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沒有『錢』,但很多人都很喜歡這石頭,不知道你要不要?」曦寧從懷裡拿出一小塊她稱之為「石頭」的美玉遞到小販眼前。
小販一見到是一塊上好的玉,一雙眼睛簡直是要凸出來般地盯著她手中的玉。
「姑娘,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我的棗子沒值那麼多錢。」問他要不要?他當然想要,可實在太貴重了,他不敢要;這姑娘果然腦子有些問題。
那一直揪著小販的男子看見曦寧拿出這麼一塊上等溫玉,竟沒事人似地要將它送掉,不禁在心底起了一絲邪惡的想法。
這姑娘長得天仙貌美,又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必定不是京裡的人;而她又出手闊綽,身上一定有些值錢的東西。想不到他運氣竟這樣好!
他放開了小販的衣領將他推跌在地,然後從袖子裡拿出一些碎銀。
「大爺我瞧你還算識相,沒吃了熊心豹膽地敢拿人家姑娘的玉,就放你一馬。」隨後,他就將那些個碎銀往小販身上擲去。「賞你的,別再賴在那兒當街吼叫。」
「謝謝爺、謝謝爺!」小販跪在地上向著那男子磕頭。
這一切看在曦寧眼中只覺得奇怪。
就算她再怎麼不懂他們說些什麼,可也能感覺出這男人的說話方式對人十分不尊重;而明明就是那男子將小販推倒在地上,但那被推倒的人為何反而一副感激的模樣?
這外邊的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難道他們都不覺得怪嗎?
那男子此時帶著一臉笑向曦寧走來。「姑娘,你受驚了。在下是和中堂府上的劉管事,不知姑娘尊姓芳名?」他打了個揖,表情與對小販是兩個樣兒。
曦寧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些,就是覺得他看來讓人不很舒服。
「姑娘別怕,和中堂你聽過吧?我是和府上的管事,不是壞人。」見她像是有些畏懼,劉管事更加深了笑意想表示和善。
他的笑並未解除曦寧的戒慎,反而讓她更覺害怕,於是她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就走,一點兒也不想同這人有什麼關係。
她不管什麼「錢」呀、「和中堂」呀、「管事」什麼的,或那一大堆她聽不懂的事,她只想見一個人——祈燁。
「姑娘請留步,我瞧姑娘一定不是京裡的人,外地來的吧?」劉管事不願放過這麼一個美麗的女子,若將她獻給中堂,他必可得不少賞。「看你走得這樣急,是來找什麼人嗎?若要找人我一定幫得上忙。」
曦寧被他給擋了下來,無法向前,原是有些恐懼為難,但一聽他說可以幫忙,心裡突然閃過希望。他說要幫忙自己,那一定不是什麼不好的人吧?
「我是要找人……」曦寧有些猶豫,可是真憑她自己是如何也找不到祈燁的,而她根本也不知從何找起。
「你要找什麼人,是親戚嗎?」劉管事故作親切道。
看她形單影隻的,大概是來尋什麼親戚之類的,現在先弄清她的身份,到時給她親戚塞點兒好處再將她帶回,也省得多惹是非。
親戚?又是她聽不懂的話。
「不是,我要找一個叫祈燁的人,他說他是『豫親王府』的『大將軍』。」曦寧搜索著記憶,回想當時祈燁離去時所說的一串話。
一聽曦寧要找的人竟是當今皇上眼前的紅人、豫親王府的祈燁貝勒,劉管事臉上的笑容忽地消失,整個兒人機警起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麼一個在街邊遇上的女子,竟和豫親王府的祈燁貝勒有關。
「哦——是祈燁貝勒呀!」劉管事拖長了音問,瞇起賊眼上上下下再度將曦寧打量一回。「我認識他,你同他是什麼關係?」重要的是她和他是什麼關係?這姑娘不說找「豫親王府的貝勒爺」,而是說「找一個叫祈燁的人」,更何況祈燁貝勒並不是「豫親王府的大將軍」,這官銜不是這麼個稱呼法……她,很怪異!
「你認識祈燁?」聽他這麼一說,曦寧睜大了雙眼,臉上首次出現欣喜的容顏,這使她顯得更美。
「當然認識,我家老爺和他可是同朝為臣,只是……我想知道姑娘和祈燁貝勒爺是什麼關係?」劉管事的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刺探的神色。他極想弄清眼前這難見的天姿國色和皇上跟前大紅人的關係是什麼?他家老爺是和祈燁貝勒同朝為臣,可這論到「關係」,那可就不怎麼好了;若今日他能從這姑娘身上探出些什麼來,或許是替他家老爺開了條門道也下一定哪!
什麼關係?她也不曉得自己和祈燁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的侍妾。」她忽然想起祈燁曾經說過要她當他的「侍妾」。她不知道什麼是「侍妾」,可是既然這個什麼管事的要問她和祈燁的關係,那就這麼回答,大概也不會有錯吧!
侍妾!?曦寧的答案讓劉管事眼眉都挑了起來,顯出了一臉算計的模樣。
他再度上下打量一回曦寧。以她這超凡出絕的傾城姿色自然夠格當祈燁貝勒的侍妾——就說深宮內苑裡的嬪妃們也不及她;只是,他怎麼不曾聽說祈燁貝勒有侍妾?尤其……
想到這兒,劉管事笑了起來,表面仍是一副和善的模樣。
「恕小的不知您是祈燁貝勒的侍妾,多所得罪之處請您包涵。請跟小的回府,一定立即安排祈燁貝勒和您見面。」他逢迎地彎低了腰,在心裡做了另番打算。
第六章
端親王府
「三哥,你這兒還是一派幽靜呀!」祈燁穿過沁心齋的月門,就見蠹祺和他的新婚妻子——意深格格在竹林旁的亭內正下著圍棋。
「我說什麼人膽敢擅闖,原來是你。」蠹祺手中拿了顆黑子,坐在原位沒起身地向祈燁笑道。
「怎麼,要治我罪?」邁著步子,祈燁已走至亭內。「下棋?好興致。只是,這白子兒好似被吃得緊,這兒——」祈燁自意深的手中拿過棋子定在棋盤上,並「不意」觸碰到她纖美的玉指。「這樣,你的夫君就不能老將你吃得死死的了。」祈樺謔道,有些一語雙關的意味。他可很明白他這堂哥是如何將意深格格「吃得死死的」。
見祈燁竟膽敢在他眼前刻意觸碰意深的纖手,蠹祺皺了眉、加了些力道拍上他的手。「用說的,做什麼動手動腳的!還有,觀棋不語真君子,你這不是擾人麼?」他的福晉只他一人碰得,就是天皇老子也碰不得!
祈燁故意撫了撫自己的手背,對著意深笑道:「我說嘛,你這真是被吃得死緊!
聽了這話,意深嬌俏的臉上滿溢著幸福的微笑。她這個夫君啊,可不好伺候呢,只要事情與她有關,他就什麼都要管,醋勁兒可大著呢!
「得,這下棋的興致全教你打亂了。」蠹祺可不喜歡受人調侃的感覺,若不是祈燁,任誰也沒這膽子這麼挑他。「意深,你先進去吧,這盤棋咱們待會兒再下。」
意深留下兩個男人在亭裡先行離去。她曉得祈燁來了必有要事相商,否則他不會選擇來這沁心齋打擾蠹祺。
「想不到呀,誰曉得那日在醉紅院裡的小丫頭,竟是祁王府走失多年的意深格格,也是你從小訂下的福晉;你這一擄還真擄對了人哪!」望見意深離去的背影,祈燁忽又謔道。「三哥,我看你還得感激我讓你到醉紅院去才有這段奇遇。」
「你今個兒來是專程找碴的?」蠹祺再度皺眉,不太滿意祈燁盯著意深美麗的倩影瞧。什麼感激不感激的,他只曉得意深這輩子注定是他的人,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也不樣逃不了!
「嘿,我說的可都是事實,三哥你這不是過河拆橋嗎?」祈燁還一副嬉笑的模樣。
「我說,若皇上知道你私底下是這性兒,大概也不會想把皇格格許給你了。」他這堂弟在外當差時是一副威嚴貌,可私底下在這些個打小一塊兒長大的堂兄弟面前,卻老愛這麼嬉笑怒罵的沒個正經。
一聽蠹祺提起他最不願接受的事,祈燁臉上的笑意頓消。
「別,我這最最不想的就是做皇上的半子!什麼額駙不額駙的,好聽罷了!」想到這事兒他就煩,若不是西北這一仗打得好,想來他是不會遭此劫難的。
皇上目前雖還只是在「詢問」他的階段,但任誰也曉得皇上這金口一開、話一出,便沒收回的道理;在劫難逃吶!
「多好,額駙呢!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捉了祈燁的痛處,蠹祺故意挑眉道。
「三哥,別這麼不厚道,宮裡誰不曉得若蘭格格是出了名的刁鑽難纏,說皇上將她許給我是嘉許,我反覺得這是在處罰我裡!」據說,她曾因一個宮女不小心打翻了她的盆景,就將那宮女打得一個月下不了床,最後還藉故她辦事不力將她送進妓院。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主子故意刁難下人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