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炯目被憤怒染得發紅,怒視著憐憐的眸光就像盯著殺父仇人一樣的憎惡。「究竟是你殘忍,還是我殘忍?是你先來招惹我的,但我卻沒有想到你那清純的外表下,藏著的也不是真心,這對你來說不過是場遊戲罷了!」
聽著心愛的人不斷殘忍的指控她,憐憐不解他為什麼可以這樣容易否決她的愛,他們是相愛的不是嗎?就算她拒絕他的求婚,他也不必這樣殘忍的說她吧?
恍然間,大哥的話在此刻竄進腦海之中,她這才對他的怒氣恍然大悟了起來,想必他定是將過往和現在重疊了。
「日,你冷靜點好嗎?其實我不是不嫁給你,只是想要再緩一緩而已。」
有稜有角的臉上勾起一抹冷笑,火耀日倏地斂去怒容,用著不經意但卻殘忍的話語說:「不用緩一緩了,反正你夠下賤,壓根不在乎的爬上我的床,那我又何必這麼的想要和你結婚呢?」
聽著他用那麼殘忍的字眼說她,憐憐的臉倏地刷成一片白,心底有苦說不出的她像是逃避似的不住往後退,然後像不能再忍受任何一個傷人的字眼般的回身就跑。
淚水迷濛她的雙眼,她只是不顧一切的往前衝,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跑上車潮擁擠的大馬路。
耳際不斷迴盪著火耀日剛剛那殘忍至極的話語,讓她連耳邊不斷響起的喇叭聲都沒有聽到,更沒有聽到火耀日回復理智後,充滿驚慌的喊叫聲,憐憐只想趕快遠離這一切。
突然間「砰」的好大一聲,憐憐嬌小的身子被撞得半天高,然後又重重的落在地面。
四周的尖叫聲不斷,但唯一竄入她耳際的卻是火耀日那帶著驚慌的呼喊,聽到他的聲音,憐憐點染著血液的頰畔漾起滿足的笑容,然後不再抗拒的被席捲至黑暗的洪流中。
第八章
「你該死的到底是怎麼了?她不想結婚就算了,你有必要發那麼大的火嗎?」文連星看著方才把憐憐抱進急救室後便不發一語的火耀日,忍不住的數落道。
他們的爭執他多多少少有聽到一些,雖然可以理解日再次被拒絕的難堪,可是他卻不能接受他用那樣的言語指責憐憐。
憐憐對他的愛,他們這幾個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對於她沒有答應日的求婚,箇中的理由他們當然也都知道,所以自然心都偏向憐憐一些。
「喂,別說了,現在憐憐的情況都不曉得怎麼樣,幹嘛還說這些呢?」東方慕辰看著火耀日鐵青的臉上交雜著無比的憂心,忍不住的扯了扯文連星的手臂,要他少說一些,免得再度激怒火耀日,可惜文連星並不領情。
「為什麼不說?我就是要說,收下你的戒指卻立刻上別人的床的人又不是憐憐,你憑什麼遷怒?不是每個女人都是柳蓮香,你幹嘛……」
文連星數落的話都還沒有說完,一聲巨大的玻璃碎裂聲響已然發出,震住每個人的心神。
他們連忙四處察看聲響的來源,最後兩人的眼光有志一同的全部掃向火耀日身旁那堆碎裂的玻璃,還有淌著鮮血的拳頭。
「你……」文連星看到他火爆的舉動,真是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這樣有用嗎?傷害自己並不能讓憐憐沒事。」
可偏偏不管他說了多少,火耀日的目光依然沒有看向他,他的目光從頭到尾都盯著「火焰門」的急救室門口,彷彿這樣就可以穿透那扇門,看進裡頭似的。
「好了,你就少說兩句吧!日他現在心裡也不好受啊!」東方慕辰向來淡漠的神『情未變,勸著情緒十分激動的文連星。
「簡直不可理喻!」見火耀日理都不肯理他,甚至連眼光都沒有瞄向他,文連星也懶得再浪費力氣,索性不再開口。
突然間急救室的門打開來,霍焰月向來悠閒的表情被嚴肅所取代,他默然的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卻未出聲的火耀日。
他猶豫了一會兒,才轉頭對文連星交代,「趕快去把濤洛找來,要快!」
「找他來幹什麼?難道是憐憐她不行啦?」再也顧不得要繼續隱瞞火耀日,文連星著急的追問。
總覺得憐憐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其實他也應該負些責任,所以文連星自己也很擔心。
「憐憐失血過多,可能有生命危險。」
此話一出,坐在一旁的火耀日魁梧的身軀震動了下,但心頭的另一抹疑惑卻教他按兵不動的繼續坐著。
「要輸血嗎?那何必找濤格來?我們這些人的血型難道都不可以嗎?」文連星一邊說著,一邊毫不猶豫的捲起衣袖,他願意貢獻自己的鮮血,畢竟今天這事他也要負一半的責任。
「憐憐的血型是RH陰性,這樣的血連血庫都欠,你有嗎?」急著繼續進去救人,瞿焰月沒那麼多的耐心解釋,話一說完,便又轉身進人急救室。
「RH陰性?!」文連星一愣,回過神後一刻也不敢耽擱的就拿起電話,正準備撥號時,電話卻被人一把抽走。
「你搞什麼?把電話還我!」文連星回身瞪視火耀日,伸手欲拿回電話,都什麼時候了,救人如救火他不懂嗎?
「憐憐和他是什麼關係?」火耀日沉著聲問道,一雙被怒氣充盈的黑眸看起來份外嚇人。
就連文連星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忍不住因為他那股形之於外的氣勢而倒抽口氣,但他卻仍是選擇沉默,只是向東方慕辰使了個眼色,要他打電話通知秦濤洛。
「她到底該死的是誰?」得不到答案的火耀日幾近失控的一把揪住文連星的衣領,再次憤怒的質問。
「憐憐是濤洛的妹妹,你難道真的沒有一點兒印象嗎?」回答他的是打完電話的東方慕辰,反正事已至此,真相遲早也得揭開。「而這也是為什麼憐憐剛剛不敢貿然跟你結婚的原因。」
得到自己所想要的答案,火耀日一把放開揪住文連星的手,然後轉過身就要離去。
「喂,你要去哪裡?難道你不顧憐憐的死活了嗎?」剛得到呼吸空氣的自由,還來不及順過氣的文連星,眼見火耀日要離開,連忙追著問。「現在是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難道忍心讓她一個人孤軍奮戰嗎?」
「如果是你,你會去關心一個仇人的妹妹是死是活嗎?」連頭都沒回的,火耀日只是冷冷的說。
「什麼仇人?!你不是說你愛她,想要同她、小火焰一起組成一個家庭嗎?」
「那是在我還不知道她的身份的時候。」火耀日冷淡的說,彷彿此刻躺在急救室裡和死神搏鬥的人真的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能期望我去愛一個讓我恨了八、九年的男人的妹妹。」
「我拜託你好不好,什麼仇人不仇人、恨不恨的,濤洛他壓根就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是你自己為了你那該死的自尊執意要誤會他!」
他們大家都清楚的知道柳蓮香是什麼樣的女人,一個勢利又虛榮的人,就只有日這個呆子會被她蒙蔽得這麼徹底。
「夠了。」舊事毋需再重提,這個話題是他心中的禁忌,火耀日一反常態的火爆,只是冷然的掃了兩人一眼,便踏著重重的步伐轉身離去,「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秦濤洛,所以更不可能會接受他的妹妹。」
當憤怒已不足以表達他的情緒時,冰冷是唯一的選擇,只有從那重重的腳步聲中可以知道他心中的憤慨。
文連星和東方幕辰也只有無奈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
收拾好該收拾的東西,憐憐一個人坐在這間堪稱豪華的病房,略顯蒼白的臉上平靜的沒有一絲絲情緒。
「憐憐,出院手續我已經辦好了,我們可以走了。」不捨的看著憐憐臉上的淡然,秦濤洛的臉上滿是愧疚。
憐憐受的傷並不輕,差點兒要了她的小命,好不容易經過這兩個月的細心療養,終於撿回一條命。
可是月的醫術能醫的只是身體上的傷,至於憐憐的心傷究竟有多深、多重,卻沒有人曉得,也沒有人能醫治。
在憐憐剛睜開眼看到他後,彷彿對於日離去的事已經心知肚明,所以她從來沒有問過日的事情,更不懷疑日的沒有出現。
憐憐對日的感情有多深,他是心知肚明,所以這樣的憐憐也更教人心疼和擔心。
「哥,我想拜託你兩件事,可以嗎?」聽到秦濤洛的呼喚,憐憐並沒有起身,只是抬頭對走近她的哥哥說道。
「不要說是兩件,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為你做到。」秦濤洛的臉上有著寵溺及愧疚。
這段時間他常常在想,如果不是他的話,或許憐憐的感情路不會走得這般坎坷,她絕對可以和自己心愛的男人結婚,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所以是他欠她,不要說是兩件事,只要是憐憐所希冀的,就算是要他傾家蕩產,他也會為她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