭一瞧,正好見到東方向晚臉色陰沉的直瞪著她瞧,顯然已經聽到剛剛的話。
視線驟然交會讓兩人同時一怔,倒是一旁的朱薇萍率先回過神,生怕又惹出風波,於是急急地為夕顏解釋,「總裁,夕顏只是今天早上精神不佳,所以才會口不擇言,沒什麼惡意。」
看不出那些批判對東方向晚有什麼影響,只見他一如往常的沒給她好臉色,用著略帶責難的語氣說:「晚上既然有本事出去狂歡到半夜三點,那麼就應該有把握可以應付今天公司的事宜,否則……」
他的數落未盡,夕顏卻突地抱著一疊待印的資料站起,然後在兩人驚訝的目光下步向東方向晚,然後仰頭迎著他冷淡的目光,接續他的話,「否則你這座小廟供不起我這尊大菩薩是嗎?這是總裁大人你要說的話嗎?」
看著她清澈的目光不再散發出崇拜的光芒,昔日清甜的嗓音盡被冷硬所取代,東方向晚的心裡驀地湧現出一抹不是滋味,眸中更是閃過一絲不悅。
但他卻收斂起自己異樣的情緒,口吻依然冷淡的諷刺,「看來你挺有自知之明!」
「我是有自知之明,若是你看不慣我的工作態度,盡可以要我走人,我可以立刻回美國,讓你抱著你的合作案滾下十八層地獄。」
利落的甩甩自己披肩的長髮,錯開他那冷得惱人的視線,夕顏維持著最後一絲驕傲的說。
「你明知道當初的條件不是這樣的。」東方向晚似乎也是有備而來,很快的將責任推回她的身上。「我們講好的條件是,我讓朱秘書保住工作,而你必須找到一個老公,不是嗎?」
說到這個話題,夕顏更是一肚子的氣沒處發,她咬唇不語的硬生生挺身向前,用手中那一大疊的資料撞開擋路的東方向晚,與他錯身而過。「讓開,我要去印資料了。」
「該死的,你以為這是誰的地盤?」被她這麼一撞,東方向晚的火氣也跟著上來,不知怎地,她愈冷淡,他就愈克制不了自己想要招惹她的舉動。
不料夕顏的火氣比他更大,頭也不回的逕自往外走去,說起話來更是又嗆又辣。
「既然執意要我達成當初的條件,就不要管我上班用不用心,你該不會忘了我現在最主要的工作是交際應酬吧?畢竟你的事業還得要靠我的交際呢!」
「你……」東方向晚瞪視著逐漸消失在他視線中的夕顏,方才心中的那股不是滋味更加的強烈。
有那麼一瞬間,他愣愣的看著夕顏消失的方向,心中一股不知名的情緒也悄悄的在發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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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東方向晚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愣在原地,死命的瞪視著前方長達三分鐘之久。
一旁的朱薇萍緊皺著柳眉,看著不動如山瞪視著前方的東方向晚,忍不住的輕喚,「總裁!總裁!」
僵硬的身軀在她的呼喚下,終於回過神,彷彿剛才的怔愣不曾發生過似的,他一如往前的冷著一張臉,朝著朱薇萍命令。「立刻要總經理上來見我,我三分鐘之內要見到他。」語畢便轉身要進入和秘書室相連的總裁辦公室。
接收到指令的朱薇萍視線在自己的手中,和桌上的電話間來回游移幾趟,終於還是沒有執行東方向晚的命令,反而對著他的背影喊,「總裁,請留步。」
「這有什麼事?」依然沒給她好臉色,東方向晚嚴厲的眼光掃向她,厲聲問,顯然剛剛夕顏所引起的風暴還沒退去。
見他停步,朱薇萍不語的快步走出座位,將手中的一個白色信封遞給他。
「這是什麼?」雖然接過那個信封,也隱約知道裡頭裝的是什麼,但東方向晚卻不拆開,只是對著她問。
「我的辭呈。」深吸一口氣,朱薇萍以著極大的決心說道。
這是她思索了許多天之後的決定,雖然放棄這份薪水挺高的工作有些不捨,但她真的不想再繼續看著他們兩人藉著她互相傷害。
「為什麼這麼做?」就是知道朱薇萍很需要這份工作,又知道夕顏很看重她這個新朋友,所以他才會拿她來威脅夕顏,可現在她為何要主動求去?
「我以為你很需要這份工作?」東方向晚挑眉,有些不能理解她的舉動。
「我是很需要這份工作,但我不能為了要繼續擁有這份工作,而讓夕顏受到更大的傷害,所以我辭職。」這是她辭職的惟一理由。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所有的傷害也都是她自找的,不關你的事。」
朱薇萍一直算是個稱職的秘書,雖然他曾經口頭上威脅過要讓她走路,但那終究只是逼夕顏服從的一個手段,他從來沒有真正想要開除過她。
朱薇萍搖搖頭,顯然對東方向晚的說法並不贊同。「她惟一的錯只不過是她不該愛上你,更不該勇敢的追求自己所愛,可是你呢?」
原本憤怒的目光轉為深沉,東方向晚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反問:「我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麼,不能愛她不是我的錯吧?!」
「不能愛她的確不是你的錯,可是你利用她對你的愛來傷害她,甚至挾著這份感情威脅她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然後卻又害怕她心死離去,便以我為名,逼著她就是想走也不能走,這就是你的錯。」
彷彿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般,朱薇萍的話讓東方向晚狂妄大笑數聲。
「哈!這是最新的笑話嗎?我會害怕她離去?難道你不知道我巴不得她可以快點愛上別人,這樣我就清淨了。」
「是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讓夕顏離開不是更乾脆,何必逼著她在台灣相親?」
「那是因為合作案壓在她哥哥的手中,若是我不幫她找一個老公,那麼這個合作案便不能執行。」
聽到東方向晚的理由,朱薇萍的唇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直言無諱的說出自己的感覺。
「我認為這不過只是一個借口罷了。你敢說你對她夜夜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沒有一丁點的不是滋味,你真該聽聽自己剛剛在數落她出去約會時,語氣有多酸,所以別自欺欺人,你對她也是有感覺的,只是你不想負擔責任,所以才會怯懦的不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