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笑緣忽然仰頭大笑,「你說什麼?清白?!你撒謊也得打個草稿,誰相信?」
「我管你信不信,你只要把你爹的陰謀說出來,我們可以做朋友。」
「我關笑緣可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他笑著摩挲她細滑的臉蛋。
洛琴心緊蹙柳眉,卻沒有躲開他,來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
「關二少,人人都說你是正派君子,我也一直認為你是,那麼你怎能眼睜睜看你爹殘害一條人命?」
「什麼殘害人命?我爹頂多是讓灝熙滾出揚文府,過他應過的生活,如此而已。」到時候關大少爺的位置又是他的了,不用老是得忍受關灝熙喧賓奪主的氣焰。
「不,你爹不會那麼簡單放過灝熙,他……灝熙!」她眼睛一亮,聽見灝熙的腳步聲,忙不迭地走到前廳。「你回來了?」
關灝熙淡然地回應一聲,神情煞是疲倦地坐在椅子上。
「灝熙,喝口茶。」她端了一杯荼給他,侷促地問:「你待會兒還會出門嗎?」
啜一口茶,鷹眸冷冷地抬起,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的背不痛了。」她微笑地說,儘管玉背已是一片汗水,她仍是咧嘴而笑。
「那又如何?」
那陌生的口氣教她心底一陣酸澀。
「我看你最近很忙,也許我能幫得上什麼,如果你要出門,帶我一塊去,好嗎?」
深沉的眼睛越過她,看到帶笑的關笑緣走近,自她背後親密地抱著,一股怒火自胸臆狂燒,但他又掩飾得很好,冷淡的眼眸依舊冷淡。
洛琴心驚呼一聲,又不敢叫痛,關笑緣碰到她背部的鞭痕了。
「灝熙,你今天比較早回來喔,要不然我和琴心可以多聊一會兒呢!」
「笑緣,什麼時候開始你會尊重我的存在了?我在或不在,你們仍然可以聊得十分開心,不是嗎?聊天,可以,只要不吵到我。」關灝熙不正眼瞧琴心,冷漠無情地說,黑眸一閉,逃避琴心訝異的目光。
「琴心,聽見沒?灝熙愈來愈識趣,咱們也別妨礙他休息,一塊兒用晚膳去吧!」關笑緣眼神淨是得意的笑。
洛琴心愈想愈不可原諒,即使關灝熙的心已不在她的身上,也不該將她視為外人,他的陌生疏離已經使她心碎難當了。
「關灝熙,你這幾天是怎麼了?陰陽怪氣的,我惹到你了嗎?」她氣憤地將連日來的委屈咆哮出來,一激動,背部的傷似乎又覺醒,默默地折磨她,她只能冒著冷汗,咬牙忍受。
關灝熙使力地一拍桌面,怒氣騰騰地站起,眼神兇惡地瞪著她。
她竟敢厚顏無恥地問他怎麼了?這幾天他不在不是反倒稱了她的心,可以多多親近關笑緣?關笑緣已經為她著迷萬分,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你是惹到我了,我要休息,不要任何人打擾,你沒聽見嗎?」他咬牙說道。
「你可以休息,我不會吵你,但有必要說得好像我和關二少很親暱似的嗎?我和關二少——」
「我眼見為憑。」他譏笑一聲,掃過放在她腰上的手。「我一點也看不出來你們哪裡不親密?」
氣憤的洛琴心無暇去理會關笑緣佔有性的宣誓,她全心全意的想讓關灝熙正眼看看她,恢復他之前的溫柔。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如果我能行動自如,我才不願意獨自留在竹峰閣,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希望我能為你做些什麼,為什麼你眼中看到的不是這樣的我?」她激憤得紅了眼眶。
「幸好你沒跟著我,這幾天我不知道玩得有多快活,帶著你只會絆手絆腳!」
「你……」她的眼淚決堤而出,止也止不住,好痛!她的心好痛,遠遠勝過幾乎要了她的命的鞭打之痛。
洛琴心推開關笑緣,傷心地跑進房裡,悶在被子底下哭泣。
前廳,關笑緣眼看形勢對自己愈來愈有利,暗喜在心,故作大方地說道:「灝熙,你也真是的,怎麼把琴心給弄哭了?快去安慰她。」
「她不會哭。」他沉聲回道,區區的幾句話就能把她弄哭,他不覺得自己有這份能耐。
「她明明哭成淚人兒了。」關笑緣沒注意到這話讓關灝熙愀然變色,繼續說教,「女人要哄,而你不懂,你只能在那些歌技面前耍你的公子脾氣,她們當然不敢反抗,若換作平常的姑娘,你這種人是不會受歡迎的。你好自為之吧!」
關笑緣大笑地離開竹峰閣,關笑緣青筋暴凸地將門甩上,在廳裡來回踱步,目光不時往房裡瞟,俊臉儘是猶豫之色。
「大少爺,洛姑娘該上藥了。」張淙輕聲提醒。
「不用你說。」關灝熙拿了藥粉,又躊躇了半天才來到房門口,推門欲入,卻發現門被鎖住了,他煩躁地叫:「開門!」
錦被中鑽出一張梨花帶淚的小臉,一邊抽噎一邊說:「你走開啦!」
關灝熙怒叫:「你該上藥了。」
「關你什麼事?我只是一個討人厭的外人而已。」
他聽得出來她的鼻音甚重,有再大的怒氣,一思及她淚汪汪的樣子,氣也消了一半,心疼倒是佔據更多的情緒。
「你不開門我要破門而入了。」
「你撞啊,反正房子是你的,撞壞了又不是我的損失。」
「大少爺,讓我來。」張淙拿了一根細鐵,鑽進門縫中往上一提,門便打開了。
「你下去吧。」待張淙退下,關灝熙走進房內,盯著哭得眼睛紅腫、一看見他就往被裡鑽的淚人兒。「把衣服脫下來。」等了半晌,錦被中的人依舊沒有回應,他氣得掀開被子。「琴心,別跟我耍大小姐脾氣。」
「明明是你在耍脾氣,怎麼怪到我頭上來?」她扁著嘴,眼淚撲簌簌直掉。
「衣服脫下。」他再次命令。
「不要。」
「那我就親手幫你。」反正能看的全看光了,而且他動手幫她,也可以減輕她的疼痛。
「你轉過身去,我自己來。」
過了一會兒,她才不甘願地叫他轉過身來。
盯著凝脂雪背上的鞭痕,他的眼眸更深黯了。原以為她一日日地在復元,至少不會再沁出血液,怎料鞭痕上又凝著一顆顆小血珠。
他心疼地大皺眉頭,細心地為她上藥,聽見她亟欲忍耐卻控制不住的痛呼。
「以後別生那麼大的氣,要不然傷口永遠不會癒合。」他口氣是斥責,眼底卻是一片柔情。
「都是你讓我生氣的。」說著,淚珠掉得更凶、更快,雙肩不斷地顫抖,哭聲也掩飾不住了。
「你別再哭了行不行?上藥本來就會痛的。」真是氣死人了,她一直哭,他的心就一直揪著不能放鬆。
「我是心痛!」她放聲大哭,哭得令人柔腸寸斷。
「我已經被你哭煩了,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會滿意?」
「不要不理我。」她的氣焰盡消,淚眼中只存在深摯的感情,「你不喜歡我沒關係,但別對我那麼冷淡。這幾天來,你的態度都是這樣,冷漠無情不足以形容,你不知道我心裡多難受。」
他一怔,冷笑一聲,「有笑緣陪你,你會難受?」
洛琴心急急地抹去眼淚,問道:「你在吃醋嗎?」
關灝熙臉一熱,一時分不清是羞,抑或是怒氣所致。
「少自作多情。」他僵硬、不自然地說。
聞言,小臉黯然,洛琴心十分失望地垂下無神的眸子。
「說得也是,你有媚娥姑娘,怎會為我吃醋呢?」她喃喃自語。
「把衣服穿好。」他沙啞地說。
洛琴心吸吸鼻子,轉身將衣服穿上,聽見他欲離去的聲音,忙不迭地拉住他。
「灝熙,我們搬出竹峰閣好嗎?」她十分介意關笑緣說的話,只要有丁點危險,她都不能輕忽。
他狐疑不解,「搬出去?」
「關京揚已經計劃行動,咱們在明,他在暗,你隨時有性命危險。」
「要成就大事就得走險棋,等我打敗琴醫聖手之後再說。」
「關京揚等不到那時候了,你甘願冒死也要等待琴醫聖手出現嗎?」她氣急敗壞地吼,他不知道她有多擔憂?
「只要能重振關家雄風,我個人生死又算得了什麼?」
「你什麼時候才會瞭解,你的個人生死與我是相聯繫的?」她低頭傷心的呢喃。
「再過幾日,天下人只會知道琴魔,琴醫聖手之名將會被永遠抹去。」
幾日?她不在乎琴醫聖手與琴魔誰技高一籌,但若是因此使他陷於萬劫不復之境,她願意用任何方法來爭取時間。
她抬起眼,眼中有著壯士斷腕的決心。「是不是打敗琴醫聖手,你立刻離開揚文府?」
「是,然後我會細細的規劃,讓關京揚嘗嘗名譽掃地、失去財勢的滋味。」他陰鷙地笑著,一臉大仇已報的痛快。
「好。」她吃力地下床,額際冒著冷汗,仰頭望著他,「琴醫聖手不是別人,就是我。」
「你?」他震驚地凝睇她半晌,而後笑出來,「你到底在怕什麼?怕我繼續留在揚文府會礙著你和關笑緣的好事,所以不擇手段地想趕我走?你真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