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晚櫻服了御醫上官佐開的藥方,已能下床行走。
「晚櫻,改明兒個去看看程穎浪吧。」杜香椿本來不想多事的,但還是說了。
「穎浪哥怎麼了?」
「程穎浪以為杳兒不見了之後,你應該會離開王爺府和他雙宿雙飛。」
「穎浪哥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不管有沒有杳兒,她和程穎浪都是不可能的。
「你怎麼想?」她倒想聽聽。
「穎浪哥是個好人。」
「就這樣?」
紀晚櫻點點頭。
「沒別的想法了?」
她再點點頭。
「那他怎麼會這樣一廂情願?」真是詭異。
紀晚櫻陷入沉思,然後說:「也許是因為我們在道州時,街坊老愛笑稱我跟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所以程穎浪誤會了?」
「我也不知道。」
「現在是流水有情,落花無意嘍?」
紀晚櫻歎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因為住進了王爺府、發生了一些事,也許我和穎浪哥是有可能的。」
「因為你心裡有了別人?」那這個別人當然是師哥嘍。
紀晚櫻矛盾的低下頭。「也不是。」
「別不好意思嘛,師哥會是個好丈夫,你能同他在一塊兒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
「若真如此,為什麼姐姐會不快樂?」
「興許是師哥和王妃嫂子有誤會,你們就不會發生這種事,而且這事是太后做的主,她會幫你的。」
「王爺是被迫同意的。」
「我曉得,師哥知道是我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的嗎?」杜香椿現在才開始覺得怕。
「王爺還不知情。」
「那就好,不然我會被打死。師哥不只不會感謝我,還會遷怒於你。」
「王爺已經遷怒於我了。」她早巳領教過他的壞脾氣。
「你會臨陣退縮嗎?」
紀晚櫻想也不想地道:「我現在只在乎找不找得著杳兒,其他的事不在我的考慮範圍。」
「昨天我去見了太后,太后有不同的看法,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太后怎麼說?」
「太后認為失去一個孩子的補救之道就是再多生幾個孩子,所以她主張等你腹中的胎兒產下之後,一定要再努力生下去,最好可以一年一胎。」
「胎兒?我腹中並無胎兒啊。」紀晚櫻訝然道。
杜香椿歎道:「所以我才煩惱啊,沒有胎兒,等於定了咱們倆的欺君之罪,連皇上也以為你肚中有了王爺的骨肉。」
「天啊!」她震驚莫名。
「是只能叫天啊。可是老天爺沒法子替你懷孕,只有請師哥幫忙了。」
「王爺能怎麼幫忙?」
「師哥能讓你懷孕,只要你一有孕,咱們就不算欺君之罪,不過要快。」
紀晚櫻倒抽了一口涼氣。「王爺不可能幫這個忙的。」
杜香椿神秘地一笑。「他會的。」
「也許上官御醫已診斷出我沒有懷孕的事。」紀晚櫻突然想起。
「上官御醫是自己人,他就算知道也只會告訴師哥一人,你不需要擔心這種事。」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紀晚櫻知道自己已經騎虎難下。
「我該怎麼做?」
「求師哥讓你盡快懷孕。」
紀晚櫻似懂非懂地問道:「如何才能盡快懷孕?」
杜香椿欲言又止,「哎喲,我還沒嫁人呢,同你講這種事怪羞人的。」
「羞人?」紀晚櫻低頭想了一下。然後,她才恍然大悟。
「你娘沒跟你說過嗎?我這個沒娘的人都懂得,你怎可能不懂?」
「香椿,那是件見不得人的事,你要我去求王爺?」她實在辦不到。
「是啊,沒有師哥,你是不可能懷孩子的,除非你有別的人選,別告訴我你寧可去拜託程穎浪。」杜香椿故意這麼說,看看能不能激將成功。
「穎浪哥……」她閉上眼,無法想像自己與穎浪哥做那天在書齋軟榻上和王爺做的事。
「晚櫻,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
紀晚櫻回過神,拍了拍雙頰。「沒事。」
「要是你不好意思對師哥說,那就我去說吧,向他承認一切,也比欺君之罪好些。」
「不,別說。」
杜香椿悶悶地說:「我真是只大掃把,好好的事被我搞得一團亂。」
「是不是懷孕了就不算欺君?」紀晚櫻問。
「其實皇上一直在找師哥毛病,表面上皇上很賞識師哥,但是骨子裡卻不是那回事。」
「所以,我肚子裡不能沒有娃娃?」
紀晚櫻茫然的看向窗外的浮雲。莫非真的讓他言中了?她得勾引他。
第八章
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
恨君卻似江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得團圓是幾時?
——宋 呂本中 採桑子
意貴妃藍薔意派了宮女,請紀晚櫻十五月圓時上觀音廟吃早齋,並請她別告訴別人。
紀晚櫻猜想意貴妃不可能沒事約她吃早齋,果然,兩人一見面,一句客套話都沒說,意貴妃就開門見山地道:「你不許嫁給序濤。」
紀晚櫻怔了下。「貴妃何出此言?」
「怎麼,我沒資格這麼說是嗎?」風情萬種的意貴妃、以香茶漱口的意貴妃,言談舉止與其美麗的外貌似乎不太一致。
「不是的,而是民女不明白貴妃說這話的意思。」看著她,紀晚櫻覺得意貴妃果然名不虛傳,她的美麗天下無雙。
「我知道朱杳的下落,如果你肯離開王爺府,我就把孩子送給你。」
紀晚櫻大吃一驚。「杳兒是貴妃抱走的?」
「可以這麼說。」
「杳兒可好?」這個消息令她喜極而泣。
「能吃能睡,你覺得她好不好?」
「貴妃娘娘,請讓我見見她,我好久沒看見她了。」她喜悅地拭了拭頰上的淚。
「只要你離開王爺府,我就把孩子送給你。」她只有一個條件,而且沒有商量的餘地。紀晚櫻二話不說,連忙答應。
「這件事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不准向第三個人說,若有其他人知道,我就把你的舌頭給割掉。」藍薔意狠心的威脅著。
「我不會跟別人說,杳兒現在在哪裡?」
「急什麼?你什麼時候離開王爺府?」對她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
「立刻,我馬上回去收拾包袱。」
藍薔意高傲地道:「不必收拾什麼包袱了,你的那些破爛衣服丟在大街上都不會有人看一眼。」
「可是……」
「別可是了,要走現在就走,你再回王府,要是有個人阻攔什麼的,不是走不成了?」
「那我何時可以見到孩子?」她目前只關心這件事。
「孩子會給你,但不是現在,你得先履行你對我的承諾。」
「晚櫻,你別聽意貴妃胡說,她根本不知道杳兒的下落。」杜香椿突然現身。
「香椿,你怎麼知道意貴妃是在胡說?」紀晚櫻有些驚訝的問道。
「我就是知道。」
藍薔意冷哼道:「信不信由你,孩子確實還活著,而我也確實知道孩子的下落。」
「晚櫻,意貴妃在說謊,咱們回去,師哥正在四處找你。」杜香椿拉著她的手往山下走。
「王爺找我?」
「太后要召見你,師哥要你準備一下。」
藍薔意對著她們倆的背影撂下話:「孩子若有個三長兩短,全是你們害的。」
紀晚櫻遲疑了下,轉頭問杜香椿:「怎麼辦?」
「晚櫻,不要理意貴妃,她不可能知道杳兒在哪裡,我非常確定。」
「香椿,你怎能如此肯定?莫非你知道杳兒的下落?」
杜香椿決定告訴她實情。「好吧,告訴你也無妨,師哥在幾個人身邊都放了眼線,意貴妃不是抱走杳兒的人。」
「眼線?」
「是啊,不然位高權重,有個差池,還不知是誰在背後捅你一刀呢。」
「這麼說來,王爺很快就會查出是誰抱走了杳兒,是不是?」紀晚櫻重燃希望。
「希望如此。」
「王爺的眼線也沒有消息嗎?」
杜香椿吁了一口氣。「也許抱走孩子的人,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所以王爺並未在那人身邊安置眼線?」
「看來是這樣。」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走到了大街。
「渴不渴?咱們上茶樓喝杯茶、歇歇腿。」杜香椿彎腰捶了捶腿。
「太后什麼時候要召見我?」
「不知道。師哥最近忙著重新建立與皇上的關係,所以太后何時會召見也說不準。」
「我以為……」
「剛才那些話是用來激意貴妃的,我最喜歡看那些貴妃、公主生氣了。」
「我來觀音廟的事沒人知道的,王爺也在我身邊安排了眼線?」紀晚櫻一驚。
「沒啦,師哥沒安排誰在你身邊監視。是我早上看見宮裡的宮女來找你,一時好奇,偷聽了你們的談話。」
紀晚櫻歎道:「我以為意貴妃真的知道杳兒在哪裡,她為什麼騙我?」
「想騙你離開王府啊。」這種事很簡單就能猜到。
「什麼?我和意貴妃既無冤亦無仇,她為何要逼走我?太奇怪了。」
「一點也不奇怪,她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
「她要……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