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知以這種高速度前進是需要全神貫注的,想不到一個普通的飛車騎士竟有辦法輕易的追上他,並與他高聲攀談。
渡邊來自日本躍馬集團,是個已退休的賽車手,年初開始被派任於台灣機車市場的開發,今晚一時興起,便騎著公司未發表的新車上路。
想不到半路遇上一名讓人血脈憤張的辣妹,於是尾隨在她身後,讓眼睛吃吃冰淇淋。但想不到原來辣妹是個高手,他使出了看家本領才能與之並駕齊驅;最想不到的是台灣高手輩出,沒多久又飆出另一名更頂尖的飛仔,輕易的追上他磨練多年的實力與技巧,毀了他大日本國的崇高自尊心。
眼看前方是寬廣的直行路,騎士立刻向劉慶提議,「鷹眼劉慶,可以借一步說話嗎?」他掀開面罩,大聲的向劉慶叫道。
「不行耶,我的女人很小氣,男人女人約我都得經過她的同意。」劉慶指指毒玫瑰說。
渡邊不得已,只有轉頭又問了毒玫瑰一次,「小妞,請你停一下好嗎?我要和你男朋友談點事。」
台灣男人怎麼那麼奇怪?什麼事都要女人來參一腳,還說什麼「聽某嘴,大富貴」,說穿了就是懼內嘛!一點男人的威信都沒有。
「我不是他的女人,還有,再叫我一次小妞,我就讓你再也無法騎車!」毒玫瑰冷眼看著前方,仍是甩都不見兩個臭男人,但隨即慢下速度,停靠在路邊等著她的姊妹跟上來。
渡邊回過頭來,以一副值得玩味的神情道:「原來還沒把上啊!要不要試試我的方法呀!」兩人也跟著毒玫瑰在路邊停下。
這一區腹地廣,又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相當多騎上把這裡當做集散地。
鷹眼在道上本來就享有盛名,如今轉行當飛仔,儼然成為他們的老大;當他靠邊停下,立刻有一群小弟擁上前噓寒問暖,遞煙送飲料。
鷹眼靠著車身,抽了口煙,這才道:「說說你方法吧!歐吉桑。」
渡邊脫帽的動作卡了下,但仍順利的脫了下來。
他疑惑的問:「你看得出我是歐吉桑?」
畢竟他戴著安全帽,身材也沒有走樣,而飆車可以說是年輕人的專利,不是嗎?
「嘿!請你看著我的眼睛。」劉慶指著自己銳利的雙膜,「我叫鷹眼,天生視力比別人強,你的眼睛周圍都是蜘蛛網耶!歐吉桑!」
這時,劉慶看見幾公尺外的毒玫瑰動手揍了一名不自量力的小鬼一拳,出拳的速度快得叫人咋舌,換做是他,一定也躲不掉。
渡邊隨著他的目光回頭看了眼,這一看,差點讓他回不了神。
毒玫瑰真是朵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玫瑰,異常的美,異常的獨特。
「嘿嘿嘿!回神,歐吉桑,你還沒說你的方法。」劉慶彈彈手指,把渡邊的注意力喚了回來。
渡邊尷尬的一笑,「其實女人都崇拜英雄,如果你成為英雄,鐵定能贏得美人心。」
「英雄?要除強扶弱還是打擊犯罪?我自己就是黑社會出身的。別跟我說英雄救美那一套,你也看到我們這位美人可以把英雄打成狗熊了。剛才那一拳,連我都躲不過。」
那個臭小鬼如今被朋友拖到一旁,但仍痛得站不起來,可兒毒玫瑰是打對了地方。看她力道並不強,造成的效果卻那樣驚人,果真是詭異!
「不是這麼老套的情節。其實我是日本躍馬集團的代表,看到台灣飆車族有這麼傑出的表現,想來場地下活動。你知道台灣賽車是非法的,但重型機車的市場即將開放。公司的對手也在做市場測試,如果你騎我們公司的車出賽獲勝,那麼重型機車市場就是躍馬集團的了。到時候你得美人心,我得好業績,怎樣,是筆不錯的生意吧?」
「說的倒比唱的好聽。」劉慶一口煙吐在渡邊臉上,渡邊避也不避,非常有自信劉慶會接受的樣子。「飛車是玩命的遊戲,我為什麼要為了你的事業賣命?即使為了毒玫瑰也不行,我的命還有別的用途。」比如說讓思鴒幸福。
如果說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有一個目的,那他的目的一定是帶給思鴒幸福,這點劉慶從沒懷疑過。
他們已是生命共同體了,少了一方,都會失去生存的意義。
「這麼說太見外了!」渡邊不以為意的拍拍劉慶的肩膀,卻被劉慶銳利的眼神瞪得縮回手。他假咳兩聲,才道:「獎金一百萬,由冠軍獨得。我想,這些錢夠鼓舞你去募集選手了吧!」
「一百萬?」
一百萬對劉慶來說並不算多,這兩年來在工程弊案上澇的油水有好幾百億之譜,扣除一些成本、買通官員的費用,以及勝哥應得的,他的花紅也有幾千萬。
不過賺得多花得也凶,請兄弟及貪官吃飯嫖妓不是筆小數目,搞到最後,他還能剩下八位數字的存款已謂奇跡,這都得感謝思鴒的理財有方。
如今他全力追擊毒玫瑰,一毛錢的收人也沒有,思鴒上個月還頻問他薪水哪去了?他只好以借人來搪塞,這一百萬算不無小補吧!
聽渡邊對他期望的語氣,想必看出他有過人的潛質,好像他已是內定的冠軍得主一樣。
原來自己天生就是頭頭的命啊!難怪在勝哥那裡當小弟,怎麼都不習慣!
想到這裡,劉慶不由得又臭屁了起來。
他咧著嘴笑,不可一世的道:「好吧!我先問問兄弟的反應,兩天後給你答案。」
兩星期後,凌晨雨點,台灣舉行了首次地下非法賽車,聲勢空前壯大。
雖然天公不做美,天氣陰沉沉的,但是熱情的機車迷及飆車迷們仍將現場擠的水洩不通。
這種大場面,毒玫瑰竟然缺席,真是讓人詫異。
賽事進行到一半時,遠處隱隱傳來悶悶的雷聲。
劉慶心裡暗暗叫苦,這場雷雨來得真不是時候,不只比賽還在進行中,萬一思鴒被雷聲吵醒後到處找他怎麼辦?她會哭吧!真不忍心看到她傷心害怕模樣。
越想越擔心,不由得將油門催到底,許多不曾做過的危險動作都很自然去克服,沒多久,劉慶的車子已和後面的車子有了相當的差距。
在離終點不遠時,雨開始下,劉慶一舉衝過終點線,頓時一陣閃光燈此起彼落,但他沒有減速稍做停留,直奔回家。
獎金不是問題,到時再找渡邊領就對了,相信他不敢賴他的帳。可是思鴒要是受驚就糟了,她可能連續好幾天作惡夢、睡不安穩,再者,他又如何向她交代行蹤呢?
當劉慶趕回自己家中時,各房各廳早已是燈火全開,思鴒卻不見人影。
「思鴒!你在哪裡?」劉慶用力關上門,焦急的大喊。
廚房裡沒人,房間裡沒人,廁所裡沒人,客廳裡沒人,這丫頭到底躲到哪裡?
「思鴒!回答我!該死的!」劉慶心急的口不擇言,連咒聲都出籠了。
靜待一陣雷聲過後,他聽到他的房裡似乎有微弱的聲響,立刻衝回自己的房間。
劉慶找了會兒,終於在他的壁櫥中找到思鴒瑟縮的纖細身影。
思鴒全身顫抖僵硬,劉慶自責的想把自己的頭剁下來
贖罪。
他溫柔的抱起她,輕輕的按摩她的掌心、關節等處,耐
心的等她的手腳和腦子恢復機能。
「傻丫頭,你在裡面幹麼?裡面有寶啊?」劉慶心疼的
說。
「我怎麼知道?我只記得自己跑來找你,但是你不在,
接下來就沒印象了。」思鴒動動已恢復的手,連忙抱住劉
慶。
「你這樣下去怎麼行?這麼多年了還是沒進步,像個
長不大的小孩以的,真不知道我當兵時你是怎麼過的。」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過的。」她幽幽的道。
每次打雷之後,她總有幾天過得渾渾噩噩的,意識全
無。白天還好,陽光總會提醒她溫暖的所在,但要是碰到
晚上,連旁邊有沒有人她都搞不清楚。
這一切只因思鴒小時候受過創傷,雷聲會喚起她曾是
.個受虐兒的事實,所以她一直都很怕打雷。
「慶哥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在房裡睡覺?」思鴒找到他
安全的懷抱,漸漸有了質疑能力。
「我……去買宵夜。」問題來了,劉慶支支吾吾的回答。
「宵夜呢?」思鴒壓根兒不信他的推托之辭。她記得慶
哥今晚吃的可多了,凌晨三點多不睡覺跑去吃宵夜?鬼才
信他!
劉慶無耐的看著天花板,他早知道思鴒沒那麼好騙。
思鴒見他不答腔,微微推開劉慶,一臉不平的看著他。
「慶哥,你常常半夜出去是不是?為什麼瞞著我?難
怪我有一次睡得迷迷糊糊時聽到……啊!」
突來一陣雷聲打斷思鴒的話,她驚跳著重新抱緊劉
慶。
她可憐兮兮的道:「明天再問你,你給我想清楚借口!」
劉慶頓時鬆了口氣,上了床,習慣性的抱著她睡。
思鴒已經十六歲了,早到了該有男女授受不親認知的年齡,但不知道為什麼,劉慶一直沒強迫她戒掉這個習慣。他喜歡她依賴他,喜歡她不能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