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過去,塔身全漆成朱紅色,和一旁墨綠色的杉木林相映成趣,她逛進塔內,一尊大日如來佛聳立在眼前,有兩三位僧侶正跪坐在蒲團上禮佛誦經,她忍不住跟著雙手合十的參拜。
佛祖啊!我是來自台灣的旅客張蕙琦,有幸來到這裡見到您的法相十分感動,人說相逢自是有緣,您可不能因為我是觀光客,就忽略我的祈求哦!
希望您保佑我在接下來的行程平安順利,最好別再遇到那個神經搭錯線的澤川清彥,呸呸呸──怎麼又說到他,反正您一定要幫我杜絕他再出現哦!
希望您也能保佑我遠在台灣的家人朋友都能安好,希望您可以讓我的思緒清晰、靈感充沛,呵──忘了跟您說我其實是個入行不久的小小作者,希望您可以保佑我能一直從事自己最想做的事,當然我也會一直很努力的做。
東拉西扯地說了一堆,希望您能記得起來,當然您的法力無邊,千萬別忘了,一定要在我會台灣之後繼續保佑我哦!好了,就這麼約定羅!
喃喃地念完祈禱文之後,張蕙琦恭敬地向如來佛拜了三拜,睜開閉上多時的眼睛,正想走到下個景點,一轉身,卻撞見一雙帶笑的眼。
還來不及驚叫出聲,她已經被來人摀住嘴,半推半抱地攬出門外。
第三章
接到張蕙琦離開熱海的通知,澤川清彥一點也不感到驚訝,這隻小鴕鳥想必是驚覺到什麼,才會逃得飛快,不過沒關係,他有的是辦法可以追查到她在哪。
果然不到半天的時間,他便知道她搭著新幹線跑到日光了,正好,他在日光有棟別墅,收拾好東西帶著工作需要的電腦,他也跟著到日光去。
等了一天,他終於等到她踏出旅館,更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來到東照宮,專心地注視她的一舉一動,完全忽略他的出現有多引入注意。
雖然一身的休閒裝扮,但英挺的外表和難掩的貴族氣勢,令經過的女觀光客頻頻回望,比較大膽的女孩子乾脆直接上前搭訕,只不過他都不予理會。
當張蕙琦逛進五重塔拜佛,澤川清彥也覺得該是給她一個驚喜的時候,於是便悄悄地站在她身邊,見著她閉著眼睛,口中小聲地叨念著祈求,他差點沒笑出省。
這小妮子在說什麼啊!要是如來佛真的有靈,聽到她的祈求,一張莊嚴肅穆的臉,恐怕會當場變色吧!
悄悄地等著她發現他的存在,而她瞠目結舌的表情果然沒令他失望,為避免打擾到僧侶,他連忙拉著她來到門外。
「放開我!」驚嚇過後,張蕙琦不客氣地咬了他一口,然後跳個老遠。
「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顯而易見,她的祈禱佛祖都當成耳邊風了。
「你說呢?」澤川清彥嘴角揚著可惡的笑意。
「可不要告訴我,你是碰巧遇到我,還是你約了客戶在這裡!」她上下檢視著他一 身米色的休閒服飾,深深地懷疑──他根本是在跟蹤她。
「呵──你想得沒錯。」他好心的回答她眼裡的懷疑。
「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跟著我做什麼?」她雙手叉腰,瞇眼瞪著他。
這人真的吃飽沒事幹嗎?
「你真的感覺不出來嗎?」虧她還是個描寫愛情的作家。
「感覺什麼?」
「我對你產生興趣了。」他笑笑地答道。
「什麼!?」她有沒有聽錯啊?張蕙琦猛地倒退一步,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看到她一副被鬼嚇到的表情,澤川清彥不吝惜地再重複說了一遍:「我對你產生興趣了。」
「那我也肯定,你該去看病吃藥了。」這人有神經病,還是少理為妙。給他個白眼,張蕙琦便轉身走開。
「你對自己這麼沒自信嗎?」他突然冒出一句。
「哼!自信的尺度在哪裡,我自己知道就好,干你屁事。」張蕙琦一字一句用力回道。每次遇到他,她的火氣都會不能控制的在瞬間上揚,恨不得一拳從他笑得可惡的臉扁小去。
「淑女是不該講粗話的。」澤川清彥好心的提醒。
呵──她真的很容易生氣,是因為他的關係?還是她本來就脾氣暴躁?
「笑話,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是淑女了?再說更難聽得,我還沒說出口呢!」意思是你在煩下去,難保那些話不會從她口中冒出。
「你在怕我嗎?」她咬牙切齒的模樣,還真是有趣!從小到大還沒有哪個女人敢給他臉色看,更別說跟他這樣一來一往的抬槓了。
「誰怕你了?」她挑眉。
「如果不怕,為什麼每次見到我,不是像隻老鼠見到貓一樣忙著逃跑,就是像被惹毛的蜥蜴一樣,急著豎起防衛網。」
「因為你讓我覺得很礙眼。」她突然覺得手癢想扁人了。
這天殺的日本鬼子,果真是沒有文化素養,又是老鼠又是蜥蜴,形容詞沒一個好聽的,就算她沒有長得很絕色,但也沒丑到不能見人吧!
「會嗎?」他伸手撫著下巴。
呵──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別人說他礙眼,這下他真的要跟她卯上了。
他在想什麼?她都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了,他竟還一臉笑意,尤其是那雙眼睛繞是興味的直盯著她看,好像閃過些什麼讓她來不及抓住,不管了,先閃人要緊,免得她會被氣到吐血。
「識相的就別再跟著我了,再見!哦,不,應該說是永遠不見。」說完,她再度跨出步伐,打定主意他就算再說什麼,她都不能停下腳步。
呵──他才不會讓她就這麼跑了。澤川清彥幾個箭步由後方環住她的腰,低頭在她耳邊說道:「膽小鬼,你現在的動作就是在逃跑,所以你的理由我不接受。」
「放開我。」他的氣息吹拂過她的耳畔,惹得她心跳漏了一拍,全身泛起哆嗦,不假思索地一拐手直接襲向他的腰腹。
但這舉動卻沒能讓他鬆開手,一隻鐵臂依舊是牢牢地鎖著她不放。
「你還真下得了手,夠恨。」澤川清彥狀似痛苦的揉揉肚子。
這女人的反射動作還真快,不過這點攻擊他還不放在眼裡。
「去死吧你!」她才不吃他這套。
「你還真狠心,難道你對待男朋友也是這樣嗎?」他故意丟出問題,轉移她的注意力。
「干你屁事。」她擺個臭臉給他。
「一個人來旅行,你男朋友不會說話嗎?」他以後一定要改掉她張口罵粗話的習慣。澤川清彥不贊同的看著她。
「你管這麼多做什麼?」她才不要讓他知道她現在沒男友。
「依我看,你應該是沒有男朋友吧!」他不著痕跡的帶她往櫻花林移動。
「我沒有男朋友,也不干你事。」哇咧──她臉上有寫著「我沒男朋友」這幾個字嗎?張蕙琦忍著撫摸臉頰的衝動。
「如果我想應徵呢?」他的嘴角漾起大大的笑容。
雖然老早知道她的一切,但調查歸調查,聽她親口說又是另一回事。
「你瘋了。」天啊!麻煩現在來道閃電把她劈昏吧!她是遇到神經病了嗎?最初他不是很討厭她的嗎?
「我沒有瘋,你的回答呢?」他定定的望著她因日照而浮現紅暈的臉頰,又看向她自然不沾染任何化學成分的紅色唇瓣,很想很想……很想做些什麼。
「NO!」
「為什麼?」
拜託!他是有癡呆症嗎?不是說他很礙眼了,這回答還不夠嗎?張蕙琦回他個大大的白眼。「你還是快快放開我吧!」
「回答我。」讀出她眼底的意思,不過他不接受她這種說辭,他要他認真的回答,而不是三言兩語的打發,這樣他才能想好對策,個個擊破。
「我們不是同一掛的。」張蕙琦隨口說道。
「同一掛的?」這是什麼意思?他學過的中文沒有這個詞彙啊?他微皺起眉頭思索著。
「意思是,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國籍、語言、生活習慣、社交圈子,完全沒有一點交集。」看吧!連這麼簡單的意思都不懂,要讓我看上,可難了!
「這些在我來看都不是問題。」
「對我來說就是問題。」這會兒換她皺眉了。
「還有呢?」乾脆一次問完比較快。
「你不是我想要的。」這樣說夠清楚了吧!
「那你想要什麼?」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吧!」問這麼多做什麼,又不關他的事。「放開我啦!」她開始扭動身體。
「你覺得你的力氣比得過我嗎?」他完全不受影響。
他黑棕色的眼眸專注而堅持地望進她眼底。
「好!我說。」張蕙琦被他看得難以招架,心跳頻頻漏拍,連忙地下頭去。
真要命!沒事長這麼好看做什麼,害她到現在心跳還回復不了,還有他那雙眼睛深邃地像要看進她的靈魂一樣,實在是太恐怖了,這人是個超大型的危險分子,要真和他在一起,心臟起碼要很夠力才行。
「告訴我。」看盡它的心慌,這證明她對他並非全然的無動於衷,只是需要方法和時間。澤川清彥肯定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