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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有容

  商業帶動繁景,可也使人心丕變,從前人的真心摯情在這年頭似乎都摻雜了個利字,誠所謂: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人。

  老實說,對於在彼此婚姻中尋求「有利可圖」的作為他十分不苟同,可生於御府這樣的豪門大戶,即使他不去貪圖別家的財富,難保不會成為被覬覦的對象。

  光是想到未來的妻子是為了利益而嫁給他,他就渾身不舒服,不過,這種情況對他而言卻是十分有可能的。像他家大哥娶的嫂子不也是所謂的利益聯姻嗎?彼此不中意的結果就是相敬如「冰」,大嫂成天念佛以彌補內心空虛,大哥則娶了一堆小妾反抗婚姻的失意。

  為了避免悲劇發生,他的確是該為自己打算,免得到時候由家中長輩拿主意時,那後悔就遲了。

  看來這貧窮計劃真能打發不少時間,若真能有幸娶得美嬌娘,得到有情人,還真是他天大的運氣呢!

  想事情想得正投入時,忽地和人撞個滿懷。御驕人高馬大,對方竟給撞得倒退了好幾步,不雅的跌了出去。

  他彎腰正要開口致歉時,一連串的粗魯詛咒聲高揚。

  「他奶奶的!是哪個出門不帶眼睛的兔崽子!真他媽的帶種,連老娘你都敢撞!」

  一聽這番咒罵,御驕還以為是市集裡哪個殺豬豪氣的老闆娘呢,直到給對方一把捉住衣襟的往她面前提時,才赫然察覺是……是個姑娘!

  不但是個姑娘,還長得秀氣典雅哩!

  「你……你……」一時驚愕過度,御驕竟然連話都說不全。驚愕的原因不在他此時衣襟給揪得老緊,而在於長得如此柔雅的姑娘和那一串咒罵實在無法聯想在一起,那種感覺就好像從貓兒口中聽到老虎的吼聲一樣怪。

  他猶在驚魂未定之際,那嗆姑娘又開了口,「原來是你這死娘娘腔!」發覺他還死盯著她瞧,她一雙美眸差些沒瞪凸了。「看屁啊!這輩子沒見過女人嗎?」

  「女人見多了,就是沒見過你這麼凶的。」

  「算你好狗運,現在開了眼界。」

  這樣的女人也有?渾身上下一些些女性自覺也沒有哩!是他以前沒遇見過的類型。在打量之際,骨子裡的風流劣根性也給喚醒。

  呃,其實這也算不上什麼劣根性啦!女人天生就是要給男人追求的,詩經不也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嗎?

  唔……他喜歡新鮮且有挑戰性的事物,人也是。

  「相逢自是有緣,在下姓御,不知姑娘……」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那張原本對他極不友善臉變得更加嫌惡。

  性慾?!拍開了他伸出欲拉起她的手,自己站了起來,拍拍身後的灰塵,曲解了他話意的她又開罵道:「你這不要臉的傢伙,滿街兜著找女人啊?」他在「不知姑娘」之後,是不是要說「可否替我解決?」

  時下的男人都如此不知廉恥嗎?怪不得城裡的妓院娼樓越開越多家。

  「老娘今天忙得很,沒時間教訓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她又道:「下次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你死定了。」說完頭一仰,趾高氣昂的走了。

  「有夠凶!」饒是如此,御驕對她仍是興致高昂。「究竟是哪家的姑娘這麼特別?」

  他只是喃喃自語,可就是有人的耳朵特別靈敏。一名年輕男子回應了他的話。

  「聽公子這麼說,就知道你對那嗆姑娘有興趣了,對不對?」頓了一下,他又道:「不過我勸你別白費心機嘍!那姑娘長得那天仙模樣,要能追早就被其他人追走了,由於她那潑辣樣早嚇得傾慕者逃的逃、閃的閃,惟一幾個不怕死的全在龍門鏢局挑水打雜了。」

  「龍門鏢局?」

  「是啊,京城最大的鏢局,龍門鏢局。」

  御驕終於知道那位嗆姑娘的豪氣打哪兒來了。「敢問兄台,何以方纔你說,追求那姑娘的惟一幾個不怕死的全在龍門鏢局挑水打雜?」

  唉,這可說來話長了。「方纔那嗆姑娘就是龍門鏢局總鏢頭賀天順的獨生女,賀遙虹,她啊,可有名著,人長得美又武功奇高,最重要的是她那如同綠林好漢般的罵人話語,不!該說連綠林好漢都罵不過她。賀遙虹是個武癡,誓言追求者必須打贏她,才有資格娶她。不過為了防止來者太不自量力,她訂下規則,勝了她自是能贏得美人歸,若輸了,那得留在龍門鏢局當長王二年。」

  「三年?」御驕咋舌。「那八成沒人敢試了。」

  「偏偏就是有那種色字當頭、奮不顧身的。」年輕男子一歎,「只是,賀遙虹十六歲時就已經是龍門鏢局主力鏢師,綠林盜匪間流傳著一句話,惹天惹地,莫惹賀遙虹。由此可見她武功不弱。」

  「這麼說來她的武功應當是不錯。」

  「是啊,連出身武學名們的楚子豪都給她一腳踹飛了出去,休養了近十日還下不了床,現在正在龍門鏢局當奴僕。」歎了一口氣,他的神情十分哀怨。

  「兄台對賀遙虹的事好像十分清楚?」御驕看著他一身奴僕的打扮。「敢問兄台是……」

  他低頭不語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啊,就是那幾個不怕死的,戀慕賀遙虹的男人其中之一。」

  「那你……」

  他臉一沉。「我現在就在龍門鏢局挑水打雜啦!」

  「兄台尊姓大名?」

  他無限悔恨的歎了口氣,「楚子豪。」

  御驕一怔,忍不住想笑,可是笑出來實在太傷人了。深吸了口氣忍住笑,他道:「既是如此,兄台何以要告訴御某?」身受其苦,有人會想多拉幾個下水,來個同病相憐。

  楚子豪看了他一眼。「看你一副文弱書生樣,我怕你招惹上賀遙虹,連留在龍門鏢局打雜的機會也沒有,就給一掌劈死的抬出去。」賀遙虹一動起手來可都是玩真的,絕對不會因為對方長得比較稱頭或比較不耐打就手下留情。

  「能死在美人手中,那也不枉此生。」

  楚於豪見他仍是興致勃勃的樣子,搖了搖頭,「看來我在龍門鏢局的工作有人分擔了。」說完,他匆匆忙忙的走了。

  目送他離開的背影,御驕笑了笑,心想獵物自有它閃躲獵人之道,但難道獵人就不能再改用其他法子嗎?

  獵艷的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比試武功多粗魯而野蠻,他御驕才不屑為之哩!要贏得佳人芳心應該還有其他法子才對。

  可一時之間他也沒頭緒,咦,對了,不如去找那個鬼靈精怪的表妹,也許她會有什麼好主意也不一定。

  現在獵取嗆佳人的貧窮計劃開始了。

  長安城街頭一隅,此時十餘人圍著,似乎在圍觀些什麼。

  走近一瞧,原來是一名面貌秀雅的年輕姑娘正跪著,她身旁立著白幡,其上寫著「賣身葬父」四個大字。

  「可憐噢,聽說父女兩人是打外地來的,本是要在長安找差事,沒想到差事沒著落,那老父倒是先染了重病死了。」

  「可憐那姑娘淪落異鄉,連個安葬老父的銀兩都沒有。」

  「我想幫她,可……我這車伕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哪有餘錢助人吶?」

  「我也想幫,不過總不能幫了人自己卻去喝西北風吧?」

  圍觀的人不少,「想」助人的人也不少,可就是不見人拿出銀兩來。大伙正嘰嘰喳喳討論之際,忽地有人在後頭大聲嚷嚷。

  怎麼這裡圍了那麼多人?「讓開、讓開……好狗不擋路,讓本少爺看看有啥好事發生。」

  圍觀者紛紛回過頭去看,究竟是什麼人,說話這般無禮。

  嘿!真要命,竟然是王家那小霸王,這人平時喜歡惹是生非,仗著其父有錢有勢當靠山,誰見了誰頭痛。

  圍觀的人怕惹事上身,很快的散去。

  王郎彰滿意的看著那些在他淫威下而快速散去的人群,他大搖大擺地往前一探——

  「哎喲!真是沒趣,原來是賣身葬父啊,我當是啥新鮮事呢!」他一雙三角眼打量著跪在地上、螓首始終低垂的姑娘。「想『賣身』葬父,那也得看看長相如何,若長得還不差,本少爺倒是考慮可以幫你,嘿嘿……」

  他毛手毛腳的欲往人家姑娘下巴摸去,出其不意的,那姑娘一改悲淒模樣大張開口,凶狠無比的往他手上咬去。

  「啊!」

  一吃痛,王郎彰反射性的舉起左手就要摑下。可手才抬高,就給那姑娘攔住了,摑不下,收不回,十分狼狽的懸在半空中。

  「堂堂男兒漢欺負一介弱女子,你真是有夠丟我們……呃……你們男人的臉!」呼!好險,差些露出馬腳。御驕暗忖。

  這賣身葬父的姑娘正是御驕喬裝的。

  根據可靠的傳聞,賀遙虹雖舉止粗魯,可她心地善良,又富正義感。因此「買身葬父」這招十分利於接近她,甚至是黏上她。

  當初表妹如此建議時他不當回事,後來打聽了賀瑤虹的事後,他越想越覺得這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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