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外來的誘惑使他犯罪,阻斷他去煙花之地是首要任務。
「我答應。第三呢?」關灝熙十分心不甘情不願地允諾,利眸惡瞪張淙一眼,以為他是個沒有喜怒哀樂之人,原來他還懂得取笑別人。
「第三嘛……等我想到再說。」她淘氣的眨眨眼,慎重地踏出「第一步」,這一步意義重大呀!
「愈來愈得寸進尺了。」關灝熙又氣又好笑地將她拉進懷裡,黑瞳閃爍捉弄的光芒,低頭狠狠地吻住她的櫻唇,將她的小腦袋吻得昏茫,看她還能想出什麼蠢條件來為難他。
他的吻教人天旋地轉,直到他離開她的唇時,紅唇還欲罷不能地想尋找他給的醉人氣息,那飢渴貪婪的模樣惹他大笑,笑聲迴盪在竹峰閣。
她尷尬羞赧地立在原地,見他狂笑又得意的走向竹峰閣內,她才徐緩地跟上去。
突然想到張淙亦在場,剛才也等於表演了一場蠢戲給人看,心火又上升了。
「你叫張淙吧,以後要是……要是遇上像剛剛那樣的事情,你要迴避啦!你……你若在場,我會不知所措、覺得很丟臉的。」她乾脆找張淙說清楚。
「大少爺聰明,你有克他的方法,他亦不遜呀!」張淙連說話的聲音都隱含著取笑意味,一次嘲笑兩人。
「你這個陰森森的男人,說話也像塗了毒液一般。我是不知道關灝熙怎會用你這種人,但凡事有先來後到之序,我是先來的,是你的前輩,對我要客氣點。」給新人一個下馬威,才不會自以為是地管起她來。
張淙置若罔聞,逕自進屋去。
???
洛琴心一直不知道竹峰閣之後是大片的竹林,竹影搖曳,南風一來,翠竹摩挲發出聲響,十分悅耳。
竹林辟出一條小徑,走在小徑中似被竹子淹沒,那感覺十分令人陶醉。
「『可使食無肉,不可使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醫。』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要稱之為『竹峰閣』了,竹峰與竹風諧音,風中翠竹吹送的是君子之風,想不到你也有風雅的一面。」她愉快地回眸粲笑,輕快的步伐像是在跳舞。
殊不知她一身竹綠,與這片竹林相映,她就像一位在竹林中婆娑起舞的精靈,那一顰一笑都教人不飲自醉,目不轉睛地被她吸引。
素來狂狷傲慢的俊容為她添了幾縷溫柔。
她離開竹峰閣後,他的生活全亂了、空虛了,做任何事都不順心,沒有她的那五日,是他自家仇未報以來,除去仇恨,最最不自在的日子,每一日像三秋之長,失落的豈只一個洛琴心而已,是他整個生命。
這種無邊的懸念牽掛,她是否也感受到了?
不,他絕對不會向她提起思念她有多麼令人憔悴悵惘,因為她對他已是囂張至極,他的弱點絕對不能暴露在她面前。
「你愛竹嗎?」洛琴心蹦蹦跳跳地來到他的眼前,一刻也不停地在他身邊繞。
「不討厭。」
「口是心非,若不愛又怎會遍植翠竹?」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她驀地停下來,狐疑地瞇眼,「有問題,你不是會隨便附和別人的人,因為你太自大、太傲慢,總覺得你哪裡不一樣了,卻又說不上來。」她踮墊起腳尖凝神讀取他眼中的訊息,鷹眼忽地一彎,他笑得十分曖昧。
扶住她的柳腰,深深地吻住她,在紅艷的唇瓣上展現他的魔力,她總是在他撒下熱吻時變得溫柔安靜。
溫熱的大掌沿著玲瓏有致的曲線而上,熱情地延燒到她的胸前,她一驚,細語呢喃:「張淙……」
「在我吻你的時候不要叫別的男人的名字。」他惱火地喝道。
洛琴心越過他的肩線,發現張淙眼睛眨也不眨地在看他們,她也惱了。
「真是不解風情的傢伙。關灝熙,你別動不動就吻我。」雖然滋味頗佳,令人醉而忘返,但她不會昏昏然而忘記正經事。
「剛剛是誰先把唇湊過來貼近我的?」他神情倨傲地挑眉,明明是她將俏臉湊近他,那麼可口的小人兒,他怎會錯過吻她的機會?
「我哪有?」
「還有,我不喜歡聽你叫關灝熙三個字,改了它。」
「改了它?」她頑皮地溜轉靈眸,「叫熙灝關可好?」
「謬論!」他滿臉寵溺地輕斥,食指輕點她被吻過而顯得豐潤的唇,啞聲糾正道:「叫我灝熙,不得有異議。」
「是,奴婢遵命。」她笑吟吟地答允,再陪他散步於竹林中。
午後的南風是燥熱的,但在遍野的竹林中,燥熱的風似在穿越竹林時被吸收,去了浮燥,留下清爽宜人的涼意。
「愛竹者,君子風。你如何解釋此話?」她的聲音雖輕,卻十分認真。
「就如你所見,有例外。要求我稟持君子風範行事,豈不污了我在外的『魔名』?」他自嘲一笑。
「這並非你的真心話。灝熙,我想瞭解真正的你。」
俊臉深沉晦暗,他不愛這個話題。
「你只要跟隨我、服侍我就夠了,其他的你別多管。」
「我不是酥香苑的姑娘,僅是服侍你的軀殼對我來說是不夠的!難道在你心中,我和其他的姑娘沒兩樣?永遠只能猜測你的心嗎?」她略為激動,也許現在不是談此事的好時機,會把適才和諧的氣氛全破壞,但她就是藏不住話。
一觸及他最不想提的事,他的週身立刻染上殺氣,竹林的涼風瞬間因他而變得凜冽刺骨。
「我懂了。」她的語氣儘是落寞,終究是自己多求,他待自己好是暫時的,就如同他待媚娥一樣,等到有了另一位佳人出現,他不會再把心放在她身上,她與媚娥到頭來都不可能走入他的心扉深處。
關灝熙濃眉輕蹙,瞥了一眼張淙,關京揚對他的掌控愈來愈緊,彼此的關係隨時可能決裂,他會引來殺機。
洛琴心在他心中的份量如何,他最清楚,一旦關京揚知道他最大的弱點是她,難保不會危及她的安全,所以他不能待她太好、太特別啊!
「我對女人是有要求的,她要機靈,要懂得如何取悅於我,除此之外,過於聒噪煩人的女人,我會不留情的叫她滾。」他的深情隱藏在瞳眸深處,冷冰冰地看著她,警告她最好適可而止,否則別怪他無情。
洛琴心心一寒,活力十足的模樣不見了,怏怏不樂地低頭隨他漫步。
???
是夜,關灝熙凝視洛琴心的睡容不能成眠。
她照往常一樣睡在涼席上,同樣蓋著那條粗糙薄被。一知道她是女兒身後,才驚覺她真的十分嬌小,尤其是穿著女裝時,柔美柳姿教人想要盡全力去呵護她。
清楚她的重要性後,他已不能若無其事地裝君子,他想要她的人、她的心,光是靜靜看著她天真無邪的睡容,身體便燥熱難當。
而且他怎忍心讓她再睡於地板上?雖是仲夏之夜,地底的寒氣依舊逼人,暑熱地寒交鋒,若是著涼可怎麼辦?
翻身下床,將她一把抱起,熟睡中的佳人發出囈語,似在說著想要彈琴之類的話,她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琴癡!
忍俊不住地輕啄她的小嘴,紅唇似乎很滿足地微笑著。
抱她上床後,在床畔猶豫了好久,只能看著她,不能將自己的慾望付諸行動,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他不懂怎麼體貼一個人、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他只在乎她對他的看法。
「愛竹者,君子風。」她很仰慕這樣的男人嗎?
「該死!」關灝熙低聲咒罵,愛一個人就得忍耐不去做所有可能令對方受傷害的事,那麼他的傷害又有誰來體諒?
煩躁難當地步出臥房,經過前廳時,看見張淙在椅子上盤腿而坐,閉目養神。
他怎麼忘了還有張淙這塊礙事的木頭存在?
「每個人都跟我作對。」關灝熙推門而出,月色迷,已近月底,月兒的光環如眉高懸。
洛琴心在他身邊已有半個月了,但彷彿與她前生就見過似的。
利眸微瞥身後,心中有了防備。
「你的氣息已經不如之前穩當,別鬼鬼祟祟地偷窺我。」
張淙眼睛半睜,如老僧入定,卻又洞察身邊絲毫的變化。
「你身上散發著想發洩的火熱氣息,要我不受影響也難,也只有不懂深奧武功的洛姑娘能繼續沉睡。」張淙聲音平穩,像無波的湖面,沒有起伏。
關灝熙可不認為他「聲如其心」,張淙分明在挖苦他。
「是男人都會有慾望,你……不是男人吧?」他亦不甘示弱,思及媚娥色誘他想逼張淙知難而退,張淙非但沒有退意,還有泰山崩於前而不改其色之風範,他徹底的懷疑張淙對女人的看法。
「我不是風流的男人。」張淙向來甚少開口,但遇到關灝熙和洛琴心這兩個性格迥異又相互吸引的人後,有些話真是不吐不快。
「叔叔真不簡單,找一個看似木頭、吐出來的口水卻全是毒的男人來『保護』我,多虧他老人家用心良苦了。」關灝熙譏誚地走到前庭,沐浴在微弱的月光星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