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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周也玉

  呼,還在!他放下心來。

  「她到底跑哪去了?」

  「救命呀!鬲強,你這個大混蛋!」墜兒驚駭的閉著雙眸,她雙手執著水果刀,漫無目的地向四面八方亂砍,想驅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聲音和無形的敵人。

  「救……救命呀!」一個老人驚惶地低呼,他雙腿已軟得逃不開。

  她轉得頭昏,又歇斯底里的猛喊,腳下一個不穩,跌向老人的水果攤,打翻了整攤的梨子,也幾乎嚇昏了老人。

  「哎呀!」她重重的跌在地上,痛得她溢出了淚水,這才睜開雙眸,呻吟了一聲。

  老人又驚悸又憤怒的瞅著她,她愣愣的望他半晌。

  「你是誰?」她茫然的問。

  「妳……」他枯瘦的手在空中不住地顫抖。

  「老伯,你似乎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她一笑,正欲起身,才發覺那把水果刀正穩穩地刺在老人褲檔前一寸之處,刀柄被她的雙手抓著,不明白的人還以為她欲謀殺老人呢!

  「殺人啊!」老人涕淚縱橫地大叫。與人無怨無仇、沒財沒勢的他也有人要行刺,這是什麼世界埃「我沒有,我沒有殺人!」四周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墜兒心一驚,趕緊爬起來辯白。「我根本不認識他,有什麼理由要殺他?」

  她說得理直氣壯,卻看不到一雙信任她的眼睛。「我真的沒有!」

  「這把刀就是證據哪!」老人抹了抹眼淚,使勁拔起水果刀向眾人取得認同。

  「對呀!」

  「我看到了,那姑娘的確往他身上刺去,不是殺他是什麼?」

  「看她長得標緻可人,卻一身奇裝異服,又說著沒聽過的口音,八成是外族派來的奸細。」

  眾口鑠金,一個比一個說得肯定。

  她轉了一圈,打量眾人一遍,大家怎麼都穿著古裝,還有模有樣地操著另一種口音?

  「請問……」

  「把她送官,還要她賠償我一家十口的飯錢!」老人高聲一呼,獲得眾人一致贊同。

  「什……麼,什麼呀?」她極不文雅地張口喊冤。眼看男男女女湧向她,大有將她押上衙門的氣勢,她連「等一等」都沒來得及說,就被人拿條繩索綁住她的雙手。

  「你們這群不辨是非的愚人,放開我!」她努力想掙脫。

  「出了什麼事?」一位身著白色儒衫的俊逸文人走進群眾間發問。

  「她想殺我。」老人端出受害者身段,拿著刀委屈地喊。

  「誰要殺你來著..我還想查出是誰要加害於我,才把我帶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來。」不管老人的叫聲如何淒涼,她都要討個公道。

  白袍公子儒雅一笑,盯著眼前齜牙咧嘴的可人兒,那張俏臉紅撲撲的甚是可愛,高束在後的青絲鳥黑亮麗,她有白晢賽雪的肌膚、平滑的小蠻腰……他眉宇間隱的顯出不悅,相當不以為然。

  雖然天氣悶熱,艷陽當空,但她衣不蔽體的膽大作為,讓即使一向對禮數不甚在意的他,也想對她說教一番。

  墜兒繼續和老人吵著,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重複著同樣的對白。

  「這是我唯一的生計,現在被妳砸了,我拿什麼過活呀?」老人激昂地道。

  「我又不是存心的。」她也有理由,而且,到現在她還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來到「番邦」。

  從她的表情和老人口沫橫飛的陳述,白袍公子大致猜出來龍去脈,他有責任解決杭州百姓的任何問題。

  「我想出一個解決方法,兩人都不吃虧,如何?」他的話成功地引起大伙的回顧。

  「你又是誰?」墜兒快瘋了,不耐煩地瞪著他。

  「幫妳的人。」他斯文一笑,帶著一股書卷氣,轉而向眾人開口:「這位姑娘不可能想殺這位老伯。」

  「年輕人,她拿刀子補我啊!」老人抗議,又亮出證據,在眾人面前晃了晃。

  他揚手阻止墜兒申辯,續道:「光天化日下在大街上殺人,又是個姑娘家,她不怕被人用口水淹死嗎?就算她不怕,這整條街上的人證也夠塞得衙門水洩不通。她若有意殺你,何不挑個無月的深夜,偏偏要選擇逃逸不成的大街?」

  他的話讓眾人的敵意明顯降低,抓住她的力道也鬆了許多。

  「但是……也許她不要命的想殺我。」老人賴定她了。

  「不要命就不怕和大家到衙門了,姑娘,妳說是嗎?」

  墜兒要對他刮目相看了,她掙開箝制,連忙站到他身邊。

  「是我腳滑才會差點惹出大禍,我不是存心的。」她鬆了口氣,現在情勢逆轉了。

  「一句不是存心的,那我就該自認倒霉,把這些爛水果抬回去自己吃嗎?」老人看著被砸的攤子,悲憤盈於胸臆。

  「別難過,這位姑娘是有不對的地方,她賠銀子給你,事情就別鬧大了」白袍公子說著,見到墜兒詫然望著他,他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這不是解決了嗎?」

  這個男人擁有迷倒眾生的笑容,但她現在沒空欣賞。

  「不……我……我沒錢賠呀!」她倒霉透了。

  他怔了怔,這姑娘難道什麼都不付出就想了事?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不賠就送衙門,讓大人做個公正的裁決!」老人又道。

  只見眾人端出一張張討伐的臉孔,恨不得替老人剝了她的皮似的,她是招了什麼禍端?

  她腳下是誰的地盤都還不清楚,就犯了人家的忌,她何其無辜?想著想著,她懷念起老哥那張喋喋不休的嘴,還有一年碰不到兩次面的父母,以及她熱愛的工作……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這邊。墜兒委屈地流下晶瑩的珠淚,淚眸恰好遇上白袍公子的目光,那道溫和憐惜的目光很無奈,具於眾人的怒目,看來只有他是好人。

  她的淚珠落在淒美動人的臉上,一雙黑眸直勾勾地凝望他。

  白袍公子自腰間掏出一錠銀子交給老人,「這位姑娘不欠你了。」

  老人接到銀子,兩眼亮了起來,明明開心,卻還要端架子道:「銀子就能打發了嗎?我是不想給妳難堪。」

  終於,老人和其它人漸漸散去,墜兒梨花帶雨的臉龐抬起,「謝謝你。」

  「來。」他將她拉向自己,為她解開繩索。她的言行舉止和奇異的打扮,看得出來不是本地人。「姑娘是異邦來的嗎?」

  「異邦?」她立刻領悟,胡亂擦去淚水,無可奈何的回答:「算是異邦。」

  「姑娘家隻身在外不方便,凡事小心為上。」說著,他又掏了錠銀子給她。「妳的衣著怪異,拿銀子換了它吧。」

  她觸摸冰冷的銀子,心窩暖和了起來。

  這位男子雖然斯文爾雅,但舉手投足間淡淡地透著豪氣和灑脫,不同於印象中一般手不能縛雞的書生,讓她頗有好感。

  「謝謝。我想請問你,現在是哪個朝代呀?」她的小臉糾成一團,幾乎可以確定這是另一次元。

  「大宋元佑六年。」他這下完全放心了。起初他還有點懷疑她的身份,現在邊疆戰事吃緊,難保敵國不會派人來搜集情報,但是她毫不隱瞞自己是外邦人,不可能是敵國派來的。

  「宋朝元佑……」是冉青的年代!她暗自吃驚。

  「姑娘,怎麼了?」她的表情真是誇張。

  這聲音好熟啊!墜兒發現他的聲音和芙蓉鏡發出的聲音如出一轍,低柔好聽,莫非……「喂,你是誰?」她的眼發出奇異的光芒。

  看她神采奕奕,他可以安心去辦正事了。「萍水相逢,毋需告知姓名,保重了。告辭。」他有禮的一揖,從容離去。

  「一定是他!一定是!」她愣了半晌轉身想追,卻尋不到他的身影。「不見了。」

  她沮喪不已,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好人,怎能讓他溜走呢?說不走他是冉青本人呢。

  墜兒神情恍惚地往前走,突然一匹棕色駿馬奔來,在她身前緊急煞住,她嚇得跌倒在地上。

  駿馬上的男人躍下馬背,關注地彎身問道:「姑娘,妳沒事吧?」

  「你……你存心踢死我嗎?」她怒吼,拉著他伸出的手站了起來。

  「對不起。」男人端詳她。

  她這才抬起頭來,驀然望人一雙深幽有神的眸子,心頭抨然作響。

  「我沒事了。」她赧然地低首。

  在下向姑娘賠罪。不過,姑娘似乎十分沮喪,是否需要在下幫忙?」

  她感動極了,這個時代的男人比二十世紀的男人體貼多了。

  「反正說出來你也幫不上忙。」她無奈地歎氣。

  「沒有我幫不上的。」他很有自信。

  她抬眼,出了道難題,「我想找冉青,你辦得到嗎?」

  他訝然地開口:「在下正是冉青。」很少人直呼他的名諱。

  這下子輪到墜兒驚愕了。

  他說他是冉青,那位名垂青史、幾近完美的男人?

  眼前爾雅非凡、俊帥得難以訴諸於筆墨的男人是冉青?!「姑娘找我有何要事?」冉青笑看她的驚喜。

  燦爛的笑臉、熱忱的心腸,他是她最崇拜的冉青!她驚喜交加得說不出話來,冉青也體貼的等待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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