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許裳扉又快快樂樂的出現在他面前,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但他總覺得她在強顏歡笑,問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許裳扉每天都像著了魔一樣,騎車載著他到處去遊玩,每次做愛,就像是最後一次一樣緊緊抱住他不肯放手。
他越來越不安,越來越覺得她有事瞞他。
過了幾天,她接到一通Call機的訊息後,沒再看他一眼,從此徹底失蹤,消失在他的生命裡。
第七章
隔天,電視及報紙全以巨幅的版面報導——
前台北市議員許加德的官邸,昨夜遭歹徒闖入,獨生女許裳扉慘遭殺害,兇手縱火毀屍,意圖湮滅證據,許家祝融,鄰宅遭波及,目前警方沒有透露任何消息,盼目擊者提供可靠線索……
方臣功盯著電視,一時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因為這不可能是真的!小扉的功夫卓越非凡,目前還沒碰上任何敵手,一個小小的歹徒怎麼可能殺得了她!
可是想起她前幾天的表現,和她奇怪的話,是不是暗示著她已經知道有這一天?是不是暗示著她的死前告別?
那麼……這一切都是真的?!
方臣功感覺彷彿青天霹靂般,腦袋和耳朵只是嗡嗡作響。
他跑到現場去問,他跑到警察局去問,但沒人理會一個好奇的男孩,這時他才知道,真正的傷心是沒有眼淚的,因為他不能相信、不願相信小扉就這麼丟下他。
他打了小扉塞給他的行動電話,卻始終收不到訊號。
。在房裡等了一天一夜,她仍沒有給他任何消息,方臣功漸漸覺得整個人的神魂都隨她去了。
電視仍開著,吵雜的聲音似乎無法影響到他。
房裡已經和原來不同了,有了她買的一些小玩意兒;有了她堅持要的電風扇;有了她認為必備的電視機……只是,這些東西的主人去哪裡了?誰能告訴他?
小扉,你真的死了嗎?你寂寞嗎?需要人陪嗎?
他抱著她最喜歡的咖啡貓布偶,睜著空洞的大眼,陷人自我封閉的狀態。
當他再次清醒時,是躺在家中的床上。
原來父母親聽聞惡耗,馬上動身北上找他,因為他們知道這次對他的打擊比上次更大,他會需要家人的陪伴,想不到到了他的租屋處,只見他僵硬的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叫也沒反應,所以只得將他送往醫院。
醫生說這種自我封閉的病症是無藥石可醫的,只能等病人的內心自動修復,慢慢就會清醒過來。
清醒後的方臣功,終於流下最後的眼淚,突然有一話好想對小扉說——
會的,我也會為你守貞,你是我最愛的妻。
五年後
美國紐約,高犯罪率的大城市,融合多種文化的大蘋果。
一間豪華的公寓裡,雖然已是午夜時分,但仍是燈火通明。
燈火通明不稀奇,奇怪的是,公寓的主人已然就寢。
裝潢簡單中性的臥室裡,女主人合衣躺在加大尺寸的席夢思床上,她火一般的紅髮披散在羽毛枕上,美麗的長睫毛不安的顫動著,豐潤的雙唇不時傳出驚恐的粗喘。
摹地,她翻身躍起,全身散發著一股隨時準備戰鬥的氣勢。
屋內的空調似乎無形中升高了,而且散發著一股異香。
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是不正常的,她的嗅覺也這麼告訴她。
有人在屋裡!
而且是個熟人!
這人平常慣用一種含麝香的香水,因為很濃,即使清洗過仍會留下餘味。一般人聞不出來,但這對受過長期訓練的她來說,要聞到並不難。
整幢公寓都是屬於殺手組織的,採用的是獨立設備的中央空調,公寓的每個房間若有什麼動靜,立刻會傳給其他房間知道,況且,她床頭還有個氣味辨別系統,比她的鼻子更加靈敏,此刻LCD面版上正顯示著麝香、動物性荷爾蒙、檀香等字樣。
她奸險的一笑,俐落的下床,躲到門的後面貼著牆,等待獵物上門。
房間有兩個門,中間設有走道,意外的,獵物竟從另一個門進來。
獵物看見床上沒人,知道事跡敗露,立刻想轉身逃走,可惜她的手腳比他快,不離身的武器隨之打出,纏在獵物的一隻小腿上,她手一抽,獵物的身體便痛苦的渾身發顫。
原來她在武器上還裝了電流裝置,電流是利用空氣中的靜電匯聚而成,只有瞬間電壓,不聽話的獵物要是想迷路,准電得他哇哇叫。
「這是你第幾次失敗了?亞軍。」她幸災樂禍的問。
「你有種就殺了我!」身著黑色夜行衣的亞軍如是說。
「我就是沒種,誰叫我是女人呢?」她不在意的笑道。
「該死的女人!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你!」亞軍咬著牙根,既威脅又恐嚇。
她再次用電流打擊他,看見他痛苦得差點沒撒尿,她開心的哈哈大笑。
接著鋼繩像有生命般的舞動,將獵物纏得像粽子一樣。
她打開窗戶,用力一甩,獵物便成拋物線往窗外飛去。
希望他沒事,這裡可是十一樓呢!
她冷冷的關上窗戶,慢慢地躺回床上,試著放鬆自己,調均呼吸。
蛻變後的許裳扉,現名沙賓娜·史懷特。
她目前在知名的第五大道上班,表面上是個美麗的櫥窗模特兒,實際上,卻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赤狼。
五年前的那一場災變,讓她從此浪跡天涯,有家歸不得,讓她痛失所愛……
五年了,是可以尋回他的時候了嗎?
那時,她和方臣功約完會後,循原路爬窗戶回房,想不到有個殺手正等著她。殺手蒙面,看體態及眼睛應該是個洋人,他找到目標就持小刀砍來,職業殺手仗的可不是三腳貓的功夫,兩人爭鬥後,她費了番工夫才制伏他。
她不想置殺手於死地,但總要問出幕後主使者是誰,想不到殺手一句話都不吭,許裳扉只好報警處理。
奇怪的是,殺手怎麼會知道她的房間?應該沒人恨她恨到要殺死她吧!
第二天,又來了一對不同的殺手,同樣是蒙面的洋人,拿著槍,槍枝雖然厲害,但也得有機會出手,她沒給殺手機會,一腳踢昏一個,再次報警處理,因為她知道他們像前一個殺手一樣,不會說出真相的。
第三天平安無事,因為她根本沒回家。
第四天,來了個不一樣的人物,他沉穩的氣質和前三位大不相同,是個頂尖高手,他也不像他們那樣蒙面,露出一臉小頭銳面,狡獪得像條毒蛇,且調很怪的中年人,說話時總是帶著奇怪的笑聲,是個黃種人。
他沒有出手,只是告訴她誰是買兇殺人的主謀,還問她有沒有興趣加人殺手組織。
許裳扉聽了他的解答後,再也聽不下其他的話了,只是備受打擊的坐回自己的床上,什麼也無法想。
高手給她時間考慮,並留下聯絡方式,然後悄悄的離開。
她呆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振作,出門找方臣功。
爾後她刻意裝出快樂的樣子,每天和方臣功尋歡作樂,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一個星期之後,她冷漠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等著考察歸國的許議員夫婦。
「你們真的是我的親生父母嗎?」許裳扉絕望的斜睨著自己的父母親。
「裳扉,你這是什麼話?我們當然是你的親生父母。」許父毫無愧疚的表現出屬於父親的威信,雙眼卻不安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好像在問——她怎麼還沒死?
「我的親生父母怎麼會買兇殺我?我的親生父母怎麼會為了區區一億幾千萬的保險金要殺我?」她咬著牙,拚命不讓眼淚流出來。
「裳扉!你真是太荒謬了!我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虎毒不食子啊!」許母面不改色的叫囂。
「你敢否認偷偷為我保了一億多的保險?你敢否認自己玩股票,玩到連房子都抵押了?你敢否認向地下錢莊借錢、向銀行超貸?你敢否認爸爸沒有選上議員,債主逼著還債?你敢否認你們兩個打算領到保險金就流亡海外,丟下這筆爛攤子繼續過你們優渥的生活?」這些都是那個怪叔叔告訴她的。她停下來,喘了口氣,才又痛心的道:「你敢否認趁出國考察這個禮拜沒找殺手來殺我?」
「胡說八道!負債的事你是哪裡聽來的?我根本沒有負債!」許父說得正氣凜然,彷彿在念著他的演講稿。
「我打電話去保險公司問過了,銀行也沒否認,你們還有什麼話說?」其實許裳扉什麼也沒做,這些唬人的招式大概是來自遺傳吧!
「好!就算我們負債,又投保了上億元的保險,那也是因為怕債主找上你,萬一你有個意外,我們兩老獲得一點金錢上的補償,這也是無可厚非!」許父臉不紅氣不喘的辯稱。
「好個政客!」她一臉輕蔑,哼了一聲,說完便轉身出門。
在離開家門前,她停了下來,又語重心長的說了句,「媽,你自己小心點,誰知道哪一天輪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