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采月裹著被子深呼吸一口氣。「找我有什麼事?」一方面是平息怒氣,另一方面是怕自己吐出來。
「我來帶你回去。」那磊望著她那愈來愈蒼白的臉色,神情不禁有些凝重。「你怎麼了?」
容采月撇了撇小嘴,臉色不佳地告訴他。「我想要吐。」其實,她最想要的是躺回床上繼續睡,但是他佔據了她的床,害她不能躺回去休息。
那磊僵了一下,隨即起身套上長褲,並且擰了一條濕棉巾給她。「來,擦一下會舒服些。」
容采月傻愣愣地盯著他遞過來的棉巾,不敢相信這男人竟然變得這麼溫柔了。「你是不是病了?」
「為什麼這麼問?」那磊不解地挑起俊眉,見她一直沒把濕棉巾接過去,索性拿著它擦拭她的臉和脖子。
「因為你變得很奇怪,你以前從不做這些事的。」容采月仰著疑惑的小臉,任他在她的臉上擦來擦去。
那磊淡淡地一笑。「這也沒什麼,你何必那麼驚訝?」
「你都笑了,還說沒什麼。」容采月悄聲咕噥著。好怪喔!他怎麼會變那麼多?難道是受到太重的打擊,導致心性大變?
「有沒有好一點?」那磊不覺得自己有改變,倒是她的大驚小怪,讓他發現自己以前好像太虧待她了。
因為容采雲的關係,他一直根深抵固地認為容采月會像她姐姐一樣狡猾多詐,所以剛開始對她並不太好,等到他慢慢明瞭她,逐漸受到她的吸引後,他才領悟到她並不是另一個容采雲。
「嗯!」容采月清了清喉嚨,俏美的臉蛋上佈滿了嚴肅之色。「我先把話說清楚,你對我再好也沒用,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為什麼?」那磊純粹就事論事地問。他已經放下男人的身段,親自來找她了,她不是應該消氣了嗎?
容采月的秀眉陡揚,一對清靈的杏眼瞪得又圓又大。「你把我和華兒攆走,你竟然還問我為什麼?」
這天殺的笨男人!
「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連華兒一起趕?」若是依照那磊以前的個性,他是絕不會解釋那麼多的,但是,她對他而言實在太重要,他只好解釋清楚了。
對耶!他趕她一個人就好了,幹嘛連華兒一起趕呢?
「為什麼?」容采月不情願地承認當天他的舉動確實不太合理,只是這幾天他一直在氣頭上,所以沒有細想。
「因為我不想讓你和華兒的生命再受到威脅,才會送走你們。」那磊那黝黑炯亮的俊眸直勾勾地盯著她。「你懂了嗎?」
容采月抱著被子!露出一臉的不信。「你是說,你那時候已經發現容采晴的真面目了!?」
「那時只懷疑華兒的落水不單純。」那磊平靜地搖了搖頭。他雖然手段偏激了點,但也是為了他們著想。
「原來如此。」容采月依然繃著俏臉。
「你現在能諒解了嗎?」
「可是,你昨天為什麼又把華兒趕回來了?」容采月乾澀地抿著朱唇,對於昨天的事還耿耿於懷。
一抹極淡的暗紅在那磊的俊臉上一閃而逝。「我在逼你主動回來。」
「逼我回去做什麼?」容采月惱火地瞇起美眸,「你該不會是又要我做那女人的替代品了吧?我告訴你,我不會答應的!」
她從沒見過這麼惡劣的男人!
「當然不是。」那磊那冷酷的俊臉因為線條軟化,更顯得俊毅出色。「我是想念你。」
況且,他早已不把她當成替代品了看待了,否則,在容采晴暗示她的身體好多了之後,他為什麼還夜夜上她那裡去?
容采月的俏容霎時浮上一層紅霞。「你不用說甜言蜜語來哄我,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雖然不想相信,但是,熱辣辣的紅潮還是不受控制地往她的臉上竄,她沒想到像他這種冰冷深沉的硬漢會說出這麼柔情的話來!
這種感覺好詭異喔!
「我要怎麼做,你才願意原諒我?」那磊試著心平氣和地發揮他最大的耐性。
「我沒說不原諒你。」容采月淺淺一笑,她才不像他那麼小家子氣呢!「我只是不想跟你回去而已。」
「為什麼……」
這時,敲門聲響起。
「叩叩叩……少爺、容姑娘,可以用早膳了。」阿芝的聲音在門外傳了進來。
那磊的兩道劍眉在眉心攏了起來。「我們晚一點再談吧。」
「也好。」說完,容采月摟著被子在床上爬來爬去,四處尋找她的肚兜和褻褲。
「你在找什麼?」那磊停下穿衣的動作,被她那滑稽的模樣逗出難得的笑意。
容采月抬起認真的小臉,雙掌合十地拜託他。「那磊,能不能麻煩你先幫我找一下肚兜?它好像不見了。」
那磊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這女人是不是有得寸進尺的趨勢啊?
第十章
那家的書房內,那磊沉鬱不快地盯著帳本上的數字,但是,腦海中盤旋的卻是今早的情景。
容采月竟然拒絕跟他回來——在他親自去請她之後。
他花了一整個早上耗在她那裡,可是仍然問不出任何原因來。老天!他從沒見過嘴巴像她這麼緊的女人,簡直和蚌殼沒什麼兩樣。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不肯回來呢?
他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少爺,不好了……」傅管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正匆忙地走進書房。
「什麼事?」那磊回過神來。
「柔兒從牢獄中逃出來了。」傅管事盡可能維持面無表情,但是,微蹙的灰眉仍洩漏了他的擔憂。
那磊頷了頷首。「傅管事,你請官府的人盡快抓她回牢裡,就說我出五十兩的賞金。」
「是。」博管事沒有立即離去,反而憂心地說下去。
「少爺,柔兒曾經在牢裡嚷著要找容姑娘和小少爺算帳,屬下有些擔心他們的安危。」
那磊聽了,愈想愈覺得不安。「不行!我得去把她接回來。」事有輕重緩急,這回就算得用上一捆繩子,他也要把那女人綁回來,由不得她任性了。
他起身飛快地走出書房,而傅管事則尾隨在他後頭。
當他們趕到容采月的住處時,小小的陋巷內已經擠滿了圍觀的人群。
「采月……」那磊大聲地呼喚,焦急的目光越過人群在屋內搜尋容采月的身影。
那磊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嚴氣勢,使看熱鬧的人群連忙讓出一條路來。
「我在這裡。」容采月清冷的嗓音穿透嘈雜的人聲傳進他的耳中,讓那磊立即認了出來。
見到她安然無恙地俏立在屋中,那磊的黑眸內閃過一抹如釋重負的光芒。「幸好你沒事。」
「華兒在她手上。」容采月面無血色地直視前方,她的淚水一直堅強地忍到那磊來,才緩緩流了下來。
都是她的錯,她不該把華兒留在家裡,獨自去外頭賣手絹,如果她不那麼貪財,華兒跟阿芝就不會出事了。
「鳴……」那華嚎陶大哭地喊著他。「爹……」
只見他被逃獄出來的柔兒拿著菜刀抵住細小的喉嚨,而屋子內血跡斑斑,阿芝渾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暗紅的血液不停地從她受創的額頭上冒出來。
「該死!」那磊低咒一聲,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你到底在做什麼!?還不放開華兒!」
「哼,放了他,我還有命在嗎?」柔兒嘲諷地冷哼一聲,似乎在取笑他的天真。
「你想怎麼樣?」那磊冷靜地問,同時以眼神示意傅管事去檢查阿芝的傷勢。
「別動!」柔兒憤怒不安地叫住傅管事。「你要是敢再向前一步,我就殺了這個小雜種。」
傅管事安撫地望著她。「你別衝動,我只是想看一下阿芝的狀況,柔兒,你也不希望弄出人命來,對不對?」
「不對!誰都不准動!」柔兒瘋狂地大喊,她一用力,手中的菜刀便劃破了那華的皮膚,割出一道怵目驚心的紅痕。
「嗚……」那華痛得放聲大哭。
容采月心疼地摀住小嘴,抑下一波尖叫聲。「柔……柔兒,你冷靜一點,有話好商量,你……千萬別傷害華兒。」
「別做夢!我絕不會饒過這小雜種的,他一定要死!」柔兒發出尖銳的叫囂聲。
這一切全是這小雜種的錯,如果那天他死得乾脆一點,她就不會鋃鐺入獄,更不會被容采晴那忘恩負義的女人拋下,淪落到今天這種局面……
容采月冷汗涔涔地擠出一絲笑容,試著和她講理。「柔兒,你不要一錯再錯,你現在放開華兒還來得及。」
「用不著你假惺惺!」柔兒充滿憤恨地瞪著她。
「要怎麼樣你才肯放過華兒?」那磊瞇起一雙肅殺的黑眸,與其跟這種瘋女人講道理,不如直接要她開出條件來比較快。
柔兒狠毒地冷笑出來。「除非這女人拿命來換。」
「好,我願意。」容采月毫不猶豫地答應她,連考慮一下都沒有。「我現在就走過去交換華兒。」
「我不准你過去!」那磊失去鎮定地拉住她的手,凶巴巴地朝她大吼。「你瘋啦!?誰准你答應這種事的!?」