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昕舜裝出一副驚駭的模樣,甚至自動的轉化對晴兒的稱呼,同時滿意的瞧著年昕堯被他撩撥得更形鐵青的臉色,雖然玩得這麼高興,但他仍沒忘了早早看好逃生的路線,只得他的一條小命被自己給玩掉了。
「年昕舜!」年昕堯驀地一陣怒吼,他的眼神除了冷然之外,已經摻雜著滔大的怒火,正待將惹怒他的人給燒得片甲不留。
「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年昕堯的聲音甚至沒有揚高,但卻已經可以充份讓人瞭解他的憤怒,晴兒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兄弟兩唇槍舌戰的,看得是目瞪口呆。
雖然他們表面上恍若水火不容,感情好像也不還很好,可是晴兒就是可以在他們這樣的你來我往之間,感受到一股真摯的兄弟之情。
一種很讓人覺得溫暖,而她卻自小就不曾擁有過的東西——兄弟手足之情。
「大哥,此話差矣,我怎麼會活得不耐煩呢?我只是必須盡做兄弟的職責,讓你免於做個負心漢。」
「呃……」晴兒再次試圖開口,可是年昕堯壓根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就像是完全忘了她這個人的存在一般,將她徹底的忽視。
「看來你的日子顯然過得太鬧,怎麼,管帳的事還不夠你忙,想順便再做些什麼,好分擔你大哥我的職責嗎?」怒氣由熾熱轉為冷凝,但卻更人覺得恐怖。
「嘿嘿嘿!」好像玩得太過火了些,大哥似乎真的生氣了,竟然想要派他這個翩翩貴公子去守著那山頂,未免太過大材小用了吧!
雖然山頂那兒終年熾熱的地熱之源是怕火的年族人,賴以為生的少數資源之一,可是也不至於要他去守吧!
想他一個堂堂的攢錢諸葛,既幽默又風趣,還生得儀表堂堂,怎能讓他去做這種勞力的工作呢?
看來該是他撤退的時候了,再玩下去難保大哥不會真的叫他去守地熱,他這個人一向能屈能伸,只要留得青山在,要玩還怕沒有機會嗎?
這樣的念頭一定,年昕舜拋給一直站在一旁的晴兒一個歉然的目光,要她自行努力。
之後他不慌不忙的對著頭頂幾乎冒煙的年昕堯說道:「大哥,我突然想起我有些帳還沒有算,你自己和晴兒大嫂慢慢談,我先走了。」
話一說完,年昕舜立時腳底抹油似的,一溜煙的時間已經見不著他的人影。
被單獨留下的晴兒見年昕舜一走,心中雖然有些驚畏,可她仍沒有忘了自己肩負的責任。
「呃……」再一次試圖開口,可卻訝然的看著年昕堯逕自走回書案之後,低下頭便開始看起類似公文的東西,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存在。
晴兒雖然性格溫婉,但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此刻被人徹底忽視的憤怒霎時凌駕在害怕之上。
「你可不可以認真的昕我說句話?」晴兒用著這輩於她所使用過的最大音量,甚至可以說是用吼的道出話來。
但「吼」是她自己以為的,其實她的音量在年昕堯的耳中昕起來,甚至比貓咪的嗚叫還要小聲,但不可否認的,她的確已經成功的引起他的注意。
隨性的扔開手中那份已經閱畢的案犢,在晴兒的努力之下,年昕堯終於願意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咦!你還沒有走嗎?」像是這時候才發現晴兒依然留在這兒,這個發現讓年昕堯不由得再次停下手邊的工作,看著晴兒,「這件婚禮完全是你們自己一相情願,我沒有配合的必要。」
年昕堯冷漠的說完,甚至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掃上晴兒雪白的容顏,又再次探手從他面前的案牘拿下另一份公文,準備讀起來。
晴兒氣煞的看著他的冷漠,耳畔突地繚繞起的是二娘在她出嫁時,俯在她耳際叮囑的話語——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可千萬不能逃,要好好的侍奉年,讓他乖乖的待在山上,一旦他下來擾民,只怕你那年邁的爹想逃也逃不了…」
「我不走!」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的晴兒堅定的說:「我是你的妻子,有道是嫁夫隨夫,嫁『獸』隨『獸』,雖然你是年獸,可是我既然已經嫁給你了,就沒有道理不待在你的身邊。」
更重要的事,只要待在他的身邊,若是有朝一日他想要下山擾民,她可以就近阻止,兔得他傷害她的爹親。
沒有察覺晴兒流轉的心思,年昕堯只是冷眼地掃了掃她腳底踩的三寸金蓮,眼角不屑的目光加深。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勇氣的確叫他有些佩服,畢竟別說是她這樣嬌嬌弱弱的漢族女人,就是年族裡的女人,一旦對上他的怒氣,也不能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甚至反駁他的命令,她還是第一個——
可就算是這樣,他依然不認為她有資格可以留在天山,他沒有那麼多的心力可以去呵護一個這般嬌弱的女人。
「你以為憑你這雙三寸金蓮,可以在天山上生存嗎?我們可沒有多餘的人可以照顧你。」
「我不怕,只要你讓我留在這裡,做你的妻子,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年昕堯的話讓晴兒恍若看到希望的光芒,她忙不迭的保證。
「我不承認你是我的妻子,留下何用?」年昕堯還是沒有鬆口,因為不管他怎麼瞧,他的胸臆之間就是漾著一抹預感,她絕對絕對會是一個大麻煩。
至於她會惹山什麼樣的麻煩,他倒是想都沒有想過就是了,因為她對他來說一點兒都不重要,所以他沒有那麼多心思可以放在她的身上。
「只要我承認你是我的夫婿就行了。」拋卻初時的害怕,晴兒說起話來不再囁嚅,反而理直又氣壯。
「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你這麼想留在這裡?」聽著晴兒的話,年昕堯冷淡的眸中,隱隱的浮現一抹興味的光芒,這個小女人的確是與眾不同呵!
他敢肯定她之所以想要留下來,絕對不會是因為他這個年獸,他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這個這般纖細的女人不顧一切的想要留在山上。
「因為你是我的夫婿。」還是這一百零一個理由,單純的晴兒就是想要說謊,也找不出一個像樣的理由。
眼見年昕關的不置可否,晴兒只好再次鼓足勇氣,用已略帶威脅的語調說:「我一定要留在山上,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更何況方才年二公子已經答應,不管你同不同意,他都會讓我留在這裡。」
「哼!」年昕堯冷笑一聲,這小妮子顯然沒有搞清楚這兒是誰在作主,在年族裡是他這個旅長說了算,只要他不允,就是誰說好都沒有用。
「相公難道真的不願意讓我留下嗎?我一定會努力的。」看著他臉上的冷笑,晴兒的心霎時跌到谷底,但她仍努力的保證著。
但回答她的只有年昕堯的轉身離去,晴兒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裡頭卻是一頭霧水,直到年昕舜滿臉愉悅的表情跳了回來,晴兒這才知道原來這是他同意她留下來的意思。
因為他並沒有開口讓人將她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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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兒留在年族裡的第一個夜裡,儘管她已經很努力的作好心理準備,可是隨著黑夜的降臨,晴兒的心開始變得不安起來。
就著一室的黑,望著窗外的陰風颯颯宛若鬼魅,她的腦海開始不受控制的浮現著「年獸吃人」的畫面和景象。
這樣的血腥景象也讓她不由自主地臆測著這些幻化成人的年獸們,是不是會在夜黑風高的晚上回復成野獸的模樣。
跟著這樣的想法而來的,是打自她骨子裡泛出的抖意,她的牙關甚至還因為這樣的抖意,開始「咯咯咯」的打起架來。
像是再也受不了一室黑暗,晴兒火速的跳下床,下意識地想要像在山下時一樣的燃起燭火,照亮這一室的黑暗。
可偏偏人到了桌旁,這才想到年獸怕火,所以族裡壓根不會有燭火這樣的東西。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晴兒強撐著一身快要被抖散了的柔弱身軀,勉強的放棄燃亮燭火的渴望,正摸著黑要回到床上躲著的時候,窗外忽地閃現出一抹光芒。
看著這抹光芒,晴兒的心跳得更快了。
年獸要來吃她了嗎?她的心頭方才掠這樣的想法,就忍不住驚恐的尖叫起來,忽地,她的房門被一腳端開,晴兒更被嚇得火速的躲進被窩中,以這這樣便可以躲過被吃的命運。
「該死的女人,三更半夜不睡覺,在鬼叫什麼?」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得以安歇的年昕堯,正想回房上床休息一會,沒想到他人還沒有進門,便聽到這女人雞貓子般的鬼叫,讓他氣怒不已。
就知道這個女人絕對是個大麻煩,就知道自己不該一時心軟留她下來;就知道……年昕堯皺著眉頭在心裡數落著一連串的就知道。
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萬般無奈是想不到啊!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息自己的怒氣,可是當他看到隔著棉被縮成一團,還抖個不停的晴兒,一把無名火又硬生生的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