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凱,你幫我請那位張小姐上來拿行李。」
「是。」
怪了,清彥這次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會浪費工作時間,特地叫他去請那個小姐上來拿行李,難道他認識她嗎?身為澤川清彥的機要秘書兼好友,閻凱眼中露出了好奇,隨即撥內線請人上樓,自己則到電梯門口迎接。
擱下手中的鋼筆,澤川清彥又想起那名在飛機上和他爭吵的女人。
他事怎麼回事?難道是他太久沒找女人了?皺起眉頭推翻腦中的人影,他站到大片落地窗前等人,不多久,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
他轉身,當他和她四目相接時,他不禁脫口而出──
「是你!」
第二章
「是你!」張蕙琦驚呼。
打死都不會認錯的聲音和身形,居然又讓她遇見,只不過這次她終於看清楚他墨鏡下的眼睛,那又黑又亮的一雙眼眸,正用一種說不出的怪異眼神盯著她看。
這……也巧得太過火了吧!她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在上下用力看他一遍,一證明自己沒有眼花。
他長得很可怕嗎?要不然她幹嘛一副被嚇倒的表情?澤川清彥收起先前的訝義,心裡對這樣意外的相遇竟然感到有些興奮,彷彿這是上天的安排。
原來他就是澤川清彥,難怪他的中文很好,卻不懂什麼叫公民與道德,不過像他這樣的人,竟然是這家公司的總裁,老天真是不長眼!
她還以為在一般公司裡經理以上的職位,都是一些「老叩叩」的人在坐的。
嗯──不對!他大概是所謂的二代企業家,子承父業,接下公司的職位,要不然哪會有這麼高的職位,張蕙琦腦子閃過一大堆的想法,壓根就覺得這麼沒禮貌兼行徑惡劣的傢伙,肯定只是個靠老爸庇佑的富家大少爺。
她這又是什麼表情?好像對他很不屑的樣子,難不成她還在為飛機上的事記恨?澤川清彥嘴角有著難以察覺的笑意。
這兩人大有問題!站在一旁的閻凱,不著痕跡地觀察兩人一來一往的眼神交集。
「閻凱,沒事,你可以出去了。」該死的,他居然忘了現場還有個盯梢兵在。澤川清彥清了清喉嚨命令道。
「是,張小姐,您這邊坐,請問您要喝點什麼?咖啡好嗎?」清彥的表情怪怪的哦!閻凱笑笑地轉問張蕙琦。
「咳──不用了!我是來換行李的。」猛地回神,張蕙琦才發現,自己又看人看到發愣了,極力壓制升上的熱氣,轉而走向放在長沙發上的行李。
「膽小鬼!」澤川清彥可不想這麼快放入。
「你說什麼?」張蕙琦想換行李的手突地一僵。
「閻凱,你先出去。」澤川清彥命令道。
「是。」雖然不想錯過實況好戲,但頭頭都開口趕人了,不走還能怎樣!無奈啊!閻凱只得摸摸鼻子退了出去。
「你剛剛那句話什麼意思?」見現場淨空,張蕙琦立刻拉 下臉來,雙手叉腰,擺出備戰姿勢,甩起自己最擅長的中文問道。
「沒什麼。」她的樣子,好像快冒煙的茶壺。澤川清彥差點沒笑出聲。
「你!」
他在耍著她玩!張蕙琦氣得指著他,隨即想到這是人家的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沒必要跟他一般見識,氣死自己不打緊,便宜了他才不值得!想到這裡她在心中默數到十才開口道:
「對不起!之前我在機場走得太匆忙,沒想到會拿錯行李,現在拿回來跟你換,你要不要檢查看看,有沒有東西遺失?」免得以後大家還有什麼糾纏不清的地方。將他的行李放在茶几上,她先行一步將自己的行李握在手裡。
她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澤川清彥挑起了眉。
他還以為這女人會氣得大吼,沒想到她居然會忍氣吞聲,這可有趣了,不過看她緊抓著行李的動作,好像迫不及待想走掉,他可不會那麼輕易就讓她離開!
「不用了,反正禮貌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算要偷,也只有那些衣服還可以去換錢。」他擺著一副拽樣,順手將行李丟到沙發上。
這人真是夠了!他還以為他是誰啊!那麼爛衣服送給她,她還嫌累贅哩。
「如果你不想檢查,那我可以走了嗎?」她沈著臉說道。
「張小姐,別這麼急著走,看在我們這麼有緣的份上,不妨讓我盡盡地主之誼請你吃個飯如何?」他向前貼近一步。
「喝──你站住!」見他靠近,張蕙琦馬上往後跳幾步。
怪怪的人,這次他想幹嘛?居然說她們有緣?照她看來是孽緣吧!
「你覺得如何?」他真的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失去魅力了,要不然怎麼他一接近,她的表情就嫌惡不已。
「澤川先生,基本上我對你這人一點興趣也沒有,未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機會遇到,不如我們就到此為止,大家萍水相逢也就不用再相交了,不打擾你日理萬機的工作,我先走一步。」這次她不敢多拖延,轉身就走。
好個特別的台灣女人,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就走人,還走的像避瘟疫一樣?
呵──反正山不轉路轉,她不想遇到他,那他偏偏要讓她常常見到,直到她受不了,主動來找他為止。澤川清彥心裡興起好幾年不曾有過的狩獵之意。
「閻凱,還不滾進來!你想被調去樓下當警衛嗎?」他轉向門板大吼。
☆☆☆
空氣清新,天氣晴朗,真是個出門踏青的好日子。
吃完簡單的日式早餐,張蕙琦將長髮紮起馬尾戴上棒球帽,左抓小錢包,右拿相機,興匆匆地出門繼續學術自助旅行的樂趣。
走在街上,拿著前天買來的地圖,她決定今天搭公車到頗負盛民的梅園去看看。
雲奇天晴朗,臘梅處處香,騎驢把橋過,鈴兒響叮噹………
口裡隨便哼著歌曲,張蕙琦走進古色古香的庭院世界,撲鼻而來的淡淡梅香,令她嘴角弧度揚高,蹦蹦跳跳地往指標上的梅樹林前進。
可能是接近花季末期吧!來觀賞的人不多,這情形讓她瀏覽的興致更高昂。
她拚命拿著相機,這邊拍那邊照的,遇到俊男美女,還會商請他們加入合照,可惜兩旁的梅樹花朵沒了盛開的景況,少了些許美感,倒是不規則的石板路上散落了大量粉白粉紅的花瓣,讓她捨不得踐踏。
逛了半小時,她來到一座造型頗具中國風味的人工水池,學著電視小說裡的古人,搖頭晃腦繞著池塘走,口中喃喃念著突然想到的詩詞:
咸陽橋上雨如戀 萬點空濛隔釣船絕似洞庭春水色 晚雲將入岳陽天
(摘自溫庭筠 咸陽值雨)
念完,她撲哧一笑。
「哎喲──我還是做回自己比較好,真是不曉得那些古代文人是怎麼辦到的,居然可以出口成章,還隨時能吟詩作對哩!」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她自言自語道。
腳有些酸,看看不遠去的涼亭,再看看不到幾步的拱橋,她快步登上拱橋,接著一屁股斜坐在欄杆上,好奇地探看水池裡色彩鮮艷的錦鯉,忽而羨慕起它們可以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隨時都有人會胃它們食物,好似什麼煩惱也沒有。
不過話說回來,她也不是這些錦鯉,又怎麼知道它們有沒有思想,呵──她實在想太多了。抬頭望著隨處可見的景致,讓她突然有種寂寥感。
唉,在這麼風光明媚的情況下,身邊竟沒有半個人可以跟她分享,想她一張五官分明的臉,雖然稱不上傾國傾城,構不上沉魚落雁之名,但也屬耐看之流,為什麼會沒有人陪呢?
低頭看看自己豐滿……唉──簡單來說,就是胖!好個粗腰肥臀的女人,怎麼會有男人欣賞嘛!
不過歸咎起來,家裡兩老才是重點,每次有男人接近,他們就開始緊張,連男女朋友都還不是,就想到「結婚」以後的事,每天在耳邊碎碎念,搞到最後,她就算覺得有不錯的人出現,時間一久,也跟他們變成純友誼的好朋友了,唉唉唉──一點長進也沒有。
不過,這次壯大膽子單獨出國,搞不好會有什麼艷遇呢!想想來譜個異國之戀好像也不錯,呵呵呵──要是讓靜萱知道,一定會說她在思春了。正想著最佳男主角該是什麼模樣時,她的腦中突兀地浮現澤川清彥的臉來。
「喝!怎麼會無緣無故去想到他?」哇咧──她在發什麼神經啊!張蕙琦用力敲打自己的腦門,那種惡質又惡劣到極點的男人,她想他做什麼!
她生平最討厭就是傲到最高點的人了,更何況他還長相「超優」,又有財有勢,完全不符合她理想男友的條件,她居然會去想到他!?完了!一定是太陽太大,她中暑了,才會胡思亂想。
不過話說回來,她又不是什麼頂極美女,身家背景又普通,在這裡充其量不過是一名旅客,像他那種人根本不會看上她,更別提追求哩──想想她也真是想太多了。她猛力搖頭,晃掉這種無端冒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