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時間彷彿在門敞開的那一刻變得靜止,而停在箱子旁的人也跟著僵立在一旁。
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快就回來,她還以為自己還有許多的時間可以儲存回憶的,但這樣的奢望卻被他的歸來給破滅了。
「為什麼?」席幕城怒視著提著行李的她,不敢相信他高高興興的提早下班回來,見到的卻是她提著行李想要離去的模樣。
「我們並不適合。」給了他一個迴盪在心中已久的答案,即使心在滴血,但她仍以平靜的姿態面對他的質問。
「你愛我,不是嗎?我們要結婚的,不是嗎?」席幕城不敢相信的質問著,他們結婚的日子將近,她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選擇逃避。「我不知道擁有這麼多的我們,還有什麼不適合的。」
早就說好了要共同為了他們的將來奮鬥的,為什麼她卻想要逃跑?一種被背叛的難堪在他的心底迴旋著,勾引出了他更多的怒氣。
「讓我走吧!」新荷努力的在心底告訴自己要堅強,為了他、為了自己父母的安危,她不能這麼自私的守著這份不被祝福的愛。
她怕呵!怕他們這樣不顧一切的相愛,會為週遭的人招來不幸。
想起今天下午秦烙梅那狠戾的威脅,新荷柔弱的身子忍不住的起了個寒顫。
「你說啊!」催促著一個答案,席幕城昔日的溫柔全讓怒氣給掩蓋了。
「你應該找一個更適合你的女人,門當戶對這樣的說法,不是沒有道理的。」
聽到新荷的話,席幕城的腦中立時浮現出他母親那勢利的模樣,他便地一個箭步搶上前去,攫住她細瘦的手臂,用力的搖晃著,想要搖出她一絲的愛意。
「是不是我母親來找你了,她對你說了什麼?」席幕城怨聲質問著,意氣飛揚的他不能接受新荷這樣輕易的背叛。「就為了她的幾句話,你就決定要離開我。」
「不是的,不是夫人來找我,是我自己決定要離開的。」新荷不願席幕城遷怒,連忙否認著他的說法。
可年輕氣盛的席幕城卻已一徑的認定了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誤,除了他的母親,還會有誰能改變新荷的決定。
「我要你留下來,我們要結婚。」儘管氣怒,但愛她的心並沒有改變,席幕城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要求道。
多麼想要點頭同意呵!可是她不能這麼自私,不管拒絕他是多麼的艱難,新荷依然開口,「不……我不行……我希望你能找一個更好、更適合你的女人,求求你忘了我好嗎?」
其實她本來真的相信他們可以很幸福,因為他們很相愛。
可是秦烙梅的威脅卻讓她驚覺,除了他們自己之外,這是一場不被祝福的愛戀,她有什麼資格自私的躲在幕城的羽翼之下,卻讓他一個人承受外頭的風雨。
幕城為了她,不但被趕出家門,從小公子哥兒做慣了的他,甚至還被迫去工地做苦工。
她不怕苦,可是她卻怕他受苦。
如果她的離開,會讓彼此的生活重新回到該有的軌跡,讓她週遭的人不會因為她而遭受危險,那麼即使她會為了這個決定痛苦一輩子,她亦不悔。
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眸中已是亦無風雨亦無情的冷然。
「我要走了!」新荷堅定的說道,在這離開的時刻,卻也仍不忘留下自己的祝福。「我希望你也能得到幸福。」
「你……「毗目欲裂,席幕城眼睜睜的看著新荷的手置上了行李箱的手把,眼看著她提起行李往外走去。
幾個箭步搶上前去,用力的合上她打開的門。「別走好嗎?留下來和我一起努力。」
「我曾經受過你的,只是經過了這段日子以後,我發現這樣懸殊的愛情不會長久。」
她的話等於拒絕,席幕城知道!他也是一個驕傲的男人,低聲下氣求她已是破天荒,而她的拒絕不啻是將他的尊嚴往地上擲去。
放開了自己推著門的手,席幕城面無表情的說道:「只要你今天出了這個門,我會恨你一輩子的,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不答話,新荷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一步邁過一步的離開了她。
「我恨你!」咬著牙吐出了這三個字,席幕城的話讓新荷的身形踉蹌了一下,但卻依然沒有阻止她的步伐,她終於堅強的步出了他的視線之外。
不由自主的丟下行李,新荷雙手環胸,想要阻擋他的恨對她帶來的寒冷,只可惜不論她怎麼做,席幕城那含恨的眼神卻始終在她的心底迴旋……又迴旋……
這一年,她十八歲,而席慕城二十二歲,因為這場傾盡所有的愛情,年輕飛揚的心自他們的身上遠揚……
第一章
刺鼻的消毒水味刺激著新荷的中樞神經,讓她幽幽的自黑暗中掙扎了出來。
甫張開了眼,但卻仍忍不住在強光之下又合了起來,可這微小的動作卻沒逃過陸續趕過來的好友的目光。
「醒了,醒了!」向來孩子心性的甯甯見她已然轉醒,頓時忘了這兒該是安靜的病院,忍不住雀躍的在自己老公懷中蹦蹦跳跳的。「新荷姐醒了。」
要不是龍峻濤早就已經習慣了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這會兒只怕甯甯就得要屁股開花了。
「甯甯,安靜些!」輕柔的嗓音完全不似以往的嚴峻,對於甯甯的孩子氣,龍峻濤只有無限的寵溺。
他抱歉的朝周圍的人笑了笑,然後低聲的勸誡著自己的老婆。「這兒是醫院,別這麼大小聲的。」
「人家是太高興了嘛!新荷姐昏睡了這麼久,終於醒了啊!」狀似無辜的皺了皺小巧的鼻頭,卻惹來冷水月和章若亞的白眼。
顯然這兩個女人對於龍峻濤那種疼老婆的行徑,頗不以為然,她們完全忘了站在自己身後的老公對她們的寵溺其實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哪裡醒了,難不成你連人是睡是醒都會看花眼了?」雖然內心極為擔憂,可偏偏若亞就是見不得甯甯的傻勁,忍不住的出言相譏。
「新荷姐真的醒了嘛!」被人這麼的看不起,甯甯的嘴微微嘟起,也成功的再次引來龍峻濤疼寵的低哄。
「天啊!」真受不了他們夫妻倆那旁若無人的模樣,若亞忍不住的額手大歎,可她白皙的手掌都還沒有拍上自己光潔的額際,卻已經被刑奕磷的大手給半空攔截了下來。
二話不說的輕吻了一記,刑奕磷那毫不避諱的模樣,讓一向瀟灑自若的若亞也忍不住的紅了雙頰。
「拜託,這裡可是醫院,你不要這麼旁若無人好嗎?」雖然內心竄過一抹甜,但若亞仍忍不住的抱怨起刑奕磷的熱情。
雖然若亞的抱怨已經盡量壓低了聲音,可偏生還是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裡,惹來幾對男女的相視一笑。然後男士們隨即頗有默契的各自在親親老婆的頰上烙下了一個象徵疼愛的親吻。
「真好,你們都很幸福。」突然間,一個輕柔的嗓音帶著羨慕自這三對男女的身後響起,然後眾人一同的往病床的方向望去。
三個女人的眼裡流露著濃濃的憂心,而三個男人則愛屋及烏的同樣流露出關心的表情。
新荷看著他們那些溢於言表的關心,心頓時一暖,滿心的孤寂在轉瞬之間消去不少。
「新荷姐,你終於醒了!」三步並做兩步的衝上前去,緊緊的握住新荷的手,兩天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甯甯終於漾開了陽光般的笑容。
新荷姐一向疼她若妹,自從昨夜聽到她昏倒的消息後,她便不曾安下心過,現下好不容易心中大石落地,在轉瞬間甯甯再次成為照亮眾人的小太陽。
「我沒事!」蒼白的臉上掛起淺淺的笑容,新荷啞著嗓子問出心底最深的牽掛。「瀚瀚他還好嗎?」
昨夜她這樣無預警的昏倒,想必嚇壞了她的寶貝兒子,想起他那泫然欲泣的小臉,新荷的心微微的疼了起來。
見方才醒來的新荷,還是一如以往的絲毫不關心自己。總是先想到別人的態度,水月忍不住的生著氣。
「還說沒事,你都昏了兩天了,你知不知道你不但嚇壞了瀚瀚,也差點嚇壞了我們。」
想起那天晚上突然接到瀚瀚帶著哭聲和驚恐的電話,水月的心不由得又揪了起來。
很難想像,如果說那天新荷昏倒時,瀚瀚已經睡了,那麼大家的心中會有怎樣的遺憾。大家都是相處這麼多年的好朋友,就算說是親如姐妹也不為過,看到新荷累得病了,她們其他三人也不免擔心。
「他人呢?」一聽到自己的擔憂成真,新荷連忙掙扎著想要坐起,語調慌張的恨不得此刻就飛到寶貝兒子的身邊安慰他。
「瀚瀚在我家,由奶媽陪著呢!」早已育有一子的甯甯見新荷這樣著急,連忙出聲安撫著她。「他現在很好,你先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