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憤而對著門嘶吼:「北村悠,你給我記住!我一定會讓你身敗名裂。」
門的另一邊卻沒有任何的反應,直到警衛接獲通知立刻衝上前強硬地請洪雪雁離開,她最後在數十雙滿含譏諷的眼眸下難堪地迅速逃離。
哈漂漂看到受盡北村悠凌辱的洪雪雁是如何難堪地離開,他句句無情傷人的話語在她的心裡、腦裡盤踞,揮之不去。
天啊!原來他是一個可怕的惡魔。
她竟還天真妄想著要擁有這張長期飯票?!
「漂漂、漂漂……」
一道輕柔如棉絮的聲音在哈漂漂的耳邊輕喚,她迅速從震懾中拉回神,「啊,什麼事?」接著,她慌亂地看著辦公室,「她人呢?」
「被我趕出去了。」他的語氣中沒有一絲的歉疚,反而是一股理所當然。
「為什麼?」她又再一次怔愣。
「沒有為什麼,我一向就不喜歡自以為是的女人。」他泰然地說話,彷彿之前的爭吵與他扯不上一點關係似的。
哈漂漂質疑地看著他,「你不只是不喜歡自以為是的女人,而是唾棄所有的女人。」
北村悠冷冽地一笑,「是嗎?從見到你至今,我傷害過你嗎?」
「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哈漂漂毫不思索地說。
他突然沉寂,原本凜冽的雙眸不經意地顯現一抹溫柔,「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也許是因為你對我來說是一個無害的女孩。」
「無害?」哈漂漂錯愕地看著他,她不明白這兩個字的涵義。
「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全心全意侍奉一個男人的女孩,而那個男人就是上帝;既然你心已有所屬,對我來說自然是無害。」北村悠坦然說出原因。
哈漂漂頓時痛苦地閉上雙眼,心裡默念……天啊!
在他的心裡因認定她是上帝的女人,所以才毫無設防地讓她接近他,她不禁疑惑這是幸還是不幸。
哈漂漂猛然睜開雙眼,溫柔和善的目光帶著些許的悲憫,「你為什麼會如此憎恨女人?」
被說中他心中的痛處。北村悠瞬間臉色丕變,「我不需心理醫生,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
「北村先生……」哈漂漂沒想到會激怒了他。
他眼神如冰、神情陰鷙,猝然地轉身走向門邊,「做好自己的事,其餘的事就不要多問,這樣對你才會有好處。」說完,他便拉開門走出辦公室。
哈漂漂霎時愣住,也更明確地感覺到他心裡一股沉重無比的壓力,只是她還無法瞭解,他這股壓力是如何形成、又來自何處。
儘管今天過得不是很愉快,北村悠還是沒忘記要帶哈漂漂去買雙平底鞋。
一路上他們並肩走在一起,許多擦身而過的陌生人莫不投給他們一記羨慕的眼光,哈漂漂的心裡不禁泛起一抹虛偽的陶陶然。
走過許多家的鞋店,他不是認為設計不好就是花色不對,在別人的眼裡他或許是個極為挑剔的客人,但在哈漂漂的感覺上他是一個要求完美的男人。
最後漂漂的腳上終於有了一雙非常舒適的平底鞋,這雙鞋穿在腳上讓她有著一種窩心的感覺,這可是他親自為她挑選的一雙鞋。
走在路上,北村悠突然偏過頭看著身邊略顯矮小的哈漂漂,「你真的認為我是一個唾棄所有女人的男人嗎?」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不禁令哈漂漂頓住腳,這正是她所想不透的問題。但由於怕會再次激怒他,她打算埋在心底不再追問,沒想到他居然主動提起。
「只是我的感覺。」
「其實你的感覺很正確,我不喜歡女人,痛恨女人的束縛,更甭談是以一張紙就困住一輩子的婚姻。」他的嘴角苦澀地擰起。
哈漂漂訝異地看他一眼,目光很快地從他的臉上挪開,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我能問一句嗎?為什麼?如果你不想說,就不要說出來。」
他突然冷漠地嗤笑一聲,「本來我一直不想說。」他緊抿著雙唇,彷彿在思索,「然而你卻給了我有種從未有過的安撫感。」
「是嗎?」哈漂漂突然覺得好笑,「或許就如你所說,我是一個心中已有上帝的女孩,所以對我一點都不設防,你才會坦然地對我敞開心胸。」
「或許真是這樣。」北村悠的眼中閃出詼諧的光彩,加深了那雙迷人眼眸的亮度。
恍惚間,她似乎感受到他的態度回復柔和,「我可真的要感謝上帝,因為它而能讓我看到你真實的一面。」接著,她逸出一串銀鈴似的悅耳笑聲。
聽見她愉悅動人的笑聲,北村悠臉上的僵硬線條逐漸地柔和,「瞧你說的,好似我是個雙面人。」
「本來我一直不相信有雙重個性的人,但是認識你之後,我深信不疑;只是你不覺得很累、很痛苦嗎?要是換作我,一定會崩潰發瘋。」哈漂漂露出清脆的笑聲,逕自說著。
北村悠忽然止住前進的腳步。
哈漂漂立即感覺不對勁地回頭瞅著他,一看到他臉上冷漠的表情,她的笑容迅速凍結在嘴邊。她回頭走向他,怯怯地望著那森冷的神情,「對不起,又惹惱你。」
「我們回去吧!」北村悠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向一直尾隨著他們的座車,立即鑽進車裡。
哈漂漂沒想到自己居然笨到搞砸這一次難得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一臉悵然若失地鑽進車裡。
一路上北村悠始終板著臉緊抿著唇,不發一語。
回到家裡,阿忠發現了他倆之間緊窒的沉悶,北村悠陰鬱的臉上有著一抹嚴肅,而哈漂漂的臉上也有著相同沉鬱的神色,只是她的神情又透著一抹惶惑的無奈。
北村悠不發一語逕自走上二樓,根本不給阿忠關心他的機會。
阿忠摸不著頭緒地瞅著哈漂漂,「主人……他今天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工作上不順心惹火了他?」
「不是工作惹火了他,是我,是我惹火他。」哈漂漂老實招認。
「你?」阿忠錯愕地看著她,出門時他就一直擔心她會將公司攪得天翻地覆,沒想到他的第六感竟然這麼靈,「你是哪裡出錯?」
「我也只不過指出他對女人的偏見,誰知他是一個無法虛心接受指正的男人。」哈漂漂悻悻然地道。
阿忠終於明白主人的怒氣何來,他不禁苦澀地一笑,「他就是這樣的人。」
「哦,原來你也清楚他是這樣的人?」哈漂漂吃驚地看阿忠一眼,隨即了悟地道,「我怎麼忘了,你一直服侍著他,而且你也是男人……」
「嗯,漂漂,不可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阿忠出聲警告她。
「哦。」哈漂漂連忙閉上嘴。
阿忠突然一臉神傷地瞟向二樓,「主人今天會鄙視女人,也不是沒有原因,但是這個癥結要他自己去解,不是旁人能夠幫他的。」
他果然有原因!
「那能不能說給我聽聽?」哈漂漂好奇地看著阿忠。
「不行!要說也只能主人自己說,我們不可以亂說。」阿忠堅決的表情顯得很嚴肅。
哈漂漂無奈地聳了一下肩,「算了,像他這種藐視女人的男人,不說也罷!喜歡悶在心裡,不如就讓這個解不開的原因悶死他自己。他也不想一想,生他的母親可也是女人,除非他也藐視自己的母親。」
她愈說愈激動,近乎失控,阿忠見狀連忙以手摀住那張聒噪的嘴,「噓!不要這樣嚷嚷,主人會聽見。」
哈漂漂扯開嘴上的大手,「他能聽見最好,我就是故意要讓他聽見。」
說時遲那時快,北村悠冷著一張臉站在二樓的走廊上,俯看著哈漂漂和阿忠。只見他緊握欄杆的手指關節泛白,朝著樓下獅吼:「阿忠,上來。」
「好,我馬上來。」阿忠緊蹙眉頭瞥了哈漂漂一眼,「叫你住嘴,你不聽。」
哈漂漂不由得微怔,聽阿忠言下之意,北村悠彷彿會責罰她?
難道他會將她遣回教會?
天啊,她愁悶地蹙起雙眉,真是張愛惹禍的嘴,好不容易蒙騙混進他的身邊,目的都還沒開始進行就已三振出局。
可歎!
「阿忠。」
阿忠聞言,不由得渾身緊繃,「主人,您就別太介意一個小女孩的無心之話,其實漂漂不是一個有心機的女孩,或許是因為她本身是位修女,天生本著悲天憫人的心理,所以才試圖想開啟你那被仇恨蒙閉的心靈。」
北村悠不由得冷笑,「阿忠,我只不過想叫你幫我倒杯紅酒,你卻一進門就絮絮叨叨地幫哈漂漂說話,我不得不懷疑你和她之間……」
阿忠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沒有,絕對沒有,我真的是昨天才第一次看到漂漂。」他急忙解釋著。
北村悠又是一記冷笑,「這女孩似乎有著不可思議的魔力,不僅擄獲了你的信任,連我都有被軟化的跡象。」
「真的嗎?主人,您……」阿忠震驚地看著北村悠。
北村悠走到窗邊,透過窗戶望著外面的點點漁火,「你說得對,我被仇恨蒙閉了心靈……」他閉上眼睛,一掌用力拍在牆上,這一掌不知隱含了多少恨、多少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