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愛上便斷不容更改,即便是飛蛾撲火,死無全屍亦不在乎。
所以即使是親如他這個大哥也很難改變她的想法,除非她自己看開。
「即使明知她會受傷,你也不願先將她帶離危險?」對於這個否定的答案,東方向晚著實難以接受,不可思議的眼光筆直的掃向歐陽天柳。
「是的!在感情的路上,像她這樣執著的人勢必受傷,我能做的只是心疼,卻不能強制她放棄。」這是他疼愛妹妹的方式,支持她去做她想做的任仰事情。
「你明知道我絕對不會接受這份感情的,即使必須要傷害她,我也不會在乎。」東方向晚姿態強硬的宣告,其實在很早以前,他就已經決定他的生命中沒有任何女人的位置。
從那一天他自夕顏的眸中看出她對他有超出兄妹情誼的感情後,他已開始疏遠她,就是希望以最不傷害她的方式,結束這段不該存在的情感。
而要歐陽天柳回來,更是希望他能在夕顏受傷前,先將她帶離,他相信她對他不過是小女孩的崇拜,只要一旦遠離他,這份崇拜就會很快的消逝,可他沒想到的是歐陽天柳竟然毫不考慮的便拒絕他,這樣的拒絕讓他忍不住的想要動怒。
「我很在乎她受不受傷,但在乎是沒有用的,除非夕顏自願放棄和我回國,否則這點我真的無能為力。」歐陽天柳的俊臉上浮現一抹帶著歉意的淺笑。
這一向是他愛人的方式,淡然而雋永,不去刻意改變什麼,只是順其自然,即使夕顏受傷,他的心會疼,可是他卻認為這是她必走的路。
她和東方相遇得太早,夕顏更是愛得太早,一個單純,一個複雜;一個相信愛,一個卻視愛如敝履,所以先愛上的夕顏注定為情所傷。
但他卻始終相信,傷害不會是他們之間的結果,那只是一個開始,一個讓他們正視彼此想法的開始。
所以這傷,夕顏該受!
「你……」東方向晚沉凝的黑眸緊緊的瞪視著他,歐陽天柳的話顯然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再一次的仰首飲盡杯中醇酒,隨著辛辣的酒液滑進喉頭,東方向晚的神色已然摻人駭人的決絕。
「既然你這麼說,到時出事就別怪我。」東方向晚醜話先說在前頭。
「隨君所決。」歐陽天柳聳聳肩,狀似不在意,但其實心中已經在為夕顏心疼了。「只希望你萬事留點後路,否則難保你將來後悔。」
「你這種做人兄長的態度,真是該死!」有人兄長這麼做的嗎?縱是冷情如他也不免看得目瞪口呆,不但不去預防可能發生的傷害,甚至還欣然接受?
「謝謝誇獎!」朗朗一笑,歐陽天柳舉杯致意,一點兒也不在乎東方向晚那咬牙切齒的批評。
其實真的是不在乎嗎?如果真的不在乎的話又怎會介意他對待夕顏的態度?又怎麼介意她受不受傷?
只是時間未到吧!真的只是時間未到而已。
「明晚帶著夕顏來我的宴會吧!」一陣的靜默之後,東方向晚突然開口。
「你決定了?」歐陽天柳眉也不抬,一點也不意外他的邀請。
「沒錯!」
「那好吧,我和夕顏會到。」歐陽天柳瞭然的點點頭,然後起身說道:「我也該回去了,夕顏還不知道我回台灣了呢!」
語畢,他轉身離去,但東方向晚卻突然在他開門之際喚住他,略帶希冀與遲疑的問:「以後,還會是朋友嗎?」
「一輩子。」只是淡淡的留下這句話,歐陽天柳的手朝後擺了擺,便開門離去。
∞ ∞ ∞
「可惡!又是收不到訊號!」
一如往常的,在一連串不文雅的低咒之後,跟隨而來的是話筒重重被掛回電話上的巨大聲響。
夕顏氣嘟嘟的瞪著電話,像是在思索著該將它甩到牆上,還是該將它丟進垃圾筒裡。
自從那日在房裡的那一次見面到現在,他已經錯過他們之間每個禮拜的約會兩次了。
兩次,十多個日子,若以百不見如隔三秋來算,他們已經十幾年沒見面了,而這已經是她能忍耐的極限了。
但不管她怎麼努力,聯絡不上還是聯絡不上,這種前所未有的狀況真的讓她坐立難安,連書也沒有心情念了,滿心滿腦想的都是要見他一面。
難不成他真的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故意避著她?
這樣的想法讓她的心微微的泛起害怕,她忙不迭的自床上起來,然後開始在她的書桌抽屜早東翻西找的。
終於在抽屜的角落裡翻出一把鑰匙,她將那把鑰匙緊緊的握在掌心,不過思索了十秒鐘的時間,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她不會讓他這麼不明不白的避開她,這是她惟一的執著。
在想要見他一面的衝動下,夕顏匆匆的換好衣服,一手緊握著鑰匙,一手才將門拉開要衝出去時,卻一頭撞進一個熟悉的胸懷。
「咦!」她迅速的抬頭。「大哥?!」看到向來疼愛她的大哥出現在眼前,夕顏欣喜至極的一把將他抱住,又叫又跳的問:「你怎麼有空來台灣?!你不是說要過年的時候才來嗎?」
滿臉含笑的任由夕顏像只小猴子似的在他身邊叫叫跳跳,終於等到她興奮完了,歐陽天柳這才含笑說道:「你這小妮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我不回來行嗎?」他指的是夕顏半夜遇襲的事情。
「咦,你知道啦?是誰告訴你的,我不是要陳媽別說的嗎?」想要隱藏的事露了餡,夕顏有些尷尬的面露不脫。
不願讓遠在美國的家人知道,就是怕他們會在著急之下,二話不說的把她動劫去美國,她可不想離開向晚哥。
「你還敢怪陳媽,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還不讓我們知道,你真是該打屁股。」輕掐著夕顏嘟起來的嘴,歐陽天柳斂起溫文的笑容,正色的教訓著她。
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但她又怎知道遠在美國的父母會怎樣的擔心她,而且要他來接她回去的正是自己思慕的人呢?
「大哥……」抿了抿被掐痛的唇,夕顏抗議似的低喊,「人家已經不是孩子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你們可別想趁著這個機會要我回美國去。」
「我不會逼你。」歐陽天柳摟著夕顏的肩膀,移往室內的小沙發坐下。「但我希望你考慮。」
「不用考慮了,因為我已經可以告訴你答案。」夕顏稍稍頓了頓,不容撼動的固執清晰的寫在她嬌俏的臉上。「那就是不去。」
「因為東方?」歐陽天柳明知故問。
「對!」夕顏也回答得很大方。「反正我要留在台灣守著向晚哥,誰也不能勉強我去美國。」
「傻丫頭,要不要和我打個賭?」一向就不是一個專制的大哥,所以玩不來高壓統治的那一套,歐陽天柳對待夕顏就像對待大人—樣,懂得傾聽。
「賭什麼?」夕顏意興闌珊,一臉興致缺缺的問。
「就賭照你這麼癡纏爛打下去,你們不會有結果的。」歐陽天柳的肯定讓夕顏有一種掛不住臉的難堪。
「誰說的,總有一天,向晚哥會……」本來的理直氣壯在想到這,幾天東方向晚的無情對待後隨即變得無聲。
「會怎樣?你的癡纏只會讓他逃得更遠,因為現在的你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沒有辦法,也不會將你在他心目中的角色轉換。」
歐陽天柳是善意的為自家小妹指出她這段情路的難處,可是聽在夕顏的耳中卻變成另一種阻攔,於是她的俏臉兒一拉,氣憤的說:「反正不管大哥怎麼說,我都不會離開台灣!」
「一切的決定權在你,我說這話的用意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是不是該先拉開你和他的距離,讓他正視你已經長大的事實罷了。」
皺起了柳眉,夕顏聽著大哥講的話,再想起這幾天來東方向晚的逃避,她忍不住疑惑的問:「為什麼突然和我說這個,難道是向晚哥和你說了什麼?」
「他什麼也沒說,這些話我很早就想和你說了,只是沒有機會。」
「大哥……」
她還想繼續迫問,可是歐陽天柳沒有給她機會,他逕自的起身後,才轉頭向她說道:「有什麼話你明天自己問他吧!他邀請我們兄妹倆去參加他東方集團總經理的就職典禮,還有好好考慮我說的話。」
看著兄長離去的背影,夕顏完全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裡,滿心滿腦的只想著自己該穿什麼衣服,讓她的向晚哥正視到她已經長大的事實。
∞ ∞ ∞
一襲幾乎曳地的魚尾裝,貼合的上半身完全的描繪出夕顏已然凹凸有致的身型,而裙尾處的寬擺設計則讓她流露出一種混和著天真與成熟的風韻。
當她挽著歐陽天柳的手肘,款步輕移的走人會場時,在場的眾人皆發出讚歎聲,可以想見她今天整體造型的成功。
夕顏淡妝輕掃的臉上漾著微微的笑容,晶亮的目光悄悄的游移四方,但卻怎麼也找不著那令她日思夜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