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到的事還多著呢!」
馮君衡露出質疑的目光,忍不住撫摸她柔嫩的臉頰。「你似乎話中有話,有什麼不對勁嗎?」
「算了,多說無益。」浦香綺撥開他的大手,不願再提起那女人的事,免得壞了自己的心情。
反正,已經事過境遷了。
「也好,我們別說這些掃興的事。」馮君衡的嘴角突然抹上興匆匆的笑意。「想不想知道我跟浣兒送了什麼禮物給你?」
屋內靜悄悄了一會兒,浦香綺的嗓音才勉強響起。
「是什麼?」女人天生的好奇戰勝了她冰封的性格。
「一根漂亮的簪子。」馮君衡從懷裡拿出一根玉簪放在她面前,他那英氣颯爽的眉眼中透露著討好的意味。
這根玉簪是家傳之物,幾天前,他特地拿到附近的潭州,請城裡最有經驗的師傅幫他刻字,由於刻功太細了,到了今天才刻好。
浦香綺不感興趣地瞄了它一眼,卻意外地發現玉簪上刻有一個「香」字。
「我本來的簪子呢?」
這傢伙有毛病啊?先是無緣無故拿走她原有的簪子,現在又送她一根新的玉簪,難道他以為她看不出他的居心不良嗎?
「壞了。」馮君衡面不改色地撒謊。
「怎麼會壞了?」浦香綺懷疑地瞅著他。
他送的玉簪固然精美,但是,她已經用習慣以前的那支簪子了,所以,能不換就盡量不要換。
「掉在地上摔壞了。」馮君衡板著一張臭臭的俊臉,僵硬地挺直身軀。「你為什麼非要大哥送你的玉簪不可!我送的就不行嗎?」
浦香綺蹙起若有所思的柳眉。「你今天好像特別凶。」
瞧他那陰黑的臉色,他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問題是:他在吃哪門子的醋啊?
「呃……」馮君衡猛地一窒,然後把錯全推到她身上。「誰教你那麼彆扭,不肯接受我的禮物。」
浦香綺臆測地審視他俊臉上的神情。「我們非親非故的,我沒有理由接受你送的東西。」
完蛋了!這傢伙該不會莫名其妙就喜歡上她了吧?
「什麼非親非故?!」馮君衡攫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吻了一下她的粉唇,然後兇惡地宣告,「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你休想逃離我的身邊。」
「別鬧了!」浦香綺煩悶地撇開俏臉。該死!這男人真的把她當成他的所有物啦?
看來她得想辦法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才行,再不走,恐怕她失去的不只是身體和自由而已。
「聽著,我不會放手的!」發現浦香綺陷入沉思中,根本沒把他的警告聽進耳內,馮君衡不由得勃然大怒。
這男人好吵喔!
浦香綺為了走人,只好試著跟他講道理。「我們之間的關係太錯綜複雜了,你還是放我走吧!」
怪了!她的脾氣又冷又硬,除了一張臉蛋可以看之外,其他的一無可取,他到底喜歡自己哪一點啊?
「胡說!哪裡複雜了?」馮君衡打死不肯承認。
「我是毒死你大哥的疑凶,這還不夠複雜嗎?」浦香綺冷靜地分析,一點都不覺得惋惜。
馮君沖連忙抓起她的青蔥柔荑,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等我逮到真正的兇手,那就不複雜了。」
說來說去,都怪她不肯把兇手的身份告訴他,如果她願意說出來,他們之間早就沒有阻礙了。
浦香綺不由自主地瞪著自己那雙被他緊緊抓住的小手,悶悶地道:「我發覺你有點不正常。」
她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
「怎麼說?」馮君衡這回倒是沒有生氣,只是覺得她的這番話有些古怪。
「我並不是個好相處的人,但是你卻緊纏著我不放,這不是不正常,是什麼?」正常人是不會那麼喜歡碰釘子的。
馮君衡啼笑皆非地揚起嘴角。「這叫獨具慧眼,不是不正常,我就是喜歡你這種外冷內熱的性子。」
從她對馮浣兒的態度及處理方式來看,她並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女人,對於她關心的人,她是真心相待的————而他正在等待她的真心。
「不要臉!」浦香綺冷冷一哼,受不了他的厚顏無恥。
一抹壞壞的邪笑躍上馮君衡俊毅的臉龐,軟化了剛強的五官。「你是第一個罵我不要臉的女人,感覺技新鮮的。」
浦香綺送了他一個大白眼。
「喏!這支玉簪你收下吧!」馮君衡假裝沒看見她臉上的抗拒,硬是把簪子塞到她的手心上,然後輕輕親了一下她的雪額。「我得走了,晚一點我會回來陪你用膳,記得要等我喔!」
說完以後,他哼著輕快的小調離開寢房。
浦香綺捂著被他親過的額頭,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傢伙是不是吃錯什麼藥了?不然,他怎麼會天真地以為自已會乖乖的在房裡等他回來吃飯?
不行!她今晚就得走,她不能被這種厚臉皮的男人給纏上……
******
當晚——
浦香綺在晚飯中下了無色無味的迷藥,過了兩個時辰後,馮君衡終於「咕咚!」一聲昏倒在地上。
真慢!
浦香綺不滿地抿起了唇瓣,這男人的內力雖然不錯,但是終究敵不過迷藥的藥效,不過,他的拖拖拉拉也害她浪費了不少時間。
她謹慎地踢了踢他的腹部,確定他真正失去了意識以後,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總算把這難纏的傢伙搞定了。
浦香綺轉身拿起她的藥箱,在準備要走的時候,她的腳步頓了一下,猶豫地望著躺在地上的馮君衡。
呃……她是不是應該把他扶到床上啊?
浦香綺蹙著眉考慮了一下,接著面無表情地快步走出寢房。算了,凍他一個晚上,死不了人的!
「咦?你要去哪裡?」門外的高越、高豫異口同聲地問。
浦香綺沒有告訴他們去向,只是拿出一顆藥丸,面無表情地放在高豫的手上。「這是解藥,明天給你們的莊主服下。」
「你對莊主做了什麼?!」高越驚呼出聲,一張濃眉大眼的粗獷輪廓上佈滿了緊張與驚愕。
「下了迷藥。」浦香綺淡漠地走離「夜靜軒」,根本不怕他們知道了以後會阻攔自己。
高家兩兄弟頓時面面相覷了起來。
「大哥,怎麼辦?」高豫忍不住大聲哀嚎,大顆的腦袋裡突然一片空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藥玲瓏」從容不迫的離去。
高越搔了搔脖子,捏著手中的藥丸思索了一下。
「你先跟上去好了,我去救醒莊主,看莊主怎麼說?」由於莊主對「藥玲瓏」的態度忽好忽壞、曖昧不明,所以他不敢擅自拿主意。
「不用了。」一個陰晦的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高越、高豫同時驚訝地轉過身來。「莊主!你不是被迷昏了嗎?」
只見馮君衡面色嚴厲地站在門邊。
「哼!憑她那點迷藥就想迷倒我,未免太小看我了!」他不悅地怒哼一聲。
當他今晚一進門,發覺浦香綺竟然聽話地等他回來吃飯時,疑心大起,不過,他十分肯定她絕不會向自己下毒,頂多是在飯菜內下點迷藥而已,所以趁著她不留神的時候,他把胃裡的東西全吐在旁邊的盆栽內,她的計畫自然就沒辦法成功了。
「莊主,現在該怎麼辦?」高越隨手把藥丸丟掉。
「浦香綺往哪個方向走了?」馮君衡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肋骨,不得不對她的心狠手辣印象深刻————她只差沒把他的骨頭給踢斷了。
******
馮君衡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沒想到奔到後花園的時候,正好瞧見有一個女人打傷了浦香綺。
而那個女人居然是前幾天從地牢裡逃脫的「玉蠍」徐琦倩。
這是怎麼一回事?!
浦香綺右手捂著胸口,神情委靡地嘔了一口鮮血,在胸前的白衫上染了一個明顯的印子。
馮君衡看了,一顆心立即擰痛了起來,他第一個反應是跨出步伐,從徐琦倩的手中救下浦香綺,但是,他的念頭才剛掠過腦海!對方已經拿劍抵著浦香綺的脖子,強迫她離開後花園了。
「莊主,那女人怎麼走向『眠雲居」啊?!」高越壓低音量,疑惑的聲音中含著詫異。
是啊!徐琦倩為什麼走向那個方向?!那條小徑分明是通往他大嫂居住的「眠雲居」,難道——
她們兩人熟識!
「小聲一點,我們跟上去瞧瞧。」馮君衡的黑眸綻出警覺的光芒,低聲吩咐完他們兄弟後,便依循著她們的足跡跟了過去。
馮君衡帶領屬下無聲無息地潛進「眠雲居」內,而毫無隱諱的對話聲也在此時傳進他們的耳中。
「你想怎麼樣?!」浦香綺強忍著胸口翻騰的血氣佇立在房中,冷傲的姿態猶如一株寒梅孤立在冰雪中。
她太大意了,她不該為了急於擺脫馮君衡,拋開慣有的冷靜,在舊傷未癒的情況下貿然離開,否則,余可雲怎麼可能有機會派人暗算她?
「我要你的命。」余可雲漾出溫雅的笑容,一雙平凡無奇的眼眸中閃爍著得意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