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濤的心胸倒是沒有那麼狹窄,他只是拿好奇的眼睛上下打量濮陽南。「是啊!沙姑娘,為我們介紹一下嘛!」
「他呀?」沙少琪輕蔑地撇撇嘴角,並恨恨地橫了濮陽南一眼。「嘿嘿!仇人。」
兩人同時一愕,有一見面就這麼親熱的仇人嗎?
而濮陽南則是啼笑皆非,「少琪,你……」他無奈地搖搖頭,繼而向姜濤和元靖文兩人一揖。「在下濮陽南,敢問兩位是?」
姜濤的雙眸驀他睜大。「武林輕功第一的妙手無影?」
濮陽南淡淡的一笑。「不敢,正是在下。」
「可妙手無影不是黑道的嗎?」元靖文再一次衝口而出。其實,他的意思是,狂劍山莊應該是不與黑道來往的吧?可他一時沒說清楚,活該讓沙少琪劈頭一陣亂罵。
「黑道又怎麼樣?」沙少琪雙手擦腰怒罵。「黑道是殺了你全家,還是搶了你的糖葫蘆了?白道就很了不起嗎?狗皮倒灶的事還不是搶著做!別以為列名白道就是貼上正字標記的好人,那太幼稚了吧?告訴你,姑娘我就很懷疑你是個黑心黑肝的黑渾球、沒天沒良的大混蛋、沒腦沒筋的蠢懶豬!」
元靖文被罵得暈頭轉向,一臉呆樣,濮陽南和姜濤則不由得同時用同情的目光給他加油打氣,希望他不會就此一蹶不振,乾脆回老家耕田種稻去算了。
「在下是神斧山莊姜濤,那位是魔鞭山莊侄少爺元靖文,我覺得在這兒說話可能不方便,想提議大夥兒上舫上聊聊如何?」
姜濤這建議應該算是很中肯了吧?可姑娘她還是有話可罵。
「耶?你的臉皮還真厚耶!姜少莊主,那畫舫明明是我租的,主人是我耶!你憑什麼請大家一起上去?你喜歡請人上畫舫閒嗑牙,不會自己去租一艘啊!」
姜濤尷尬地傻了眼。
濮陽南實在看不過去了,忙插進來打圓場。
「好了,少琪,這兒真的是人多不方便嘛!哪!你們先上舫去,我去買點你愛吃的點心,咱們舫上再聊,可以吧?」
沙少琪懷疑地斜眼打量他。「又想腳底抹油開溜了?」
「不敢,三姑娘,」濮陽南苦笑。「我沒有那麼多條命再上鬼刀山莊閒逛了。」
沙少琪哼了哼。「你明白就好,從此刻開始,要是超過一天見不到你,我發誓一定要讓你再到鬼刀山莊逛逛不可,你最好給我牢牢記住!」
濮陽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是,三姑娘,我記住了。」他認命地低頭了。
雖然從初見她的那一天開始,他的命就屬於她的了,但是,好死不如歹活,日子還是平平靜靜的過比較好。
兩刻鐘後,濮陽南拎著大包小包飛身入舫,並一一裝盤端上桌。
「哪!少琪,你喜歡的荔枝膏,還有麻腐雞皮。」
「水晶燴呢?你忘了?」
「哪敢忘啊!三姑娘,在這兒不是嗎?」
「寒潭香呢?」
「你又不喜歡喝酒。」
「你喜歡啊!到底有沒有嘛?」
「唉!真是怕了你了。哪!這不就是嗎?」
濮陽南和沙少琪那種自然的親暱勁兒看得元靖文一肚子妒火,卻又不敢隨便亂噴,怕一個不小心會被轟回來反燒得自己屍骨無存。姜濤則是若有所悟地輕輕哦了一聲,雖然他是哦給自己聽的,可是很不巧的,沙少琪的耳朵比兔子還長,她也聽到了。
「你哦什麼哦?」質問的口氣很不客氣。
姜濤微微一哂。「我在想,沙姑娘和濮陽公子肯定關係匪淺吧?」
沙少琪美目一瞟。「剛剛不說了嗎?他是我的仇人,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少琪!」正在幫其他兩人倒酒的濮陽南立即抗議地喚了一聲。
「幹嘛,我說錯了嗎?」沙少琪滿不在乎地夾起一塊水晶燴咬一口。「你不是殺了我丈夫嗎?」
姜濤和元靖文同時倒抽了一口氣,濮陽南卻依然是哭笑不得的猛搖頭兼歎氣。
「所以啊!」沙少琪吃得津津有味。「要是你不能讓我的丈夫活回來,待會兒吃飽喝足後,姑娘我就要為夫報仇啦!」
姜濤和元靖文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說他是仇人,可兩人又親密得令人噁心,還要人家買點心來伺候她,說他倆沒什麼特殊關係,打死也沒人會相信。可這會兒,她又說他宰了她丈夫,所以,她也要宰了他,而且,還是吃飽人家買來的點心之後才要動手。
這……這究竟是什麼狀況啊?
「爹還要我一上手就用狂殺三劍,」沙三小姐把剩下的水晶燴塞進小嘴裡後又說了。「可大哥說不好,他說女人使那套劍法不夠勁兒,還是用狂嘯十三掌比較好。」
旁邊的兩人頓時顫巍巍地嚥了口口水。誰不知道狂殺三劍和狂嘯十三掌是狂劍劍客沙正嚴最厲害的絕活兒,一上手就用,明擺著就是要對方「你死了最好,不死也得死」!
兩人不禁都以同情的眼光瞅著濮陽南,彷彿他已經成為死人了,並暗示他,最後的幾口呼吸要多多珍惜哪!
「不過,二哥倒是建議我試試右手劍、左手掌,」三姑娘還在喋喋不休。「他說要對付你的話,那樣還有希望點兒。」
咦?兩人再次面面相覷。傳言妙手無影的輕功很好是沒錯,但沒聽過他手底下有多厲害嘛!甚至沒聽過他和任何人動過手呢!怎麼連狂劍山莊最厲害的絕招都奈何不了他?這……不太可能吧?
「而四弟就說,乾脆大家一起動手好了,就不信你能應付得了沙家六口的聯手攻擊!至於小妹是說,最好用藥迷昏你,抓起來又快又省事!」
天哪!狂劍山莊真的那麼恨他嗎?連這種下三濫的招式都使出來了!
而濮陽南也同樣是一臉驚訝,他不敢相信地說:「怎……怎麼他們也跟你一起胡鬧?」
「……你完了!」沙少琪立刻拿筷子指著濮陽南。「我要跟爹說你說他胡鬧!」警告的口氣外加幸災樂禍。
「啊……不要吧!少琪,」濮陽南一驚,連忙求饒。「這樣不太好吧?我……我待會兒請你吃……」
「我自己不會去吃啊?」沙少琪一下子就堵住了他的路。「哦!對了,小妹說她還要看你爬樓梯。」
濮陽南呆了呆。「還要看?她看那麼多次不膩嗎?」
「膩?」沙少琪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她還想叫你教她呢!還有,小弟也說要你教他……」她比了個手勢。「明白吧?」
濮陽南受到更大的驚嚇。「天哪!大莊主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殺了我的!」
「錯!」沙少琪搖搖筷子。「爹舉雙手贊成,他說,功夫不分好壞,只看拿什麼心去使用。就像你那一手功夫,爹就說是上好的功夫,如果你肯教,連他都想學呢!」
現在他們又是說到哪裡去了?一旁那兩人又傻了,如墜入五里霧中,搞不清楚東西南北了。
濮陽南則是錯愕得闔不上嘴。「大……大莊主?」
「別不信,」沙少琪順手摸來他的酒杯聞了聞,繼而皺眉,「你儘管去問爹,看他是不是有這麼說過。」想了想,她還是喝了小半口,旋即整張小臉就皺了起來。「天哪!這酒好難喝喔!真不懂你為什麼那麼愛喝。」
濮陽南笑著拿回酒杯一口飲盡。「那是你不愛喝酒才會這麼覺得。」
姜濤和元靖文再次互覷一眼,他們居然用同一個酒杯?!
不用懷疑,儘管沙三小姐敲鑼打鼓的說濮陽南是她的大仇人,可看他倆之間那種親密感,沙三小姐心裡想的肯定和嘴裡講的不一樣,也就是說,其他肖想沙三小姐的人,都可以回去蒙頭睡一覺,醒來後再去另尋目標了!
沒錯,就是這麼一回事!
可是……
「喂!胖子,能讓我丈夫活回來嗎?」
沙三小姐突然閒閒散散地這麼問,當時,濮陽南剛倒好一杯酒欲喝未喝。
「沒聽過死人能復活的。」他也這麼閒閒散散地回道,而後仰頭喝乾酒,又補充道:「要是真的有,肯定會嚇死人,所以,這種事最好不要有。」
沙三小姐斜睨著他。「是嗎?」那嬌甜的尾音尚在飛揚,沙三小姐抖手十一掌便已飛了出去。
正在埋頭猛吃的那兩人險些被噎死,跌跌撞撞的躲了開去,卻只聽得濮陽南的朗笑聲從艙外傳來,沙三小姐自然立刻追了出去。二話不說,那兩個差點被他們害死的傢伙忙也跟了出去,至少要看場熱鬧來補償一下。
「啊!三姑娘吃飽了嗎?」
「少囉唆!既然不能讓我丈夫活回來,那你就好好的接招吧!」沙三小姐嬌喝一聲。「我警告你,你最好別給我溜!」
「是、是、是!」濮陽南依然笑意盎然、好脾氣地應道,頑皮的酒窩更是可愛。「既然三姑娘有此雅興,濮陽南定當捨命陪君……不!姑娘。」
「好,那你就接招吧!」沙少琪豪放地叫道。「狂雲嘯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