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的?"鑒鋒心中一震,連忙想起一定是方家人說的。
該死的!他還特地交代過他們不要說,他們竟然還敢說出來,瞧那銀舞的神情,擺明了是對他不諒解。
想起她早上的燦笑,那是他努力了好久才行來的,現在卻全沒了。
一陣怒火頓上心頭,他的臉色乍肯乍白,說起話也不自覺地低沉起來。"是你家人告訴你的?"
‥是不是他們說的不重要,你只要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知道?"還來不及擁有便巳失去,難道她這個做娘的,連為孩子哀悼的權利都沒有嗎?
"因為你那時身體不好,我怕你太過傷心,才要小梅瞞著你。"鑒鋒老實的說,本以為自己可以瞞得很好,怎奈紙終究是包不住火。
‥怕我太過傷心?!"氣怒的銀舞根本不肯相信這個理由,嗤哼了一聲。"我看是你不敢告訴我,怕我利用你的愧疚,對你予取予求吧!
"你為什麼要這樣說?"鑒鋒不敢置信的問,不懂她為什麼要曲解他的關心。"我是真的不想你太傷心啊!"
他是真的關心她,怕她留不住這條他好不容易才從閻王殿前搶回來的命,才選擇不告訴她的,沒有想到她竟然。
‥好,就算真如你所說的,是怕我太過傷心。"一陣的搖搖晃晃,氣憤交加的銀舞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癱進椅中。
"那我再問你,為什麼你的態度會突然改變,從殘忍到溫柔。
你圖的究竟是什麼?"
來不及回答她的話,鑒鋒見她這虛弱模樣,心中焦急得想要上前探視,卻被她喝住。
‥你不要過來,先回答我的話."
鑒鋒伸出去的手僵立半空中,神情顯得有些晦澀。"我圖的是什麼,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嗎?我圖的不過是你的真心。而不是你那鋪陳在真心之上的曲意承歡。"
這些他打從心底說出的真心話,聽在憤怒的銀舞耳中,卻成了另一種不同的意義。
‥真心?!"她突然笑起來,笑容裡帶著心痛和一抹脆弱。"原以為你我之間的立場已經改變,想不到我依然還是你遊戲裡的獵物。"
原來他要的始終沒有變,只不過玩法不同罷了。
一開始他要了她的身,也說過要掠奪她的心,她只好給身不給心。
所以驕傲的他便無法忍受,褪去殘酷的外表,溫柔以對,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的真心。
‥我沒有!"被她如此誤解,鑒鋒忍不住大吼著。"我對你所做的一切全是認真的。"
‥我知道,因為你是真的想要傷害我。"心痛神傷,讓銀舞初痊癒的身體再也忍受不了,眼前逐漸的變暗。
"你怎麼可以這樣誤解我?"憤怒同樣閃現在鑒鋒的臉上,沒想到他第一次奉上真心。卻被當成假意。
顧不得她的閃躲,他一把攫住她的雙肩。氣怒地搖晃著她,企圖搖晃出她的理智。
但體弱的銀舞怎堪這樣的對待,一陣暈眩猛烈的襲來,她強忍那股暈眩,決然的說:"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我絕對不會再受騙,我要離開……離開這裡……"說完這段話,她整個人頓時陷入黑暗之中。
被銀舞那句"離開"震撼住的鑒鋒,頹然地放下攫住她的雙手,不發一語,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外。
鑒鋒怒聲狂吼的喚來小梅,要她召來太醫,並且照看著銀舞,交代好一切之後,他揮退原本守在門外,如今又想跟上他腳步的王羽,一個人獨自出府。
真相讓她受傷,但也讓他受了傷,付出了這麼多,卻因為一個善意的隱瞞而惹來全盤的否定,讓他的心也是忿忿難平。
現在他需要時間來徹徹底底的想一想,在經過這麼多的傷痛之後,他和銀舞是否還能再有一個新的開始?
或許為了他們兩個人好,真的是他該放手的時候了‥"
第十章
原該是寂靜的夜,卻被負傷倒在府外的鑒鋒給弄得紛亂異常,眾僕傭來來回回地在府內奔走著,只為能救回他這尊貴的一條命。
在這樣的沓雜紛擾之中,銀舞緩緩的睜開雙眼,發覺自己人還在這個熟悉的廂房內,心中不禁又起一陣痛。
這裡有貝勒爺對她的殘忍,有他對她的溫柔,更有著自己不小心陷入這揚遊戲的心。
往事不堪回憶呵!那一場場的無情以對,那一幕幕的溫柔相待,讓銀舞忍不住濕了眼眶。
微微的啜泣聲,引來原本在門外引頸而盼的小梅,只見她迅速的抹去臉上的淚,走到很舞的身邊。
‥小姐,你是不是有哪裡覺得不好服?怎麼流淚了。"輕輕地拭去銀舞頰上的淚,妥貼地將她扶坐起,小梅啞聲問道。
雖然還是一樣盡責的詢問,可是卻不難發現蕩漾在她臉上的憂心。
銀舞誤以為小梅是在為她擔心,於是溫柔地執起小梅的手,安慰地說:"我的身體沒事,只不過是因為想到一些事情,覺得難過罷了。"
待在貝勒爺身旁的這陣子,還好有小梅陪伴,要不然她或許早就在巨大的壓力下變得瘋狂。
‥喔!小姐沒事就好。"小梅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雙眼仍是頻頻地瞄向門外,像是在期待什麼一樣。
銀舞見狀,皺起眉頭,雙耳也在此時聽聞到府內那不同於平常的雜沓聲,心中隱約地泛趕不安,於是她開口問道:‥小梅,府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沒什麼事!"據聞貝勒爺在昏過去之前,曾經交代過這件事不能讓小姐知道,小梅才不敢隨便亂說。
‥別再瞞我。"小梅說話結結巴巴的樣子,銀舞一聽說知道她是在說謊。"上次你瞞我孩子的事,我不怪你,可是如果這次你再瞞我的話,我可就真的不會原諒你嘍!"
面對她的威脅,小梅心中著實為難的猶豫起來。"這‥…這‥
‥小梅?!"銀舞的聲音略沉了沉,其中警告的意味相當濃厚。
"哎呀!"小梅急了起來,只能頻頻地猛跺著腳,抱怨起來。"你們一個叫我不要說,一個又要我說,我怎麼知道到底是要說還起不要說?"
看著一團慌亂的小梅,銀舞心中那抹不安更甚,她緩下了語氣,慢慢的問著,"是誰叫你不要告訴我的?"
"當然爺兒啊!"小梅理所當然的說,這府裡除了貝勒爺外還有誰有這個權力限制她要不要告訴小姐。
聽到又是鑒鋒想要瞞著她,銀舞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不過她還是想先搞清楚他到底又想瞞她什麼事。
"那他要你不要說的事到底是什麼?"
小梅被她這引誘地一問,隨即口沒遮攔的說出來。"還不就是貝勒爺受了重傷,在昏過去之前曾經交代任何人都不能告訴你,小梅才不敢說。"
話才說完,她就害怕的捂著自己的嘴,該死的,自己竟講了不該講的話。
慘了、慘了,這下真的摻了!要是貝勒爺醒來知道是她說的話,那她就真的別想在府裡待下去了。
聞言銀舞哪理還顧得了小梅的心情,她的腦袋早在聽到鑒鋒不但受了重傷還陷入昏迷之時,就已經一個轟然巨響,什麼都聽不見也看不見了。
"他受了傷,人在哪裡?"她霍地扯住小梅的衣袖,著急的問。
腦海裡早忘了他對她曾有的傷害,或是他對她曾有的隱瞞,全心全意掛念的只是他的傷勢。
這個時候她才明白,原來自己誓死捍衛的心,早在他狂妄地掠奪和溫柔之中,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曾經有道的傷害、欺騙和隱瞞都不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到底怎麼樣
"我……我不知道!"小梅是真的不知道,因為剛剛她說的,也全是聽府裡其他奴婢說的。
"你不知道……"銀舞喃喃自語著,顧不得自己的虛弱·
跌跌撞撞地下床,腦海裡就只想見他一面,知道他是否安然無恙。
當她人才到了門口,迎面而來的便是剛自京中被召回的王羽,一見故人,她連忙又向他探問:"貝勒爺現在怎麼樣了?他人在哪裡?我要見他,你快帶我去。"
剛自京中回來沒幾天的王羽暗歎了一聲,明明就是一對有情人,為何要這麼彼此折磨?
將軍昏迷之時口口聲聲呼喊的就是 '銀舞'這個名字,但是醒來之後卻又讓他來送走她。
而銀舞姑娘則是在口口聲聲的'恨'之後,隱藏了這麼深厚的愛意。
若不是愛,在聽到貝勒爺受傷的消息之後,她怎會這樣的驚惶失措:若不是愛,她又怎會放下自尊,只求見他一面,知道他是否安好?
面對淚漣漣的銀舞,王羽真的狠不下心去執行鑒鋒的命令,就如當初不忍心看到她死在雪地上一樣。
她的勇氣一向是他所敬佩的,他也相信這世上能得到將軍的真心的只有她,所以他才會寧願冒著惹怒將軍的危險,三番兩次的幫她、為她說話。
‥他還挺得過去。"猶豫不決的王羽輕描淡寫地說,試圖掃去她的慌亂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